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屈于霸王条款的“yin威”,梁川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江望远来了停车场。
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内,江望远停在一辆外形别致的跑车跟前。
解锁后突然亮起的车灯晃得梁川眼睛生疼。
江望远打开车门:“先在车里等一下,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司机一会就到。”
梁川:“哦。”竟然还雇佣了私人司机。
等梁川走近,看到车头上红底银字的Bugatti车标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虽然不懂车,但布加迪威龙还是有所耳闻的,最便宜的款型也要两千多万毛爷爷啊。这么贵的车自然不放心给不认识的代驾开,难怪要雇伺机。
看着已经坐到车里的江望远,觉得瞬间多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这几年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坐在后排座椅的江望远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一起坐到后排。
梁川轻手轻脚地坐进车里,生怕把车刮花了一点,回头他好几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赔。
人在江湖走,活得像条狗啊。
“想吃什么?”江望远问。
梁川:“随便。”
其实梁川有点想吃火锅,饿了一天,身心俱疲,想要吃点刺激性的食物找回自我。
“那就去吃火锅吧。”
江望远话音刚落,梁川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滴个亲娘,江望远什么时候学会了读心术?
“有意见吗?”江望远转头看他。
梁川摇了摇头:“没有。”
也不敢有。
车内很快被江望远身上所散发的酒气所充斥。
梁川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江望远。
江望远手拄着额头,胳膊肘撑在车窗,眼睛闭着,像是在休息。
“你变安静了。”江望远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梁川挑挑眉,不以为然:“我以前很吵吗?”
江望远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揉了揉太阳穴:“很吵。”
呸,老子那叫活跃。
“上学那会,你好像也这样说过我。”梁川小声嘟囔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随即便开始在脑海里寻找那段回忆。
高考前的那个暑假,学校为了备战高考,顶着被举报给教育局的危险,占用了暑假时间给大家搞了个考前突击班,美其名曰:“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正常这班是给全校前三十的尖子生预备的,梁川成绩不够,可为了能跟江望远在一块玩,就拜托梁妈想办法帮帮他。
不知实情的梁妈只当儿子是大难临头前的顿悟,二话没说就给他塞了进去。
可惜梁川平时上课都听得发闷,补课就更不用提了。
春天的时候,学校搞了一个“美化校园”的活动,在学校的水泥路旁种上了清一色的柳树。
刚巧梁川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离他不远就有棵柳树。
树挺好,可恶的是树上有只蝉。
那只该死的蝉,从补课第一天起就叫个没完。
在东北,蝉并不常见。而且北方的蝉大都没有南方的壮实,叫声也没那么吵闹。经常是独自在夜里鸣叫,很少像南方的蝉一般,连成片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聒噪个不停。
不过梁川旁边的这只蝉,可了不得,叫起来,一个顶仨。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隔着几米,梁川都能清楚地听到那只蝉声嘶力竭地扇翅膀,一声接一声。
“知——了,知——了。”没完没了。
那刺耳的蝉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戳你的耳膜,挠你的脑壳,不让你有片刻安生。
那一年的夏天本来就燥热无比,自习课趴在桌上睡得满头大汗的梁川被蝉鸣吵得心烦气乱。
烦到他索性不睡了,睁开眼瞪着远处的柳树,想着待会下课怎么爬上去把那只恼死人的蝉捉下来好好折磨。
看了一会,刚好瞧到年纪主任走到柳树下乘凉,手里还握着根冰糕,吃得那叫一个香。
“阿远,我想吃冰棍儿~”
江望远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书,没搭理他。
“远远,我想吃冰棍儿~~”
江望远把书翻了一页,还是没搭理他。
梁川急了,转头趴在桌子上看着江望远,提高了分贝:“江望远我想吃冰棍儿!”
江望远这才一言不发地看向他。
梁川咧嘴一笑,又快速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吃冰棍。”
江望远:“梁川。”
梁川:“在这儿呢~”
江望远:“你很吵。”
梁川撅着嘴反驳:“你懂什么,这叫活泼开朗,女生就喜欢我这样儿的。”
江望远:“你这样会打扰到其他人。”
梁川:“我不管,要怪也是怪你,是你不给我买冰棍儿,你给我买我不就不吵了,说到底你才是罪魁祸首。”
江望远听完梁川的一堆歪理,非但没有生气,嘴边倒像是多了分笑意,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
梁川看了看江望远手上的书。
“第、八、日、的、蝉。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儿啊?”梁川问。
江望远看了看远处的柳树,慢声细语地说:“蝉在土中七年,破土而出后却只能活七天。但若有一只蝉跟伙伴不一样,独自活下来,那么她感到的是孤独和悲哀,还是看到崭新风景的喜悦”
梁川顺着江望远的目光看过去。
埋了七年?却只能活七天?这么可怜,那还是别去捉了,反正它也没几天活头了。
看着看着,精神了没一会儿的梁川再次困意上涌,又睡着了。
很多年后梁川才知道,这段话并非出自江望远,而是出自那本《第八日的蝉》。
而那只寿命本该七天的蝉,也没有在第七天死去,而是陪着梁川度过了足足小半的补课期。
再一次醒来,是因为脖上传来的刺人凉意。
梁川闭着眼睛猜也知道,一定是沈清岩那个王八犊子又拿冰镇矿泉水冰他。
“偷袭的狗贼!看招!猴子偷桃!”说着话,回手就抓住了沈清岩的命根子。
奇怪的是沈清岩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用一招“黑虎掏心”反击他。
梁川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沈清岩”的命根子,发现和平时的手感有点不太一样。
好像是有点...大了?
他抬起头,就见到江望远手上拿着个冰棍满脸通红地说不出话。
“卧...草?”梁川边低呼边松了手:“你怎么还学会这些捉弄人的把戏了?”
江望远把冰棍放到他桌上,坐了回来。
“许你捉弄人就不许我?”江望远说。
梁川一看江望远没生气,立马蹬鼻子上脸,笑嘻嘻地拿起冰棍,边撕开包装边说:“嘿嘿,学习比不过你,这方面我可是行家。”
江望远没理他,拿过桌上的书接着看。
梁川舔了口冰棍:“诶呦~橘子味儿的,你特意挑的?”
江望远:“快吃。”
梁川贱兮兮地把冰棍握在手里,生怕江望远抢回去:“我不,我就慢慢吃,舔着吃,享受着吃,吃完了我还要把冰棍儿杆嗦啰个干净。”
江望远:“马上就要上课了。”
梁川:“我不管,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买冰棍啊,人的一生如此短暂,能有几个第一次,我...”
江望远打断了他:“梁川。”
梁川一脸无辜:“又怎么了?”
江望远:“你真的很吵。”
不远处的蝉鸣再次断断续续地传入教室。
梁川瘪了憋嘴:“我可没它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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