第3章 第3章

    直到胡蝶手里拿了把拂尘下来,高明都只当她虚张声势,非但不走还两步迎了上去,嘴里拿他娘劝他的话劝说胡蝶,“那许秀才往后可只会娶城里头的姑娘,她娘早盘算好了,你可别被他骗了。”

    村子里头那些个七姑八姨的话里头是没少带出“那养蜂女力气不小”这意思,只是乡下姑娘,谁不是从小帮着家里头干活的,哪个又力气又会小了。

    直到胡蝶在他两步远举起那软绵绵的拂尘朝他挥来,落在他下意识挡在身前的胳膊上,一阵如棍棒加身的痛楚让他面上显出震惊来。

    待胡蝶挥第二下时,他总算一改之前的不以为意,开始躲避。

    胡蝶哪儿那么容易放过他,一把拂尘挥的虎虎生威,专挑肉厚的地方打。

    “你再不住手我对你不客气了!”

    “哎呦!”

    “哥哥错了,胡蝶咱有话好好说。”

    “啊啊啊!腿断了腿断了!”

    “我走,我走还不行嘛,你别打了。”

    高明从一开的叫嚣到缩在地上求饶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胡蝶看着高明高壮的身子可怜巴巴地从半开的木窗又爬了出去,监工似的拿着拂尘站在后头,等高明摔下去,上前便插上了窗。

    她也没离开,听着外头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再一次归于寂静,这才甩着拂尘转身。

    果然,比起别的,还是拂尘最好使,即便她力气大,只要不在里头注入妖力,打在人身上便跟软鞭子似的,除了疼一些,受不了什么伤。

    看着手里的垂下近两尺长的白鬃拂尘,胡蝶不由又想起如今拿它当武器的道士,摇了摇头将东西放在一旁,又回了阁楼上盘腿打坐。

    少了树木遮挡的农田,夜里山风呼啸,吹动了窗棱,油灯昏黄的光亮透过窗花,在山林巨大阴影中隐约又亮了一夜。

    一晚上,胡蝶不知为何总是无法顺利入定,最终翻身躺下,拉了一旁叠的整齐的薄被蒙住脑袋闭了眼。

    胡蝶睡了,屋里的油灯外人添油,夜半时便已熄灭,第二日一早,鸡鸣三回,微曦地晨光透过屋里唯一的窗户,给屋里带来一丝光亮。

    难得睡觉的胡蝶又过了一会儿才起了身,换衣洗漱,收拾行装,又将鸡鸭全部装进一个竹制的笼子里,这才起锅烧油,将昨日摘了的野菜炒了,不慌不忙做出一顿丰盛的早饭来。

    这么会儿,东升的太阳已经露了半边儿脸,胡蝶将烧好饭菜端到屋外的亭子里摆好,就这乡村清冽的空气坐下身。

    可惜的是,花了这许多时间,她到底没吃上这顿饭。

    刚夹了一筷子菜准备塞进嘴里,女子尖锐又惊恐的惊叫声便响彻了半边山林,不仅吸引了清早便下地干活的村民,更是叫胡蝶放下了碗筷,趴在用青砖垫高的院墙边朝外头张望。

    “死人了,死人了!”

    出事的地儿就在离胡蝶家不远处的小竹林里,女子慌乱地与被她尖叫声引过去的人说着。

    “这,这,不是高寡妇家的高明嘛,快去叫人。”

    胡蝶耳力不比别人,这会儿凝神听去,便将他们说的话听了个清楚,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在报信的人往高明家去时,犹豫了半晌,还是开了院子门往林子里去了。

    这么一会,小竹林外边已然站了三三两两的人,见她过去,还有人好心提醒,“没啥好看的,赶快回去,别吓着了。”

    他倒也说的不错,林子里的尸身虽无外伤却眼睛圆睁,皮肤干瘪青白,一眼看去简直如同一具干尸,也亏得还有人能认出来。

    胡蝶远远瞧了一眼便转头跑了。

    这可怖的模样过去她没亲眼见着,却是听人提起过,这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

    绝对不是人干的!

    林下的消息果然是真的,附近真的来了个凶残的妖啊!!!!

    胡蝶这下早饭也吃不下了,随意将家中不耐放的吃食收进了背篓里,背了就准备跑路。

    上辈子运道差,不过雨天出个门便被一道雷劈了过来,即便她对如今这地儿不大满意,但好容易捡了一条小命呢,怎么也得好好珍惜不是。

    吸人精气,不是修炼邪功,便是养伤。

    比起普通人来,她这能修成人形的妖,可要补的多。

    待胡蝶锁了屋子的门匆匆往外走时,小竹林已经围了许多的人,还有妇人嚎哭之声传来。

    胡蝶这住处坐落在一条往山上梯田而去的小道边,屋后是竹林,前方是农田,要离开必得经过那出了事儿的竹林边。

    那高明怕也是昨日离开后才遇害的。

    一眼也不敢看,胡蝶一手拎着装了鸡鸭的笼子准备往里正家去,还是得提醒高婶子一声,叫他们请个道士。

    “小蝶,你这是要做什么去,”村子里头最爱凑热闹的妇人在竹林外围,见着胡蝶,一下便将人拦了下来,“你住的近,昨日可听见什么了?”

    比起男子,同为女子的妇人可没那许多顾忌,总觉得她自个都不怕,旁人定也不怕的。

    “昨夜山风猛,只听家里头窗棱响了。”胡蝶答道,“婶儿,我这得走了,先不跟您说了。”

    “去哪儿呢,没看见那高明那死法,定是什么脏东西做的,你可别一人出门了。”那妇人拉了胡蝶的胳膊又说道。

    这话怕也是在场大部分村民的想法,如今这年代可不比胡蝶曾经生活的地儿,这儿大部分人还是信奉鬼神的,连大淼国国都还设有国师殿。

    不过这回这还真不是迷信的说法了,她自个儿指不准也在脏东西行列。

    干笑一声,胡蝶不想再耽搁,“晓得了,婶儿我得走了。”

    这回那妇人倒是不再多说了,也不再拽着她,只是胡蝶方一转头,倒是又被猛地冲出林子的高母给缠住了。

    猝不及防下还被推得差点一脚踩到水田里头。

    “一定是你,肯定是你,你就是那专门吸男人精气的妖精,我儿肯定是你害死的,你还我儿子来!”高母疯了一般要上来抓挠胡蝶,嘴里嘶吼着骂着。

    原先扶着高母的妯娌,赶忙上前来拉人,胡蝶拿鸡笼挡了挡,除了被推了一下外倒是没被打着,只是面上神色不大好看。

    “放开我,我要为小明子报仇,打死这害人的狐狸精。”高母虽被拉开了,嘴里还是不停的骂着,胡蝶看她满脸泪痕,也不想跟她计较,转身准备走。

    “你先别走!”又有个男人叫道,在胡蝶皱了眉抬眼看他时又转头看向别人,“里正,我觉得高氏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胡蝶这会儿已经有些想骂人了,血口喷人还有什么狗屁道理!?

    “哪门子道理,我倒要听听!”

    里正也从竹林出来,看着皱了眉头的胡蝶开口,“小蝶在村子里住下也有一年多了,并不曾出什么事儿,高有德,什么话也想想再说。”

    “小蝶姑娘独自住在这山脚下,高明就死在附近,即便不是她害死的,必定也与她有关。”说着瞥了胡蝶一眼没搭理她,转头继续说道,“里正,可别因着是你当的保人,便包庇她才好。”

    “高明昨晚还说要娶这狐狸精,昨晚出来肯定是找她来了,就是她勾引我儿子!”一旁高母闻言叫嚷道。

    这话一出,留在竹林里的村民看向胡蝶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胡蝶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张了张嘴一句“你儿子特么什么德行,你当我看得上!”刚想出口,眼角瞥到不远处用一块布蒙上的尸身,又把话吞了回去。

    死者为大!

    但是...

    啊啊啊,气死我了!!

    高有德说这话,当然不像高母,儿子死了找人撒气,这话里的官司,胡蝶没听出来,许茂却听明白了。

    这村子里就高姓和许姓两大姓,里正之位这些年向来在高有德与许秀儿他爹许茂之间选出,胡蝶这可是得了许家人当保人这才能在村子里住下的。

    这若她惹上什么官司,许茂里正之名可不就有了瑕疵,高有德哪儿能放过这机会。

    “事情不清楚前,话可不能乱说,等捕快到后再说吧,先把高明的尸身抬回去。”徐茂不想再多生事端,直接命令道。

    “那她呢,就这么放过她了?”高母指着胡蝶,看胡蝶背着背篓一副要上山的模样,因着儿子之死而崩溃的理智又回来一些,“里正你当的保人,她要是跑了,你为我儿子偿命吗?”

    胡蝶只觉得脑子里一根筋吧嗒一声断了。

    忍不住了!

    “高婶子!你当你是谁呢,一张嘴就能断案了,一张嘴就能叫人偿命了?”

    “你这女娃怎么说话的!?”高有德喝道。

    “我怎么说话了,红口白牙污蔑我,我还不能说了,她儿子死在我家边上我就要偿命,我现在去你家门口吊死是不是你得给我偿命啊!”

    不就是瞎几薄乱说么,当她不会么!

    “你你你...”高有德年级大了,在村子里辈分高,也算的上有头有脸,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呛声过,还是这么个未出嫁的年轻女子,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

    “行了!”许茂见高家小辈有上前出头的意思,赶紧一声喝道,“闹什么,小蝶,你回家呆着,捕快来之前不许乱跑。”

    胡蝶看着怒气冲冲的高有德,哼了一声。

    不过嘴快一时爽,接下来就不好办了,胡蝶苦下脸,她这回要是跑了,极有可能会连累许茂啊。

    抬手摸了摸被收在衣襟里的坠子,胡蝶瘪着嘴,叹了口气还是跑到许茂边上,“许叔,还是去找个道士来吧。”

    “已经着人去道观请了。”许茂瞥了她一眼道。

    胡蝶哦了一声,抿了抿唇开口道:“临清观的道士很厉害的,别找错了。”

    说完,拎着鸡笼便往家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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