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阅醒来的时候,烈阳当头,大夏天的,高温笼罩着地面。她鼻尖有一股甚是熟悉的雪的味道,凉人心脾,只是单单闻着,都会觉得都会觉得凉快很多。
她没有任何预兆地就睁眼,睁眼后眼眸又是一片清明,完全没有刚睡醒的迷糊,但实际上她现在很是茫然,比如,为什么她感觉整个身子都是酸的?
毒发时候的记忆慢了半拍地回到了她的大脑,某些过于香艳的画面一帧一帧地窜过她的大脑,蒋阅闭了闭眼,猛地坐起身子,立刻就能感受到大腿根的酸痛,动不了的酸痛。
她身边没人,蒋阅低头看着自己穿得好好的衣服,咬牙切齿地想张起灵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吃干抹净拍拍手就走…哦,也没有,好歹他给她擦了身子换了衣服。
蒋阅摸索着挪动着腿下床,拉伸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大腿和腰格外的难受,她现如今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蒋阅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扭头,紧接着又跟着转了身子。
张起灵看着她,语气淡然:“来吃饭。”
这家伙为啥这么淡定,难道是她心理素质太差了,不能做到淡定自若。
蒋阅红着耳朵,一步一步蹭了过去,偶然瞥见张起灵一直盯着她看,她又立马做成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尽量假装十分正常地走路,后果就是她坐下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断了。
张起灵把托盘里的菜摆在她的面前,都是些清淡的,分量不多,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
蒋阅讶异地看着他:“你在张府里做的?”
张起灵点了点头,蒋阅一想,也是,他可是张族长,人/皮面具伪装术不要太好。
于是她果断抛开这个问题,底气不足地质问:“你一直跟着我?偷窥我?”
张起灵点头承认了,蒋阅咬着勺子:“从我出张家的时候?”
张起灵点头。
那么她那个时候感觉的有人跟踪她,就是他了…所以他一直在看着她?
“一直跟着我,那你住哪啊?”
张起灵道:“客栈。”
“那昨晚你怎么…”怎么知道我毒发了?
张起灵道:“前天你也疼。”
只不过前天他观察了好久,发现并不是异麟血毒发,也就没有出现。但是看到她很难受的样子,他又非常想出现,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但是等他实在等不住打算下去的时候,东方破晓,蒋阅表情松了一点,他又继续看下去,日出的一番美景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也没有看,眸子紧紧地看着床上衣服后背湿了一大片的蒋阅。
所以第二天晚上他就打算出现了。
正好就撞上她毒发了。
于是就从房顶上下来了。
蒋阅解释道:“前天是天道施加的痛,天道你知道吧?就是当初张家先祖绝麟麒稀两个人创造张家和蒋家的时候一起创造的,就相当于一个监工,蒋家要完成天道的任务,天道就负责催促,催促,就是施加疼痛。”
在她说出“绝麟麒稀”四个字的时候,张起灵原本平静的眼眸深处像是被人突然投进了一大块石头的平静湖泊,水花一溅三尺高,涟漪不住地荡开。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把一瞬间的慌乱压了下去,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安静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和她的话。
如果她去柴达木找到了西王母的话,那记忆怕是要恢复了吧。
那她的神格,也要抑制不住了吧。
蒋阅看着他突然陷入沉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指了指床头柜,道:“那边第二个抽屉,有三块陨铜,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有一块这是张启山他们从陨铜世界里拿出来的,另一块是我从一个寨子的树下挖出来的…我觉得这个你应该知道的,还一块就是我之前给你看的。”
张起灵走过去拉开抽屉,拿出那三块陨铜,端详片刻,把其中一块放在柜子上,其他的收了起来:“这块是假的。”
“哪块?”
“你之前给我看的那块。”
“那为什么我还是会中幻境?”
张起灵把假的那一块放在她面前:“因为它是假的。张启山他们进去的,是一个世界,有着完整的结构体系,进去的人都在同一个空间。你就是出现幻觉而已。”
蒋阅撇了撇嘴,原来如此,难怪她总是如此轻易地就从幻境中出来,原来她只是出现了幻觉…搞得她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耐来着…
“你在这儿逗留了这么久,青铜门那边不要紧吗?”
张起灵道:“没你要紧。”
蒋阅:“…”
措不及防被撩了怎么办?
然而张起灵一板一眼地解释:“我本来就是提前了一年准备出发,延迟一点没事。”
蒋阅:“…”
你还是别解释好了。
蒋阅吃完了饭,把碗往前一推,说正事:“你什么时候出发?”
张起灵看了一眼她的□□:“确定你的毒性短时间不会发作后。”
蒋阅默默地动了动腿,她觉得他可以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开玩笑的。
“咳,现在几点了?”她岔开话题,问道。
张起灵看着外面的太阳,想了想,说道:“大概未时(13时-15时)。”
蒋阅:“…”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为什么一觉会睡到未时…
张起灵站起身,关上窗,走了几步将门锁死,然后一手提起蒋阅,往不远处的床走去。
“哎,你干什么?”蒋阅拍拍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惊恐地问。
张起灵把她小心地放上床,接着就覆了上来,低下头无比熟练捏住她的下巴,嗓音压的极低,带着点深夜里的诱惑,却又正经得不得了,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解毒。”
这一次再没有毒发时的神思恍惚,欲/火焚身,蒋阅十分地清醒,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身上的这个人是谁,他于她来说又是什么意义。
像是别人说的,他是一杯鸠酒,一杯毒/药,鹤顶红,什么都像,可她就是喜欢,甘之如饴的喜欢。
这种喜欢在这十四年的岁月里慢慢地发酵,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生长地一发不可收拾。一棵幼苗,最后生长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一棵榕树,独木便成林。等她反应过来了,发现了,这种喜欢才像是躲在暗无天日里好久好久,突然见到光明一样的兴奋雀跃,贪婪而没有节制地看着他的一切。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要将他从头看到尾,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描摹在心头。
她看过很多书,也讽刺过很多书里面那些为了所谓爱情而舍弃江山事业的人,在她看来,世界上没有感情绝对真实,所有的感情都掺有别的情绪。
对,她从未体验过亲情,所以一开始、偶然间发现这种感情,她只把它当做亲情。
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呀,如果能够重回到那个时候,蒋阅一定不会再嘲笑书里面的那些为美人舍弃江山的人。
因为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是那种掏心掏肺的喜欢,连他稍微皱一下眉头,都觉得世界末日来了。所以当然也会倾尽全部地对他好,哪怕我一无所有,只剩一个人,那我这整个人都是你的。
蒋阅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至少在喜欢一个人方面,她结结巴巴、词不达意、表述不清,恰好张起灵也是这样的人,甚至比她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
所以这段感情里,她可以主动一点,就算是为了补偿他默默守护十多年。
她伸手吃力地勾住张起灵的脖子,张起灵顺从地停了下来,俯下身子,蒋阅忍着痛缠上他的腰,红着脸道:“我要跟你说件事。”
张起灵点头,蒋阅清了清嗓子,出口的声音又细如蚊呐:“那个,我爱你…”
她声音轻飘飘的,如果不是张起灵几乎是贴在她的唇边,根本捕捉不到尾音的三个字。
张起灵愣了一下,头一次迟钝地眨了眨眼,深邃的眸子瞧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直把她看的整张脸带着耳朵都变成红色,还要向着脖子蔓延,才蓦地笑出了声。
蒋阅不常看见他笑,错愕地睁开眼,就见他勾着唇角,眼里仿佛有亿万星辰,与日争锋,更甚一筹。
恍若他从遥远的天空之外而来,等候数年只为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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