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辈子吵架,打架也没吃过亏的高荷花,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个丫头片子手里,一时间怒不可遏,跳起来便要冲上前去,“我跟你拼了!”
高母是什么人,胡蝶又是什么“人”,见人又冲上来,胡蝶侧身避了一下,转身抬手在她背后推了一把,高母脚下又是一个不稳,往前狠狠地又摔了一个跟头,这回倒是没上次幸运,摔了个狗啃泥。
这下有些人看不下去了,到底人还是有些个扶弱的心理。
“小蝶,你也别太过分了。”有个认识高母的妇人上去要扶她,“荷花怎么也是长辈!”
胡蝶“哼”了一声,“等她这般骂你,打你时,你记得别还嘴,站着让她打。”
“小蝶,你少说一句!”原本不出声看着高荷花受挫的高春兰忽得出声。
胡蝶看了高春兰一眼,哦了一声转头进了屋。
听闻高荷花闹事,方才赶回家的许茂挤进人群高声道:“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见高荷花被人扶起来,捂着嘴呜呜哭,许茂也没多同情,“儿子尸骨未寒,你倒是还有心思在这闹!”
“里正啊,您可得主持公道,不能包庇犯人。”方才被胡蝶呛了一回的妇人道。
“自己去瞧瞧高明的尸身再来与我说什么包庇,”许茂一甩手骂道,“无知妇人。”
高明尸身的模样,有眼的人就知道事儿不简单,早上见过的怕是没人会觉得这事儿跟胡蝶有什么关系,最多对高明半夜跑去小竹林有些猜测罢了。
“若不是去找那贱人,我儿子又如何会遇害。”高母边哭边低声喃喃道,“不,那贱人长着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指不定便是妖怪变的。”
里正都让散了,也没人敢留下,高母昨夜原本便一晚没睡,这会儿又重重摔了两回,身单力薄,到底没再折腾,被人扶着走了。
人一散开,倒是露出后头的两个外乡人。
回屋的胡蝶正动手收拾东西,边上许秀儿反倒是将她收好的东西又弄乱了,“这又是做什么?”
“别闹,”胡蝶拍了一下她的手,“你也不是不知道荷花婶这人,即便她不再来闹了,凭着她那一张嘴,我要是再在这住着,非得连你一起编排不可。”
“身正不怕影斜,我才不怕。”
胡蝶斜眼瞧她一眼,唇角一弯忽的笑的贼兮兮的,“哦~~~你就不怕刘吉她娘反悔?”
许秀儿也到了年纪,近来正跟同村的刘家谈婚事呢,往常提起刘吉,许秀儿必然是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显然是对人也有心思。
谣言这东西,越传越不像样,胡蝶也是怕连累她。
“说什么呢!”许秀儿到底年纪轻,经不得她这般拿婚事调侃。
“行了,行了,”胡蝶见她脸红了,推了她一下,“反正我要走的,你别在这碍事啊。”
见劝不住她,许秀儿一跺脚,掀了门帘便想去找她娘来。
胡蝶还没松口气,许秀儿便又兴匆匆回来了,“小蝶,小蝶!”
“做什么,做什么?”胡蝶被他唬了一跳,这才一下子,是吃错什么药了。
“小蝶,我刚看到一个好俊的道士被我爹带去前堂。”
“你都有刘吉了...哎...”胡蝶顺势调侃的话说了一半,便是一顿。
道士?很俊?
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东西,胡蝶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胸口的坠子,起身道:“我去瞧瞧。”
“等等我!”
许家即便人多,到底乡下人家,屋子跟城里的不能比,从许秀儿屋子里出来,直接便能看见前堂,胡蝶走了两步便看到正在里头喝茶的道士,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小厮?
好像,不对吧。
即便穿着一身短打,还故意画粗了眉,但怎么看那也是个姑娘吧!
再看那道士,确实是俊,就是太俊了些,淡笑着跟许茂说话时,眉眼间甚至带出一点风流多情的味道来,这看着哪儿像道士,说是哪家出游的贵公子还像一些。
这么点地方,两个姑娘一出现,堂屋里头的人立马便发觉了。
“你们两做什么呢?”许茂瞪了她们一眼道。
许秀儿脖子一缩,拉着胡蝶想要回屋,胡蝶倒是不怕,反而开口道:“许叔,我有点儿事想问一下,你能出来一下吗?”
许茂朝客人方向看了一眼,那公子哥儿似的道士做派也像个公子哥,抬手极有涵养道:“请。”
见许茂一出来,胡蝶就将人带到一边,问道:“许叔,这是临清观来的道士吗?”
她怎么记得临清观的道士都是一副棺材脸呢,而且怎么还带着个姑娘?
“说什么傻话,临清观离我们这百多里路呢,一来一回没个三四天哪回的来。”许茂道,虽说他看这道士的模样也觉得有些儿戏。
只是吧...
丰源村这些年也不曾出过什么古怪的事儿,即便高明死相古怪,他平常也拜神烧纸,但对这神神鬼鬼的事儿到底还有些半信半疑。
“是道士就成了,再说他也不收我们银子,不成不是还有捕快么。”徐茂道,“还有别的事么?”
“那倒是没有。”
胡蝶见许茂一听便转头回去,有些头疼,只得赶紧追上去,“许叔,这事关人命,请道士可不能这般随意啊。”
“看来,姑娘对我不太信任啊...”
两人原本便只是在门外拐角处讲话,许茂两步便进了屋,胡蝶一提高声音,屋子里头的人便听了个清楚。
看着屋里头站起身的道士,胡蝶跟着许茂后头,差一步便迈进屋里的脚步便是一顿。
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那年轻道士的腰间,方才那道士坐着,衣袖半遮了腰,那张脸太又过出色,让人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上头,胡蝶一时也没注意旁的。
这会儿,他站起身来,腰间没了遮挡,倒是叫她看清了他垂在腰间那串成一串的三个铃铛,古旧的黄铜色,没有铃芯。
乾坤铃!
胡蝶下意识退后两步,再抬头对上那俊道士的目光时,立即弯了唇角,干笑道:“误会,都是误会,看道长正气凛然,一派仙风道骨,肯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两记神仙屁拍完,胡蝶不等人家多说,赶忙转头跑了。
这下这儿真不能多呆了。
乾坤铃,一串三铃铛,虽无铃芯,附近若有妖气便能感知震动,据说一铃动有妖,两铃动有煞,三铃动为大凶。
胡蝶这级别的小妖,也就能让一个铃铛动一动了,还是那种不注意能忽略过去的颤动。
这可不是哪个道士都能有的东西。
既然这年轻道士有这东西,该也是有点本事的。
胡蝶匆匆来,又匆匆走了,倒是叫屋里头的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年轻的道士看着离开的女子,伸手拂过垂在腰间的铃铛,眼中一派若有所思之色。
那小厮打扮的姑娘见道士半晌没收回目光,蹙了眉不阴不阳地开口道:“师兄果然好本事,才一句话呢,就让人家姑娘将你夸上了天。”
道士瞥了她一眼,没理她,转儿与被晾在一旁的许茂施了一礼,“在下道号清风,自临清观而来,想必里正即便不曾听过在下名号,也该知道临清观。”
许茂一怔,忙点头道:“知道,知道,只是这临清观里我们这丰源村可有百余里...”
“不瞒您说,我们原也是从府城出来,半路遇上贵村前去磐宁县中报信之人,这才掉头往这儿来了。”清风道长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倒是巧了。”许茂道,他方才还道胡蝶说了傻话呢,不想还真是临清观来的。
“话不多说,里正可否带我去瞧瞧遇害村民?”
“当然,当然,我们这便去。”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那小厮跟在后头,轻声在道士边上道:“怪不得我听闻有姑娘去临清观闹着要嫁给清风师兄啊,原来...”
这边说着,那头胡蝶已然收拾好东西,卷了钟馗像,包袱款款又往自个家跑去,高氏都没拦住她。
刚跑出村子,胡蝶便慢下了脚步,抬手从衣襟中掏出带了几年的坠子,垂眸看着那不到指甲盖大的透明晶体,半晌低声道:“小白啊,希望你给的石头依旧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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