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便仔细教小公主握笔的方式,怎么用力。
没过多久,小公主就渐渐熟练了起来。
他们这一折腾,半个上午都过去了,眼见日头升高,梁媛道:“公主,我们该回宫用午膳了。”
夏侯淳雅摇摇头,坚定地说:“不!”
梁媛看向沈故渊,给他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帮着劝公主:“驸马爷。”
沈故渊早就知道小公主今天不会在公主府里住下,他低声以哄小孩子的语气跟夏侯淳雅说:“公主,你肚子饿不饿?太后娘娘那儿肯定做了好吃的在等你回去吃呢,我也有点饿了,要不然我们各自去吃了饭再来?”
夏侯淳雅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她还没玩够,不想这么早回宫。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哪里都不去。”沈故渊又说。
夏侯淳雅这才放松下来,她抬手看看手上弄脏了的手套,又看看桌上摆放着的几十支炭铅笔,再看看沈故渊写了诗的那张纸,眼里露出渴望。
小姑娘明显想把那些笔和纸带走,可是又舍不得脱下手套的模样把沈故渊逗笑了。
他叫了人来把炭铅笔和纸都用一个小纸袋装好,交给了小公主提着。
夏侯淳雅开心得不得了,眼睛都乐得眯了起来。
沈故渊笑道:“这下愿意回去了吧?”
夏侯淳雅用力点点头。
梁媛朝沈故渊矮身行了礼,便要带着夏侯淳雅离开,沈故渊自然是跟在后头送她们出去。
夏侯淳雅依依不舍地看着沈故渊,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待到了大门前,马车已经等着了,小公主立在车前,拉住沈故渊的手不肯放开,眼里满是期待。
“我会等你的。”沈故渊再一次保证道。
夏侯淳雅得到保证,这才上车去了。
梁媛落在了后面,说道:“驸马爷,公主今日不会来了,您不用等。”
沈故渊颔首,表示明白。
他刚才那些话,也不过是哄小姑娘的而已,没有想着她下午真的还会过来。
小公主一进了宫,估计下午太后就不会让她出来吧。
沈故渊目送马车走远,返回府里。
梁媛带着夏侯淳雅进了宫之后,直接就去了卓太后那里。
夏侯淳雅蹦蹦跳跳地小跑着进了殿,看见了卓太后,兴冲冲地提着自己的小纸袋去献宝。
小公主直接坐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坐了也不会着凉,她挨在卓太后腿边,把自己今天亲手做的宝贝炭铅笔拿出来,捧到卓太后面前让她看。
卓太后根本不知道夏侯淳雅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但她早已经习惯这个小女儿与常人的不同,只笑吟吟夸道:“好看好看,是淳儿自己做的吗?做的很好。”
夏侯淳雅又把沈故渊写的那句诗给卓太后看,还把她用脏了的手套也拿了出来。
“字很漂亮,诗也好,”卓太后依然笑着夸了一遍,说,“到母后身边来坐,淳儿饿了吧?先吃几块点心,母后叫人上菜。”
夏侯淳雅拿起自己的一堆宝贝,到软塌的另一边坐下,拿了一张新的纸铺子软塌的小桌子上,用炭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另一手抓了碟子里的糕点吃。
卓太后转向梁媛,“说说吧,去公主府里做了些什么?淳儿很开心。”
“是,”梁媛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早上的事儿禀报了一遍,末了又迟疑着说,“公主……好像很喜欢驸马。”
卓太后不以为意地笑道:“驸马不是当初淳儿自己看上的吗?她喜欢是好事。你认为驸马人品如何?”
“奴婢觉得驸马爷是个君子,”梁媛道,“对公主很有耐心,他将公主当做普通人,不过,这只是驸马和公主第一次相处这么长时间,日后日子长了——”
卓太后点点头,“当初本宫还瞧不上驸马不是京城人士,现在看来这也是好事,往后只要他在淳儿面前保持这样的态度,能哄得淳儿开心,即便是装的,也无妨。”
梁媛明白太后的想法,不是京城人,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京城里的人背地里对于如意公主的各种流言蜚语,不会先入为主的对夏侯淳雅有不好的印象。
……
隔天,沈故渊还没出门,夏侯淳雅又来了。
小公主过来之前并没有通知沈故渊,他有点儿意外,没料到这小公主前些日子是根本对他不闻不问,结果昨天来了一次,看这样子倒像是惦记上了。
不过沈故渊明白得很,小公主不是惦记他的人,是惦记他会的那些对于小公主来说很新颖的事儿。
夏侯淳雅今天是来找沈故渊学画画的。
书房里,小公主兴致勃勃地拿出了昨天自己制作的碳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笨拙地、一笔一划地画出了一个立方体的结构图。
她画出来的,几乎与昨天沈故渊画的一模一样。
沈故渊惊讶地挑起眉,不禁看了小姑娘一眼。
夏侯淳雅仰着小脑袋看他,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求表扬的小朋友一样。
沈故渊赞叹道:“公主画的很好!”
夏侯淳雅开心地笑了起来。
沈故渊心里则是真的惊叹不已,即便只是临摹,小公主能画的这么像,也能说明她的智力绝对不低。
“我昨天说的你懂了多少?”沈故渊问小姑娘。
他这次是想要认真教小公主学画画了,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有天赋的学生。
更何况,这是与公主媳妇儿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虽说沈故渊没那么禽兽对一个小姑娘产生什么想法,但小公主毕竟是他的妻子,从现在就开始培养感情,总没有坏处。
夏侯淳雅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懂。
她指了指纸上的立方体,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沈故渊。
梁媛尽责地在一旁替夏侯淳雅翻译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公主是问驸马爷,这个图是什么。”
沈故渊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很少有懂这些的,便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耐心道:“这是立方体。你看,正常的情况下,它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昨天我说过了,它的几条边都是平行的,如果不懂,可以看方形的香皂。”
他一面说着,一面就画了一个正规的几何立方体。
夏侯淳雅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艰难地开口问话:“平、行?”
“对,你看,”沈故渊又在纸上另外画了一个长方形,一边写字一边说,“这叫长和宽,两两平行……”
等等!
沈故渊猛地停了下来。
我不是要教小姑娘画素描么?
为什么要教她几何?!
在这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算术学极为不发达的时代,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懂得什么是几何,科举考试重文,就算是官员、大学者,只怕也少有懂的。
这种东西的运用,只在工匠们中间流传,师傅传给徒弟,徒弟再传给徒孙,代代相传,而工匠,在贵族们眼中,是低贱的人群。
夏侯淳雅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喜欢这些。
沈故渊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叫你当老师习惯了,跟自己老婆说些她听不明白的东西,她一定很反感。
打住打住,教什么结构素描,直接画花鸟鱼虫多好!又有趣又好看!
沈故渊顿了一会儿,这才又朝夏侯淳雅说:“公主,我刚才说的是不是很无聊?我们别画这个了,不如我带你去花园里画花儿去吧?”
夏侯淳雅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沈故渊又道:“我教你画花,或者小鸟,比这个有趣多了。”
小公主用力摇摇头,说:“不、好!”
她用手点点了纸上的长方形,再看沈故渊。
沈故渊一愣。
什么意思?
他看不懂,只好看梁姑姑。
梁媛低头轻咳了一声,吞吞吐吐地说:“驸马爷,公主是想弄明白您刚才所说的话,有关于‘平行’、‘长’、‘宽’,这些东西。”
“驸马爷,不瞒您说,公主的爱好和普通的姑娘家不一样,比起花鸟,公主更喜欢算术。”
沈故渊:……
意思就是——
他要给媳妇儿上数学课了?!
生长于大夏朝这样的时代,一位喜欢数学的尊贵公主?
果真是够特殊的!
也许在如今京城人眼中,如意公主离经叛道,可在沈故渊看来,小公主只是一个普通小姑娘而已,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看了看梁媛有些尴尬的表情,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姑姑放心,我这点儿水平教公主应该绰绰有余。”
梁媛再一次意外了,继而放松下来,如果驸马是真的不介意公主的爱好,也不介意公主有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她便在太后面前多替驸马说几句好话。
沈故渊重新拿起笔,开始给小公主讲解。
说起几何,就不得不说阿拉伯数字,一开始讲课,沈故渊发现要讲的内容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一开始着实担心小公主会不耐烦,没想到小姑娘真的对这些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而且她学的很快,非常聪明。
非常、聪明!
即便是沈故渊在他21世纪的老家,曾经教过的小孩,也没几个有这么聪明的。
如同正经的上课一般,沈故渊教小公主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也认真,时间过得飞快,仿佛只是一眨眼,就到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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