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花花睡到了自然醒,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她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花花的床是在相公石床旁边的地上,不过用兽皮铺了厚厚的一层,花花睡得还算舒服。
起来后,她将兽皮折叠放好,然后在山洞外溜达了一圈,等相公回来。
她刚刚醒来时便没看见相公,她觉得相公应该是外出找吃的去了,毕竟之前有过这种情况。
但今日她等着等着心理却慢慢的发慌。因为她想起了昨晚的那封信,虽然当时相公收得太快,她没怎么看清楚,但现在回想起来,有个字很像是“回”字?
花花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开始慌了。
朝林子里张望,野草蔓蔓,林木深深,一直没有相公的身影。
难道?!
她站在小院儿里心里很急,想喊相公的名字,这才想起她之前问了他也不说,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相公叫什么。
她想跑到篱笆外的密林里去找找,但又怕遇到那天那些野兽。
所以她只得在这里干等。
而后又匆匆跑进了山洞,扫了一眼,看见一切如旧,竹筒上还有没喝完的树汁。
不可能,相公不可能丢下自己就走,他的这些东西还在这里啊。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花花却在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呜呜,相公,你不要丢下我,呜呜。”
空荡荡的山洞里,很幽静,花花的哭声越来越大,回声也越来越大。
“哭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冷冰冰的,好熟悉。
花花愣了一瞬,哭声戛然而止。
她立即转过身看去,山洞口那一身长毛,不是自己的相公是谁?
他背着一个小水囊,怀里一捧红色野果。
“相,相公!”等花花看清了之后,欢喜的跑了过去,伸手想接过水囊,又觉得应该先帮忙拿下果子,“我,你,果子,嘿嘿。”
花花知道相公并没有丢下她独自走掉,高兴得语无伦次了。
时谦瞧着这小短腿,眼睛里还包着泪,又满脸笑容,这蠢样。
他头一次莫名想笑。清咳了一声,他把果子甩给她,词不达意,“丑死了。”
“嘿嘿...”花花咧着嘴傻笑,自动忽略了他话里的意思。
丑就丑吧,只要相公还在就行。
再说了,她身上的那些伤已经好了,她那天借着存下来的雨水看过,自己的脸也恢复如初,大眼睛小嘴巴,可好看了,才不丑,花花想。
*
既然决定了回去,时谦就得为回去做准备了。但想想,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自己空手而来,孑然而去。
但这本书还是需要用树脂封存一下的,因为这次出山经水。
他用一张皮子将书方方正正的包好,然后在皮子封口处细细涂上水囊里刚採的树脂,如此放在木桌上等它干,干了便能密封好,防水。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时谦就琢磨着得把这乱蓬蓬的胡子给处理掉。虽然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但若是他以现在这副样子出现在兄长面前,那人铁定会暴躁的跳起来大骂自己。
时谦懒得听他念叨。
花花因为相公没有走而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起来还没有梳头发,于是坐在一边将蓬乱的头发梳得规规矩矩的。
刚梳好,回头便看见相公拿着他那把小刀,稍显笨拙着在自己脸上划来划去,他的脸上有零碎的胡子断断续续的往下落,但有时也看见他一刀子比划下去脸上冒出了血珠子。
花花都替他疼。
她看了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凑了过去。
“相公,我帮你?”是疑问句,因为花花不知道相公他肯不肯。
她说完就试探的伸出手,去拿那把小刀。她现在还对这把小刀心有余悸,毕竟...打住,不要想。
时谦看着视线内这突然出现的小嫩手,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挥掉。
他确实不适合干这个,而且这里没有镜子,根本看不见刮的怎么样了。
他将匕首递给了小短腿。
匕首锋利的刃轻轻触碰到自己脸上的皮肤,微痒,胡渣在一根根掉落,时谦能够感觉到小短腿的小心翼翼,目不转睛,眼睛都没怎么眨动,她的小手紧紧捏着匕首,圆润的指头因为用力显得有点白,连呼吸都是轻柔的,带着果子的清香味儿。
哦,她刚刚吃了几个果子。
时谦有点别扭的偏了偏头,他还从来没有与人如此靠近过。
“不要动,相公。”花花轻轻捧过相公的脸,搬正,又聚精会神的继续刮相公的胡子。
相公的胡子又浓又密,有点不好刮。
等全部都修理干净了,花花浅浅的呼出一口气,随即愣了一瞬,“相公,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
鼻梁挺拔,眉眼精致,还白。
“真的好看!”见相公没说话,花花再次强调,她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就是觉得好看,好好看。
看着相公的脸,花花睫毛弯翘,脸上露出笑意,与有荣焉。
眉眼弯弯,时谦被她的笑闪了一下,心下有点异动,但又不清楚是什么。
他从小短腿亮晶晶的眼里看了看自己的脸,与平常无异,不知道她在夸赞个什么。
虽然是这么想,但时谦看着小短腿的笑脸,嘴角也跟着向上扬了点,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容貌感到了在意。
甚至还提前换上了他原来的衣裳,青黛色长袍,绣着竹。
换好后,他余光有意无意的往小短腿那边瞟,看见她又一脸赞叹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时谦心情莫名很好。
换好了衣服,时谦又拿着梳子划拨了几下,想把自己头发梳好。
他从来都是一入山就不打理自己的头发的。平时在外面,听不得兄长的念叨,他才勉强任着小厮给自己束发,但今日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好好梳一下。
但他不会。
他看了眼旁边的小短腿,很自然的把梳子递给了她。
花花看着面前的梳子,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领悟到相公这是要自己给他梳头。
她刚刚还以为相公要把这梳子送给自己呢。
花花接过梳子,让相公坐在小凳子上。
她是会梳男式头发的,因为她见大川梳过。大川那个时候很认真的对她说,这个你得会,因为以后会用到,所以当时花花看得很认真。
相公的头发真的很毛躁,一点都不好梳。花花想,还没自己头发的一半儿好。
自己的头发又黑又亮又直,可比他的好梳多了。
梳子轻柔的按压着头皮,发丝慢慢的穿过梳子,这让时谦有点舒服,他享受的微微眯着眼睛。
“收拾一下,准备走了。”虽然时谦觉得这小短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刚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一小撮头皮忽然被扯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凉意滴在自己头皮上。
是小短腿的眼泪,他反应过来,“又在哭什么?”
他发现小短腿真的很喜欢哭。
“我,我高兴,”花花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还是没止住眼泪,干脆不管了。
她刚刚听见相公说让自己收拾一下的时候,真的高兴坏了。相公这是要带自己一起走的意思。
呜呜,相公真是一个好人。“我,我以为自己这辈子肯定出不去了,一直要在这里孤独终老,呜呜呜,相公你对我真好。”
其实花花也不知道外面是哪里,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她不想留在这里,她想出去。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到后来,花花不但没止住眼泪,还嚎啕大哭起来,止都止不住。
时谦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转过身看着小短腿的眼睛,正泉水一样的往外冒水。
真的是水做的。
等花花眼睛都哭肿了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朝相公浅浅的笑了笑,就自觉的继续给相公梳头发。
她回忆起鹊儿村村民的发型,将相公的头发一点点梳顺后,全部高高束起,再折了旁边的干枝丫将其稳稳的固定住,完成。
“相公,你真好看。”真的,好看得她有点移不开眼。
啊,为什么自己脑海中就是没有词,她想用其他的词来形容相公,而不仅仅只是好看。
时谦听后,看向她眼里的自己,盯了好一会儿。
嗯,是不错。
*
这日正午时分,花花跟着相公出了山洞。
她没有收拾什么东西,因为她除了身上穿的,也没什么其他东西。
等他们走到了篱笆外,时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瓶身翠绿,上面还标有字。
花花还没看清楚上面是什么字,就见相公手一扬,瓷瓶直直的冲进了山洞里,紧接着有清脆的响声传来。
没过多久,花花就看见从山洞里扑散出一股浓浓的黄烟。
“走吧。”时谦转身。
“嗯。”花花跟上了相公的脚步。
她虽然好奇为什么山洞里黄烟滚滚,但她啥也没问,她现在心里唯一想的,就是相公他要带自己出去了。
真好。
几度日出日落已不知,从密林到阔林,再从阔林到矮小的树木,植被越来越稀疏。这日,他们来到一片空地上,晴朗的天空白云飘飘,一片清新。
相公还在往前面走,但花花不觉止步,因为再往前几步便是万丈悬崖!
她赶紧拉住了相公。
“相公!”花花的声音被旁边磅礴的瀑布掩盖。
是的,不远处是一条大河的发源处,这里断崖式的地势使得河水陡然下落,形成瀑布。
“从这里跳下去,下面我留有筏子。”时谦来到悬崖边,指着这个瀑布道。
因为靠的比较近,花花隐隐能听到相公的话,她腿肚子不由的打颤。
跳,跳下去?这么高,怎么跳?
她紧了紧拉着相公衣袖的手,直摇头,“相,相公,这里这么高,跳下去那岂不是......”
时谦却懒得听她的废话。
他突然俯身,扛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小短腿,提气,脚步一点,只听“啊——”的一声惊叫,悬崖边再无人影。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