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爷怎么成这样？”
副官摇头。
解九爷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丫头端了盘水果进来，见气氛凝重，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佛爷…还没醒？”
张副官点点头，忧心忡忡:“我和夫人打算等会儿就回张府，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丫头摇摇头表示没什么，问:“小阅也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副官想了想，毕竟也算是佛爷的“远方亲戚”，肯定是要回去的，不能给二爷添麻烦，于是点点头。哪料丫头有些遗憾地说:“是么，我还挺喜欢她的呢…”
张副官:“…”
完了族长这儿有人和您抢老婆！
张启山一睡过去就是十几天，害得尹新月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守在他的床边。
解九爷在一天下午终究还是过来了，他没有找尹新月，而是找了蒋阅，面色有些沉重，用着商量的语气对她道:“你知道佛爷现在的状况的，事实上，我找到了一个地方，可以帮佛爷。但是前往这个地方，我们需要得得你的允许。”
蒋阅抿了一口茶:“得到又如何，不得到又如何。”她抬眼看着解九，“九爷，你知道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佛爷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不论是对九门还是对我来说——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会走了，佛爷醒来后，大可以告诉他，黑乔寨这个地方。”
她说完一口饮尽了茶，回了房间。
解九爷看着她的背影，幽幽地叹气。他前去找了尹新月，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又跟二爷说了声，一行人准备明天就动身。
他们要去找东北张家。
蒋阅出去了一趟，跟那些流浪汉说了下自己的事情，之后随意寻了茶楼，喝起了茶。
这几日她慢慢开始捡起之前的身手，不至于让自己到了柴达木就是傻瓜一个，没有防备就中招。
凌言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都没说话。蒋阅突然想起来四年前他开玩笑说“我是你夫君”，当时真的是把她给吓了好久，现在想想，真的只是逗逗她的玩笑而已。
在黎吟零零散散的记忆里，凌言似乎是把她当做唯一依靠一样，对着张齐临虽然敬重，但总有种若有若无的敌意。
现在几百年过去，他一个人在张家林子里生活了那么久，早就忘了有个人依赖是种什么感觉，也就不再依赖。
然而，说实话，她有点累。
昨天晚上，天道的惩罚来了。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就好像是自己身上的肉被一块一块地割下来，却偏偏自己保持着绝对清醒，满眼都是红色，世界上好像除了红色就再没有了其他颜色。
这种痛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从太阳彻底降到地平线之下的时候开始，直到东方她能看到的一片天空隐隐泛白，痛苦渐渐减轻，而窗外鸟鸣嘤嘤，一片光的时候，疼痛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散去了。
她连动一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感觉自己仿佛刚刚从冷水里捞出来，冷汗浸湿了她的衣服。
蒋阅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明天咱们就去找西王母了，柴达木盆地绿洲处。”
“找她？干什么？”凌言太久没有读取她的想法了，一时间跟不上她的思路。
蒋阅坐得端正，指腹摩挲着茶璧:“去问问她能不能想办法帮忙镇守青铜门。”
“从远古到现在，你怎么能肯定她还活着？”
蒋阅笑了一声，眸子里快速地闪过去一道细小的光:“就算她死了，我还可以找其他的神。史料上记载的是十大创世神除了西王母外都死了，但是又没有说，其他古神全部都死了。”
凌言一噎，想想也是，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皱了皱眉，又问:“那你的毒性…”
他这话一出，蒋阅才想起来她身为异麟女，本身血液就有毒性，成年之后便会发作，有关异麟女的资料她也没有了解太多。只是当初张海盐稍微解释了一下，要与命定人行云雨之事，慢慢地，才会正常下来。
所以现在张起灵走了，她万一毒性发作怎么办？是只能与命定之人行事吗…
见一向下决定的时候十分果断的蒋阅这回十分纠结地皱起了眉头，凌言无比淡定地拿起了茶杯，举起了“事不关己”的旗帜。
蒋阅不自觉地开始用牙齿轻轻地磕碰茶杯璧，凌言要是不说这事，她还真的记不起来。不知道张起灵对于这件事情有没有他自己的安排…稍稍有点羞耻…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趴在桌上默念:张起灵、张起灵、张起灵、张起灵…好像念着念着她就会有办法似的。
但事实上张起灵的名字不是什么想办法的咒语，蒋阅念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心思都开始漫无边际地飘了起来，注意力无法集中，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改为一种自暴自弃的“等到那个时候再说”的想法，扯着凌言上街买东西去了。
毕竟女人的本性是买买买嘛。
在外面玩了许久，直到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蒋阅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张府，吃完饭找了衣服去洗澡。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蒋阅沉在水里，露出一个头，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都埋在冷水里，她的皮肤隐隐地泛起一层粉红，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走，水拂过，她就是一个颤栗，纤长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快速地眨了眨，眼底清润如水。
凌言一早在她拿衣服的时候就出去找山泉去洗了，她的房间在张府这儿位置比较偏，平日里本来就很少有人来，现在快晚上了，大家更是收拾了东西准备睡觉了，谁还有闲心跑到这儿来跟她聊天看看她有没有出意外。
蒋阅咬了咬唇，从水里站了起来，外面的空气要比水的温度高，她一站起来，腿一软，整个人又跌回了水里，溅起的水花撒在地上。一种蚀骨的痒从她指尖漫了过来，细小的，密集的，她无法抗拒。
连眼前都开始慢慢地出现重影，蒋阅扒着浴桶的边缘，感觉到瘙痒的同时腹部点燃了一团火，灼烧着她的身体。
这两天真是什么不好的都往她身上撞，昨天是天道，今天是异麟血的毒性，她现在还真希望自己永远活在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这样这些麻烦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了。
蒋阅手上的劲松了松，靠着桶壁，喘了几口气，眼睛就要合上。
几乎是她感觉自己根本受不住了，很想做点什么事来满足自己，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浇灭了这满身的火气时，有个人推开了她的房门，沉默地走了进来。
蒋阅心里一阵挣扎，强行平静了自己的心情，站起身，想要去看看到底是谁进来了，脚下偏偏又是一软，她整个人滑进水里，半张脸淹在了水面下。
来人听到水声，加快了脚步，一手拿下挂在附近架子上的宽大毛巾，很快就站到了浴桶前。
他看着浴桶里强撑着也没有力气浮出水面的蒋阅，快速地伸手将她整个人抱了出来，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没在意，拿毛巾裹住蒋阅，就往床边走去。
那人着一身黑色中山装，扣子全都扣紧，眸子平淡似水，无波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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