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帛正心情忐忑地接受着来自张大佛爷以及自家上司的审视。
彼时他们正在长沙城外的一处荒郊野岭,吴文帛带着自己的狗,和蒋阅一起在城门与张启山碰面后,直奔目的地。
吴文帛带的是自己训练得最好的一只狗,这只狗聪敏伶俐,静静地坐在吴文帛的身边,在吴文帛一声下令之后低着头抽着鼻子,开始在附近寻找起来。
所有人就盯着他那只狗看,看了一会儿,他那只狗又回来了,坐在他的脚边,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单单是坐着。
蒋阅看向吴文帛,张启山也看向吴文帛,其他人都看向吴文帛,吴文帛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行过注目礼,一下子脸就红了起来,诺诺地蹲下身子,搔搔狗的下巴,狗舒适地眯起眼睛,吴文帛问:“让你找的东西呢?”
那狗没出声,吴文帛有些难堪地收了手,狗不满地呜咽一声,自己把下巴放在他的手边,希望能够多享受一会儿。
这狗的反应在张启山的意料之中,他偏头看向蒋阅,对方眯着眼睛正看着太阳,瞳孔颜色都变得极浅。
她不说话,周围就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看着吴文帛窃窃私语,吴文帛连着脖子都红了起来,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上台演戏的人,出了丑,没人在乎他的感觉,只有人哄堂大笑,让他丢了自尊。
他一直沉默地低着头,身边的狗看不出他的心思,不断地用自己的头碰着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就在吴文帛想就这样算了,他不盗墓,也不做其他的事情,就这样流浪街头,也没什么的时候,蒋阅发话了。
她走过来看了一眼吴文帛脚下的狗,又看了一眼吴文帛,语气极淡:“看好了。”
吴文帛抬头看她,就见她稍稍弯腰,顺着狗的意思搔了搔它的下巴,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蒋阅却停了手,冷冷道:“去找,找到了,才有奖。”
那狗“呜呜”了几声,似乎是抗议,但是蒋阅一对上它的眼睛,它立马撒开了脚,直奔他们左手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后,“汪汪”地大声叫了起来。
蒋阅走过去,那狗邀功似的看着她摇尾巴,张启山派人下了几铲子,确定是这片地方,蒋阅这才摸了摸它的头,夸奖道:“做得好。今晚多给你点鸡肉。”
狗十分开心地又叫了几声,张启山的人已经开始确定墓的范围,蒋阅抬眼看着目瞪口呆的吴文帛,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白了么?”
吴文帛:“…啊…嗯。”
他能说他其实不明白么?
张启山看她,就笑着问:“怎么之前不知道你还会驯狗呢?”
蒋阅静悄悄地凑过去:“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那是因为,我本身就招这些小动物喜欢,个人魅力。”
张启山轻笑:“你可劲儿贫吧,墓里面有什么东西,你有把握么?”
“有啊,”她看着那亲兵的洛阳铲里带出来的泥土,像是从血里面捞出来的一样,红得一片,“有血尸嘛,怕什么。”
张启山:“…”
常人要是听到有血尸,脸色都要变上几变,也只有她这种人,不把这件事情当事。
洛阳铲飞快地舞动着,蒋阅看了眼吴文帛脚边的狗,道:“等会儿让这只狗也跟着下去,耳朵灵…你教会了它停止狂吠了么?”
吴文帛点头,蒋阅赞扬道:“那还行。如果遇到血尸,别让它叫,省的引麻烦。”
嗯?不是说怕什么的人么?
张启山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了。
盗洞很快打好,蒋阅与那条狗打头阵,墓里的空气不好闻,狗闻得不舒服,一路上都在打喷嚏,是不是打一个,本来人就神经紧绷,被它吓得更是神经衰弱。
蒋阅下这个墓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是锻炼一下吴文帛和他的狗,让他对于之后对狗的训练更加得心应手罢了。
毕竟在之后,她又要离开这里,前往另一个地方。之前在陨铜下,她一下忘了汪藏海的事,忘了让西王母顺便把黎吟的记忆帮她找回来。现在要再想找西王母,就要进入青铜门了,可惜她没有鬼玺,只好先按照汪藏海的行踪,走一步算一步。
蒋阅把手电筒在手里晃了一下,她身边的狗突然停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走,就是坐在墓道里,警惕地看着前面。
张启山和蒋阅对视一眼,蒋阅会意:“所有人都待在这儿,我去前面看看。”
她说着袖子里甩出自己的匕首,谨慎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往前是一个拐角,蒋阅往旁边走了几步,背贴着墙,让所有的东西都处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手电筒光线过去的地方虽然不远,但是好歹清楚。
她走过这一个拐角,身后的狗就吠了一声,蒋阅眯眼,打量着身边墓道,空无一人。但是狗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吠叫,她举起手电筒对准头顶,被吓得全身血液都凉了下来。
暖黄的灯光中,墓道顶上倒挂着一具死尸,说是死尸已经很勉强了,因为这具尸体只有一个脑袋一个身体,剩余的四肢不知道去了哪里。尸体的腰上绑了一根绳子,吊在墓道顶,眼珠子十分夸张地突出来。
那绳子很奇怪,黑色的表面涂了一层红色,看上去跟根树枝似的,一点也不结实。
蒋阅缓了缓神,开口道:“有一具尸体,不是血尸,过来吧。”
众人转过拐角,抬头看墓道顶的时候,免不了倒吸一口冷气。
张启山看了那个人一眼,也没有太多说什么,只是往前走,蒋阅却叫住了他,他回头,就听到蒋阅道:“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在8到12小时之前,也就是说,这个墓在我们来之前有人下过了。”
张启山点头,蒋阅又道:“我们不能确定那些人是不是还在这里。这个宋墓看上去不大,但是我们不知道它的内部结构如何复杂。更何况,这具尸体让我觉得很疑惑,它的四肢去了哪里,我想知道这个。”
副官回答道:“要不要我让人把他放下来?”
蒋阅摇头:“别轻举妄动,这具尸体弄成这样摆在这里肯定有他自己的作用,咱们要是贸然取下来,触发什么机关也不一定。”
副官慢慢地“哦”了一声,蒋阅绕着那具尸体在他底下打转转,转了一会儿,她自然地朝着副官伸出手,道:“刀。”
张副官纠结了一会儿,把军刀放在她手里,蒋阅掂着脚,拿军刀推那具尸体,把伤口露在自己的眼前,眼睛习惯性地眯了眯。
意料之中的刀伤,下手的人干脆利落,看上去没有丝毫迟疑,军刀尖在那个人的腰间拨弄了一会儿,又探进尸体的里衣,挑了一样东西出来。
那是一块玉牌,晶莹剔透,雕刻着许多不同的花纹,在中心,用篆体刻了一个字——霍。
蒋阅笑了笑,前些年青乌子一墓,是在霍家的领地,现在又是这个宋墓,又遇上霍家人。
霍锦惜当年在她面前吃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怎么,这会儿又要和她杠上了么?
蒋阅把手里的玉牌朝着张启山扔去,张启山接住一看,面上倒没什么变化,只是转身又朝前走,蒋阅上前几步,与他并肩一起走,淡淡道:“既然他们霍家人都下来了,想必这个墓里面也没我们什么事了,这一次,就当做出来散散心,活动活动筋骨好了。”
张启山道:“我的时间没有那么多。”
“我知道。”蒋阅轻轻地笑了笑,“不过九门不是还是你在管吗?我也说了,吴文帛这小子得进九门,我也给他找好了目标,在他进入九门后,我会再次离开。”
“这一次离开,你又要过多少年回来?”
蒋阅抿了抿唇:“我当然不知道,我的行动会一直下去,等哪天我停下来了,也许就会回来。”
张启山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也许?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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