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孩把自己洗干净以后,云秋风拿出一套衣裳给他换上,一行三人继续自己的行程。
不过也正因为多了一个小孩儿,两人的赶路速度放慢了不少,等到达落山村时已经是五日后。
小孩欢欣鼓舞地回了家,非要拉着云秋风一同再去见见他的爹娘——江若初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小孩可不敢和他讲话。
对此云秋风还调侃了他几句:“你说你,小小年纪就天天板着脸,多不招人喜欢。”
江若初抿唇不语。
且不说他早就不是“小小年纪”,他堂堂一个魔修要别人的喜欢作甚?
还不是自作孽。
他的眼睫轻抖,遮盖住浅淡的思绪。
下一刻,一只手绕过后颈搭在他另一边肩膀。紧接着江若初又听见云秋风笑着说:“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挺喜欢你的。”
江若初心尖一颤,还是没有把云秋风的话当回事,拍开他的手冷冷道:“不需要。”
很显然,江若初是把云秋风的话理解为了同情或巴结。
因为不招人喜欢,所以看他可怜,就堂而皇之说什么“挺喜欢”。
又或许是看他还有层少主身份,提前讨好。
江若初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并不把云秋风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跟在小孩身后。
云秋风看出他的心思,也不着急澄清,始终与他保持同行。
前边的小孩可没留意到后面两人的互动,兴高采烈地跑去找自己爹娘。而他的爹娘,正是落山村的村长和村长夫人。
心爱的小儿子失踪好几日终于归来,村长夫人激动得当时就邀请江若初和云秋风留下住一日。
江若初观天色也晚,没有拒绝,在村长夫人的安排下同云秋风一起前往客人住的西院。
当夜,江若初舒舒服服地在热水中泡了好一会儿,披散着湿漉漉的黑发,只着一身中衣晃悠到床上。
他拿起储物袋,摸索出一张卷起来的宣纸和自备的笔墨。
盘腿坐好,江若初把宣纸摊开在自己面前,提笔在上面落下几道痕迹。
墨色线条相互连接,乍一看像是小孩子随手涂鸦,可若是云秋风在这里就会发现——这竟是他们从鬼门谷到烟川镇的路线图!
路线图残缺了一块,正是他被云秋风弄晕那一次的。
他循着记忆将今日的路线勾勒出来,末了点下一个黑点,在旁边写下“落山村”三个字。
四四方方的几个小字缩在黑点旁边,规矩整齐。
江若初捏起宣纸一角,吹干墨迹。
就在他准备将宣纸收起来时,忽然听见一个脚步声。
他目光一凛,快速将之卷起塞到被褥之下。
与此同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小少主早呀。”
云秋风笑嘻嘻地走进来,也不管现在是夜晚还是白日,开口就是一句“早”。
江若初没有理会他,装出在收拾储物袋的模样。
云秋风了解他的冷淡,径直走到他床边,伸手覆上他湿漉漉的发丝:“怎么不弄干?”
说话间他催动灵力,悉心地替江若初烘干头发。
江若初习惯旁人的伺候,倒是不拦下云秋风的动作。他随意收拾了几下储物袋后才开口问:“你来作甚?”
冷冽的声音宛若清泉,格外悦耳。
云秋风手上动作不停:“我听闻后日落山村有个节日,还挺盛大的,要不要留下玩玩?反正就两日,耽误不了太久的。”
江若初眉头一皱:“没兴趣。”
他本就不喜热闹人多,越是盛大越越是兴致缺缺。
撩起一缕发丝又放下,云秋风趁江若初没察觉悄悄拉近几分距离,笑道:“这可是村长夫人盛情邀请的呢,现下他们或许已经去准备了,总不能就这样拂了他们的好意吧?”
话虽如此,但江若初还是不太乐意。
本来就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耽搁了不少行程,他可没心思多逗留。
然而他正要开口再拒绝,又听见云秋风继续说:“而且我曾听闻落山村有一种草药,于人界修士而言没什么用,但对魔修来说却是难能一见。既然都来了,也正好留下几日去找找看。”
江若初顿了顿,思及留与离的利弊后,终于还是同意留下几日。
不过作为交换,再接下来几日更要快马加鞭赶路。
云秋风想也不想就应下,在江若初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笑意。
这之后等云秋风替自己把头发烘干,江若初又以要休息为由把云秋风轰了回去,早早熄灯睡觉。
……
房间的烛光熄灭后好一阵子,一个断臂男子扒拉在江若初的窗前,目光阴沉。
他盯着房内的一片黑暗看了良久,毫不掩饰眸底的狠厉。
须臾,他匆匆转身跑向村长的居所。
此时村长刚安抚完妻子激动的心情,坐在正堂内慢悠悠喝水,忽然听见一个响声。
他握杯的手一紧,低喝:“谁在那儿?!”
紧接着,断臂男子从黑暗中晃出来,面色惨白,一眼望去竟无端透着阴寒。
村长却是松了口气,重新端起瓷杯,问:“陈平你怎么这么晚跑过来?吓我一跳。”
被叫做陈平的男子可就没那么好心情了,他冷冷地瞥了村长一眼:“我有事情要交代你办。”
沙哑的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打磨过,刺耳难听。
村长似乎见怪不怪,笑容间隐隐掺杂谄媚意味:“那您说,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办。”
陈平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眸底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直教人忍不住心底发毛。
但偏偏村长不敢避开他的视线,胆战心惊地挂着虚假笑容,后背浸出一层冷汗。
好半晌后陈平才轻哼一声,压低声音说:“我要你把今日那个白衣人处理掉。”
村长的笑容一僵:“这……这不太好吧?”
落山村的人大多着灰布褐衣,唯有今日来这的江若初是一袭飘然白衣。
江若初虽一直冷着脸,但在云秋风有意无意的透露中,村长知道这人才是有话语权的,自家小儿子能得救可得多亏他没有冷眼旁观。
他忌惮陈平,可也不代表着他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陈平似乎看出他的所想,冷笑一声:“你还真当他是个活菩萨?之前要不是他见死不救,我们这一群人怎么会只剩下我一个!”
尖锐刺耳的语调刻入村长耳膜,他微微怔愣。
陈平就是自上一次只身断臂回来后性情大变的,村长没想到他之前口中一直怨恨的人竟是救了他小儿子的人。
“只是……”
村长皱着眉,还是有些犹豫。
陈平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压声打断:“而且,他可是个魔修。”
他的话音刚落,村长蓦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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