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017章

小说:穿书继续做大佬 作者:今十二
    迎上着鸦青道袍之人探究的目光,葱绿公子讨好笑了笑,语气隐晦:“祝公子有所不知,这个魏珩啊,是个——”

    江晏猛然回首,恶狠狠回瞪一眼。

    葱绿公子立马歇声。

    祝公子却是来了兴趣,意味深长一笑,转眸瞧他:“是什么?”

    葱绿公子迟疑地看向江晏。

    江晏迎上祝公子看似温和,实则不容置疑的目光,咬牙切齿,嫌恶至极:“他脑子不正常!”

    江晏亦是一表人才,不过他五官凌厉,又不常笑,做出一副冰冷神色,眉宇之间很是有几分生人勿进的疏离。

    祝公子微微挑眉,眼底趣味更浓。

    葱绿公子早已按捺不住,忙一脸兴奋道:“此子有那龙阳断袖之好!”

    先前扬州的诗会上,有人诋毁江晏,魏珩亦是百般维护。

    此子瞧江公子的目光不似寻常,虽则隐晦,可明眼人一瞧便知。

    可惜江晏从未领情。

    不过这话葱绿公子碍着江晏的在场不敢说,只道:“江公子,你说这魏珩放着好好的恩监不要,反而捣腾科考做什么,也是他运气好,竟一路通过了县试府试。这次,他必是打探到了消息,跟着你到了晋江书院!”

    江晏横眉:“住口!”

    见江晏是真生气了,葱绿公子讪讪一笑,忙求救望向祝公子。

    江晏面色不善,一想到魏珩往日缀在身后的样子便忍不住作呕。

    “就凭他,也想通过晋江书院的测试?”

    似乎是有所感,那头魏攸宁微侧身子,眼波悠悠一转,正好同他视线于空中交汇。

    江晏正要冷漠回视,不料对方比他还要冷淡,片刻未留,便将视线同他身上移开。

    并不似以往那般眸光灼灼,神色殷切。

    江晏略怔片刻,心道还算识相,若魏珩胆敢露出任何异样让他丢人,他定饶不了他。

    这头,魏攸宁收回视线,心思全在方才江晏身旁那位着鸦青缀茶百护领道袍的公子身上。

    不待细想,便被几道找茬的声音打断思绪。

    “范兄文采斐然,我等素有耳闻,可这举业入仕,除了能做得锦绣文章,须知尊师重道方为首要。”

    “若真心求学,合该提前抵达,须知我等可是早早半月便撇开一切杂事到了南京!”

    只是说着说着,话里便开始带了机锋。

    “范兄莫非仗着自己乃上届应天府解元便目中无人,视规矩为无物?你若真有心入院求学,何须抵着最后这日香燃尽才来?”

    着蟹壳青云纹杭绸直缀,腰系上等羊脂暖玉,身量微胖的人面上朝闻先生拱手:“学生素闻晋江书院治学严谨,想来必不会为此等恃才傲物,故意来迟之人坏了规矩。”

    此言一出,周遭附和连连,“应庭兄所言甚是,闻先生万不可为此坏了书院规矩!”

    原本分明无事,叫这群人一搅和,倒像真是范峤恃才傲物,故意托大来迟。

    闻先生瞧了眼指甲盖大小的残香,拧起了眉头。

    原本他只欲敲打二人几句,再让其落座,以示书院规矩。如今被这群学子这般掺和,却是有些下不来台了。

    以范峤之资入了书院,他日必有大成。

    可此时若他允二人入座,岂非成了他们口中看中其范峤资质,而故意包庇之人?

    闻泽背心濡湿,暗恼这群学生起哄拿捏住话头,平白给自己堵了心。

    魏攸宁瞧了眼起哄的胖子,浮出几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是黄应庭这个草包,也难怪会干出白日宣淫的荒唐事了!

    明德十九年夏,山东旱蝗严重。

    次年乡试,圣上特下恩典,于山东受灾州府多增十个名额。

    此举原是体恤山东学子,可这凭空多出的名额无疑成了人人眼馋的香饽饽。

    其中,尤以靠近山东,富庶的扬州,苏州等府为甚。

    历来科举,江南之地竞争便尤为激烈。

    明德二十年春,山东各府凭空多出了许多冒籍学子。

    圣上知晓之后,下令各府学政严加核实,另捉了几个为首的剥夺终身科考资格,此事才平息下去。

    冒籍之路被断,有那心思活络的便打起了旁的主意,想趁着旱蝗之后百废待兴,浑水摸鱼。

    可惜,此次乡试舞弊做得太过,反倒叫人产生了怀疑。

    明德二十年江南科场前二十甲,竟有三人乃扬州盐商子弟。

    落榜学子不服,悉心查验之下,发现前二十甲的三名盐商子弟中,那程光保连《中庸》都没读过,而那黄应庭更是在春风楼买醉酒后得意炫耀,道出了自己通关节之实。

    江南落榜学子大怒,集体于孔庙哭喊,抗议科考不公。

    此事惊动圣上,派东厂彻查,斩主考从考官员,作弊学子数十人,罢黜牵连官员多达三十有二。

    秦淮河畔,血流成河。

    同年十一月,应天府重试。

    次年正月,明德十九年中举的举子又在会试之前于太和门前加一复试。

    原本以为,动荡近半年的科场案就此平息。

    谁料,从那黄应庭的身上又牵扯另一桩同赵太后有关的惊天大案……

    ……

    魏攸宁眯了眯眼,面上含笑:“黄兄,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活活撑死。

    黄应庭一愣,魏珩这小子,也敢训起他来了?这是在叫他不做那些自己不该做的事,不要贪图那些自己不该要的东西。

    “分明是你们来迟在先,我不过以理论事,你怎么倒赖上我来了?”

    魏攸宁哈哈大笑,“黄兄好有意思,莫不是觉得今日将范兄挤下,今科应天解元便被你攥入手心了吗?”

    “今日小弟再劝你一句,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

    以往魏珩都是低眉顺眼的模样,黄应庭不料他突然发难,且出口便将他心思剖白于大庭广众,还借亚圣之言,公然讥讽于他。

    黄应庭勃然一怒,“魏珩,休要在此含血喷人,顾左右而言其他!”他直指关要,冷声质问,“今日你们二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迟,你还有什么话说?!”

    正在此时,屏风之后行出几人。

    魏攸宁隐隐瞥见一截云纹佛青道袍袍脚。

    “既然黄兄认定我等迟到,可否容我言几句,言罢,若先生仍不改变主意,我同文绪即刻走人。”

    闻先生见他欲主动辩解,并未反驳,反而点头道好。

    范峤迟疑。

    这黄文庭衣着不凡,响应者众,此下对他敌意重重,他怕魏攸宁吃亏。

    魏攸宁给他一个心定的眼风,低声笑道:“一路走来,范兄何时见我吃亏?”拍了拍范峤的胳膊,给他一个无声的眼神。

    她旋身走到香炉面前,取出炉中残香,不待众人反映过来,便将残香往黄文庭胸口一杵。

    残香未燃尽,香灰尚存余温,登时便将黄文庭上好杭绸直缀烫了个大洞。

    黄文庭瞪大眼,跳着后退:“你心思歹毒,竟欲害我?!”

    闻先生蹙眉:“书院静地,休得喧哗。还有你——”数落之言方出口,众人就见魏攸宁竟直直将余香杵上了自己的手心。

    空中残烟浮动,睹之令人生畏。

    一时之间,满堂瞠目!

    范峤忙拽过魏攸宁的手,将残香劈夺。

    闻先生本是希望魏攸宁能出言解释,好好将此事揭过便罢。

    见他行事如此激烈,忍不住怒道:“你可知读书人双手何等重要?你为赌气斗狠,凭空伤手,你,回罢!莫要耽搁我们一个时辰后的测验。”

    范峤完全没料到魏攸宁竟如此大胆,连忙求情:“先生,魏兄也是为自证才迫不得已为之,请先生宽恕!”

    魏攸宁却反道:“我无错无过,为何要求情?”

    范峤诧异;“魏兄。”

    魏攸宁对他摇头。

    黄应庭这个瘪三,以往可是没少打压原主,甚至在扬州城内散布原主和江晏的流言。

    今日他既洗干净了脖子,就别怪她上去狠狠踩上几脚。

    魏攸宁勾了勾唇,不过烧个衣服便开始跳脚,那待会儿刀滚到肉上,可怎么受得住?

    闻先生气怒难当,指着范峤:“你可留下,”而后沉眉冷目,对魏攸宁呵道:“此子一味斗气逞能,有违书院之规,却不能留!”

    黄文庭欢畅开怀,得意至极地朝魏攸宁扬眉。

    他肥胖的嘴唇蠕动,无声溢出‘废物’二字,迎上范峤气怒的视线,眼中挑衅更浓。

    “闻先生。”范峤诧异至极,还要求情:“闻先生,魏兄他——”

    闻先生摆手:“无需多言,你再求情,便同他一同请辞罢。”

    魏攸宁上前将范峤拉开:“先生,我自知士子提笔之手有多重要,然在读书人这个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人。是人便有喜怒。范兄君子,乃我生平鲜见,我不忍好友被人平白污蔑,尤其,还是黄应庭这样的人。”

    黄文庭被他再三挑衅,暴跳如雷:“你什么意思?!”

    魏攸宁兀自言道:“黄兄既口口声声说我们来迟,我自要离你近些,才好叫你看清,究竟迟是不迟。方才你我近在咫尺,且有余香为证,黄兄可有话言?”

    “至于这袍子,我照价赔偿便是,还请黄兄原谅则个。”

    末了,她将发红的左手心摊开,竟对着所有人淡淡笑道:“诸位且看,这香分明还未燃烬,不是么?”

    闻先生不欲听他多言,摆手便道:“来人,请这位魏公子出去!”

    书院亦有护卫,平日负责守卫书院,讲学集会时亦可应对突发情况。

    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出面,“魏公子,请罢。”

    魏攸宁朝着闻先生一礼道:“是某与书院无缘,今日若有冒犯,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他着一袭雨过天青直缀,头戴唐巾,脊背挺直若竹。

    “正月二十八,我与范兄二人自扬州结伴启程,途遇山匪,差点丧命。范兄为救我,不惜以身引敌,幸而路遇官兵剿匪,我们才逃脱。”

    范峤越听越觉不对,甚至有些赧然。

    什么‘范兄为救我,不惜以身诱敌人’这是扯的哪门子瞎话?

    倒是他一路行来,多受魏兄照应。

    “我们昼夜兼程,马不停蹄赶往书院,绝无半分延挨之意。”

    二人虽仪容整肃,细看之下确实面色微白,眼下泛青,确如魏攸宁所言,一副风尘仆仆模样。

    “虽这一路路途坎坷,可若今日未出意外,我们应在半个时辰前便抵达书院了。”

    魏攸宁笑道:“此番能结识范兄,实乃某之幸。”她拱了拱手,以示告辞。

    范峤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

    就在魏攸宁行至门槛之时,闻声回头。

    “魏兄!”

    范峤朝闻先生拱手,“魏兄行为虽欠妥当,却是为正我名,我若弃他,独身入学,岂非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闻先生双眼瞪大,不明范峤这样的学生缘何护着那行事无常的小子。

    “你,晋江书院岂是——”闻先生正要数落,原本在屏风后站着的人随之步出。

    “站住!”

    顾鸿远着佛青缀白色护领道袍,头戴对角方巾,脚踏青头方履,须发半白。

    “你们两个,将这书院当做什么地方了,说来就来,说走便走?”

    范峤瞧过来人,面露肃色:“学生见过紫阳先生!”

    紫阳先生抚了抚胡须,目光如炬,不怒而威:“能否留得下要看笔上真章,不是靠嘴皮子功夫。”

    范峤先是一怔,而出满面喜色:“学生,学生谢过先生!”

    魏攸宁行礼:“学生见过紫阳先生,不过在此之前,学生另有一事想请先生做主。”

    紫阳先生眼风扫过:“何事?”

    “黄文庭心怀不轨,嫉妒同窗,品德败坏,挑唆生事,不堪入院,还请先生驱逐。”

    此下,满堂瞠目,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瞧他。

    这个魏珩刚逃过一劫还不知足,竟还妄想将黄文庭驱逐,简直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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