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撬不开一个孩子的嘴?”琴酒确定这句话伏特加没有说谎或者口胡,于是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几乎就要完全崩坏的笑容:“伏特加,在一个孩子面前,你甚至需要动用刑侦的手段了?”
伏特加的脸上淌下一条汗……“我试过了。”
“嗯?”
“我说了,如果他再不回答的话,我就揍他……”
……这种宛如幼儿园老师的恐吓方法算是哪门子的刑侦啊。琴酒头痛地坐在那里,心道:伏特加大概是组织里对他的忠诚数一数二的,但是他信任他的忠诚,却并不信任他的脑子……
“我现在没有那个时间,所以说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了。”他坐在椅子上披上黑色的大衣假寐:“给他打吐真剂,要是这样还是问不出来……那就交给雪莉。”
“我给你两个小时。”他轻声说,闭上眼睛,叠在膝盖上的手里压着枪。如果有人以为他睡着了就偷袭他,大概会被他一枪打中颅骨吧。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第一杀手,也是需要休息的人。
……
伏特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给“望月绘马”打了吐真剂,然而望月绘马除了反应更加缓慢之外没有任何变化——眼见得两个小时就要过去了。
“你要再不说话就要被送到科学家那里了!”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琴酒扔到训练场里暴揍一顿,他垂死挣扎,奋力比划:“就是……很坏的一个女人,给你扎一针,你就死了的那种。”
然后他才看见面前的孩子好像是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这反应是慢了半拍吗?是慢了好几十拍吧……
“可是我说了,只会更快地被送过去吧。”他听见孩子如是说,第一次抬起头来,用那双黑色的眼睛与他对视。
那双眼睛很黑,瞳孔乌棱棱如同鸟类。伏特加感觉这双眼睛很是安静,完全没有被抓捕甚至威胁生命的惊慌不安。
不,是有的。
那种怯弱被这个孩子小心地藏在所有心情的最底下,然后用厚厚的无所谓来遮掩。
“我想活着。”
孩子问道:“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要怎么做才能活着呢?”
大概是由于吐真剂的影响,他把自己一直在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是一种扭曲的求生欲,好像他正是为了那件事情而活着——或者说,正是因为那件事情,他才活到了现在。
伏特加:我不知道啊!
你问我有什么用啊!
“不可能。”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他静静地回答了秋生“要怎样才能活下来”的问题:“这里是组织的深层据点。”
“只有黑衣组织的内部人员可以进来。”Gin意有所指:“你没有黑衣组织收留的价值,除非你能证明。”
“就算是你能证明,你的确值得黑衣组织招揽为新成员,你的忠诚度也值得怀疑。”
“综上所述,不可能。”他亲手扼断孩子的希望:“所以早些说吧,少受折磨。”
他站起来,把身上的黑西装大衣披在孩子的身上,无意中碰到了孩子冰冷的手腕,于是茫然地微皱了眉:“伏特加……这里的空调度数打得太低了吗?”
那件大衣上有枪的硝烟味与血的浅淡腥气。秋生的体温比正常人低,因此尽管那件大衣上残留的人体留下的温度并不多,披到了他的身上,还是猝然把他烫得一缩。
他抿了唇。
“给我笔。”他说。
笔?
虽然琴酒是一个无情冷酷无理取闹(划掉)的杀手,但是他其实是随身带笔把仇都记到小本本上的小可爱——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一阵鸡飞狗跳,雪莉,也就是宫野志保的研究室门被敲开。“震惊!黑衣组织深夜抢劫文具店”这样的沙雕新闻报道的恐怖可能成功解除。
“有什么事吗?”浅棕色头发的妙龄女子摇晃着手中的试剂,用不善的目光看着深夜鬼敲门一样的几个人。
“一句话解释不清楚……”伏特加勇敢地顶着雪莉的死亡视线:“是这样的……”
“你不用说了。”雪莉完全没有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常识,她无情地打断了伏特加的絮絮叨叨:“不要什么垃圾都推到我这里处理。”
“不,我们是先来借笔和纸的。”伏特加是那种被别人打断了就说不下去的人吗?不是。他强行用大嗓门盖过雪莉的声音,秋生有一瞬间以为他甚至要说出大概是“你不要平白无故污人清白”这样的话来。
等等,奇怪,为什么会想到“平白无故污人清白”来?明明是很熟悉的东西,可是记忆却在不断的损失……
感觉像是被什么干扰了,大脑一阵混乱……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呆滞,拿起笔,机械地在纸上画下贝尔摩德的脸。
那张脸就像是照片一样被打印出来一样出现在那张纸上面。
“她问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有回答,她就说要杀了渡边夫人和那些孩子。”
“然后她让我跟着她走。”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睡着了?”伏特加凑过来左看右看,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小孩子精力不足,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奇迹了。”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琴酒拿起那张照片打印一样的贝尔摩德侧写,站起身离开:“给他注射APTX4869。”
APTX4869是黑衣组织一直以来致力于研究的一种药品,真正作用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可以无形杀人倒是真的——雪莉说这是基因选择的事,但是至今还没有人在注射APTX4869萃取液或者服用APTX4869浓缩胶囊后还没有死的。
宛如高档敌敌畏。
“名字?”雪莉追了上来。
她是黑衣组织的天才科研员,就算是琴酒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嗯?”
“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我要填进实验报表。”雪莉手中拿着夹着实验报表的夹板:“你们不会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琴酒沉默了一下,看了伏特加一眼。伏特加:……不不不我不知道!大哥!救我……
不行!就算是的确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锅绝对不可以放在自己和大哥的头上!
老实人伏特加开始试图甩锅,他如是说:“是贝尔摩德下的手,我们不知道她从弄来的孩子。”
……弄得你们和人贩子似的。雪莉翻了个白眼。她还打算说什么,却看见Gin的脚步并没有停。
“他应该是来自孤儿院。”男人边走简单推理了一下:“他的身体不好,穿的是工厂接单做的那种大批出产的儿童服,布料并不贵重。”
“或许他连名字也没有。”
“就算是有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宣判道,没有停止自己的步伐。伏特加追上来,有心想说大哥你的外套还在里面,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在睡眠中死去,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他回头,看见雪莉把小小的孩子扶到了实验椅上坐下,给他注射APTX4869。
小小的手臂,惨白的灯光,青蓝的静脉由于孩子皮肤太过于苍白,在手腕那里看得一清二楚。
针头扎进去,针筒里无色的液体在挤压下慢慢变少,进入孩子的静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不,绝不会是错觉——眼前的整个世界好像就像是电波不稳定一样,剧烈抖动了一下。
……
“将一切回归于‘无’吗……”死柄木弔在迫压广花里胡哨的解释下终于明白了Eri的个性到底是什么东西。
Eri所拥有的个性,是一种能够将触碰的东西全部归于无的能力,这种个性称之为『人体回溯』这种能力不仅能够把被破坏的东西恢复到未破坏前的状态,根据具体的使用方法甚至能够直接把被这种个性所攻击的人还原到猴子状态,不及时停下的话最终会归于无。
而正处于个性暴动期间的Eri,现在个性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就像是他曾经只要五根手指同时碰到某样东西,那样东西就会无视任何规则崩坏一样……
被人畏惧,被人排斥的恐怖个性。他想到下属汇报里的有关于小女孩的实验,记忆被无情唤醒,啃噬着他的心脏。
太卑鄙了,太卑鄙了……他的面无表情,身体中的凶兽却在大声嚎叫。
“走吧。”少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还不到时候……
迫压广:你点了点头?
你不应该大吃一惊吗?你不应该有所表示吗?你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很危险。”他忍不住开口道:“首领……”
“你也很危险,我也很危险。”少年轻描淡写:“在这里的都是联盟的精锐,要是说到杀人放火滥用个性,谁又不危险?”
“我们收容你。”他对Eri说:“我来做你的教师,直到你想要离开为止。”
死秽八斋会的主事者是自称为少主的治崎廻,Eri的“养父”,将Eri的爷爷,也就是前主事者击败后上位。
在他上位后……
脑子中打转着这些情报,死柄木弔打量着Eri。
那么像的一双眼睛,宛如遥远过去里的自己。那双恐惧着自己力量,也厌恶着自己的眼睛。
纵容一下吧。
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就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一样——别让我失望啊。
他叹了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考虑着有关于培养继承人的心思了——实在是不想再活了,活得太久,又累又烦。
“反进化……”他想了想,忽然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认真地问道:“Eri,可以回溯……时间吗?”
Eri牵着他的衣角,摇了摇头。
“好吧。”谁也听不明白他的语气里有什么。好像是有失望,又好像是根本就没有抱有希望。
时间,空间,永生,永远是神的领域。人想要触碰神的领域,真是……可笑啊。
“迫压广——”少年让正在神游天外的迫压广回了神:“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的老师的吧?”
Eri的个性一旦被afo知道,就一定会被剥夺个性。如果这件事情发生,一定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一些困扰。
站队的时候到了。
迫压广对少年半跪下,宣誓了来自自己的效忠:“魔术师迫压广的力量将永远为首领所用。”
……
正在这时,所有——全世界的所有——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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