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零渊。”零渊伸出手。
南辞一脸黑线,自行爬了起来,拍拍沾染灰尘的裤腿,拒绝的干脆:“不用。”
“别不用呀,你撞了我,缠了我的衣,我毁了你的扣,这可都是要算清的。喂,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南辞被他吵的头疼:“你能安静点吗?”
“不能。”零渊朝他笑了笑,忽然凑近:“除非,你陪我一套衣服,我好不容易有一套新衣服,这刚出牢门就被你给弄坏了,你叫我以后穿什么?我总不能光着跑吧。你看,我这衣服上都是洞,这让我怎么见人。”
南辞明白了,这是来讹衣服的!
他那衣服上的洞一看就知道是穿了太多年被洗出来的。
真是倒霉,出门还能碰见一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晦气!
“所以,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这样我好去找你要衣服啊。”零渊一本正经。
“南辞!”南辞几乎是低吼出来的,想将他推开:“你别烦我,我没时间跟你闹。”
“哦,南辞。”零渊弯着眉眼笑了笑,见南辞身后那群人靠近,他说:“你说不要我帮,但我还是觉得我帮一帮比较好。谁叫爷爷我今天心情好呢。”
这么会儿耽搁,人已经都到了,密密麻麻的将他们围起,南辞与酒曲被围在中央,酒曲拔出腰间剑,无法聚焦的双眼神情呆滞的环视一圈。
虽白瞎了一张好颜,但这气势也有几分,让来人都没敢立即上前。
这时,有一人上前一步,望着酒曲,神情变幻莫测。
是大郎,南辞认出来了。
估计是知道南辞跑不掉了,大郎的视线都在酒曲身上,忽略掉南辞和他身后人。
南辞对他而言自然不成气候,而零渊一身破烂看起来也不是个威胁。
“主人小,小心。”酒曲提醒他。
“嗯。”
“喂,”零渊凑近他耳边,小声说:“真不要我帮?”
南辞不知道这个人哪根筋不对,自己不过撞了他一下,跟他很熟吗?为什么上赶着要帮我?
南辞认为这人脑子有病。
他头也没回,全神贯注在对方身上,拒绝道:“多谢,不用。请你离远点。”
“喂!你们两个叽里咕噜什么呢!”对方有人挥舞着手里的琅琊榜吼叫道:“赶紧跪下,别等着爷爷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零渊一双眼睛生的好,但融入整张面相中便不那么出彩了,一身气度倒是不凡,就是背后那个巨大的“囚”字有些煞风景。
听闻此话,原本微微弯着腰的他渐渐站直了身体,浅浅笑着,盯着方才出言不逊的人。
“在我面前,你自称爷爷?”
说完,越过南辞便朝那个狼牙棒走去。
“你爷爷我很久没动手了,今儿心情好,会会你啊?”
南辞并没有阻止他,也没有阻止他的义务。
见人朝自己来了,仗着人多势众,狼牙棒嘿嘿笑了两声阴着一张面孔迎过来:“小子,你这是刚从牢里逃出来?我劝你们还是省点儿心,这可是咱们大哥的地盘,现在求饶,爷爷饶你全尸,否则,嘿嘿。”
“是吗。”风吹着零渊的发,映出他唇角的笑。
看不出那是一丝玩味儿,还是一丝邪恶。他只是走到那人面前,五指并掌一吸,“咔哒”,草丛里一株纯白的花被他吸进了手掌,夹在指尖轻嗅了一下。
举起小花回头对南辞说:“不香呢。”
南辞没有心情管他,因为大郎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
见南辞不理自己,零渊把玩着花,对比自己矮了小半截的狼牙棒说:“我很久没有动手了,你很幸运。”
“呸,爷爷也很久没动手了,死在我的手里,你该烧香拜渊神!”
零渊笑了笑:“哦?那我给你个机会。我就是渊神,你拜不拜?”
“哈哈哈哈!”狼牙棒愣了几秒,随后爆发出哄堂大笑,指着零渊对弟兄们说:“这个刚从牢里出来的人居然说自己是渊神?也不看看他那破烂样。小子,你别以为这里穷乡僻壤我们就不知道渊神的模样,整个忘归界谁不知道鲲鹏里的瞾行天与归墟地的魔王并称鬼谷双绝,这绝,可不仅仅是本事,还有模样。”
“哈哈哈哈。”嘲笑声不断。
零渊点点头,问:“不拜?”
“拜你奶奶个腿儿!”狼牙棒懒得跟他废话,上头就是一棒,也不知零渊怎么动作,狼牙棒一棒挥空,但对方还在原地。
“和你打,太欺负你,不打了不打了。”零渊微微一笑,往前稍走一步,指尖的花攸地窜了出去,撞在狼牙棒上。
霎时间,花瓣分落成无数,飘在空中。
零渊轻轻一挥手,原本柔软的花瓣倏然竖立,如针尖一般根根分明,猛地横了过来对准那群人。
食指微微往前摇了摇,“咻”的一声,花瓣射|出。
若说是润物细无声也不为过,只是那雨变了色,成了血而已。
漫天血雨飘落,轰隆一声,身后人尽数倒下。
零渊摇了摇头:“就知道没意思。”
而另一边。
南辞握紧拳头,丝线隐藏的光芒在他手心里缓缓绽放,一切静待时机。
“主人。”酒曲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
“一会儿,我,我拦着,你跑。”
南辞没回答。
丢下他,自己跑?抱歉,我做不到。
“主人。”酒曲回头看了他一眼。
南辞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迫使他扭头去看前方。
“好好对敌,别看我。”
大郎终于看好了酒曲,转头对南辞说:“这个武士偶,你从哪儿弄来的?”
南辞:“跟你有什么关系?”
大郎笑了笑:“你的同伴杀了我的同伴,这个账我就不跟你算了,你要杀渊神,这个功我也不讨了。只要你把他——”他指着酒曲:“交给我。”
南辞站在酒曲身边,嗤笑声:“做梦。”
“他跟着你,可惜了。”大郎摇着头,“我跟你好言好语,你若不答应,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滚。”一个字,酒曲吐的字正腔圆,骂的浑厚有力,南辞都忍不住道声好。
果然,不结巴的时候还是很帅的。
大郎连连摇头:“可惜,可惜喽。”
一柄雪亮的剑,在他手间浮现。他盯着酒曲,当南辞不存在。随手指挥了几个人去对付南辞,便朝着酒曲杀去。
酒曲一声狂叫,挥剑御敌。
同时,对方人堵住南辞,不让他再进一步。
南辞刚刚入学,该学的武功一招都没学,仅会的召唤与控制也不够成熟,但即使这样,他用最普通的拳头居然挡住了对方二人的招式。
余光可见处,酒曲果真如他所说那样,不太能打。
他被大郎一脚踹中胸腔,磕在远处路灯上,然后缓缓滑了下来。
酒曲在剧烈的咳嗽,撑起手里的剑,朝着南辞亦步亦趋的走来。
银光铠甲在他身上散发着幽深的光,双眼即使无神却莫名燃烧起愤怒。
而一个分心,南辞被摔出很远。
“主人!”酒曲一声怒吼,不要命的挥剑上前。
他的招式在,功夫在,路数在,但就是不够,不够!
力气不够,速度不够,反应也不够!
身后被人接住,南辞回头,看见零渊。
“还不要我帮?”零渊扣着他的肩:“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需要。”南辞将零渊推开,往前走了几步。
嘴里已经漫上鲜血的味道,南辞呸了一声,咽下血腥气。
他看着酒曲奔向人群被打的浑身是伤,看见自己手心里的银光只闪烁了几秒又黯淡下去。
一直走在冠军路上我行我素的南辞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南辞从未奢求过什么朋友。自从父母离开,和爷爷一起生活,他便渐渐隔绝开自己和别人。没有朋友,没有伙伴,一直孤苦伶仃,避人三尺。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人奋不顾身的保护自己。
酒曲被打的踉跄,跪在地上双膝都在颤抖,拼命的想直起身体。
大郎一脚踹在他肩膀:“给我跪好了。”
他转头看向南辞:“你也看好了。”
他一脚踢在酒曲下颚上,酒曲骤紧眉头咬住唇舌不发出声音。
“你的主人,现在是我。”
“你这种有灵的武士偶,天下独一无二,认他做你的主人,你会彻底废掉。既然你忠心,那么我要你看看,你的主人,是如何死在你的愚昧下的。”
“来人,把南辞,给我扔下鲲鹏里!”
鲲鹏里的尽头,是无边的悬崖,你能看见渺小如蝼蚁的归墟地在下面的世界苟延残喘,这种高高在上的视角让所有人都觉得高人一等。
自负,又高傲。
他们活在这个世界的顶端,看着下面挣扎的人。
视线回到那些人不屑一顾的神色上。他们看着自己的表情,就像看着毫不起眼的残渣,能随时捏在手心捏爆它。
看着酒曲拖着鲜血在爬,看见他银甲上已是斑驳血迹。
那一刹那,南辞的眼睛眨了眨。
就好像有什么光突然出现,就算仅存在了一瞬间,却仿佛懂得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抱歉,是我不够强。
南辞笑了笑。
他眼底的光芒逐渐聚拢,嘴角的笑意愈渐冷冽。
“我的人,你还想碰?”话从齿间透出,泛着凉意,眼中似有什么逐渐坚定。
风将他的发刮的胡乱飞舞,遮住面容,只留下嘲弄的嘴角。
没有人看见,一根根丝线顺着地表潜入队尾人的身体里,从缝隙中,可以看见他们双目无神的点燃手里□□。
与此同时——鲲鹏里,骤然爆发出一阵巨大声响,火光冲天!有成块的石头跟着南辞一同落下,更有无数人撕心裂肺的吼叫。
爆炸声在南辞的耳边叫嚣,他被气浪猛的冲向高空,耳边风声肆虐。
“我就要这样死了?”南辞唇边的笑容有些无奈:“不甘心啊。”
他睁开眼睛,修长的骨节捏成拳。
风将他的发吹乱,纯白的校服沾上泥土,拍打的啪啪作响。
他杀人了……生平第一次,杀了人。
但是,即使接近死亡的边缘,心里却不由而然的升起一股快感。
像是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囚徒,对生的渴望,对力量的追求。就算以前不在意,那么现在,南辞明白他想要什么。
“鲲鹏里。”南辞悠悠念出,眼中的那个世界越来越远,心跳也越来越快。随着快速下落而带走的空气,他的眼前逐渐发黑。
这种感觉,真是讨厌的让我兴奋。
南辞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不由自主的想到曾救过他的那方身影。
“现在,我不想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所以,你还会来救我吗……”
*
眼看着南辞掉下鲲鹏里,零渊坐在地上撑着脑袋摇了摇头:“何必呢,几次三番拒绝我。”
眼前爆炸不断,但□□强度不够,那些人有些本事,死不了。
“还是要我收拾残局啊。”零渊站起身,手凭空召唤出一条闪着电光的银鞭。
默默自语:“哎,谁要我对你感兴趣呢。我感兴趣的东西,从不会落入别人手里。”
大郎一身是伤,从爆炸中冲出来,一眼就看见挡住路的零渊。
零渊宽大的囚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平平无奇的相貌却因为那双眼而显出几分姿色。嘴角的笑意不浅不淡,让人捉摸不透。
银鞭发出呲呲响声,大郎看着他手中的武器,猛地抬头看他:“你是谁?!”
“这种问题,下次别问了。”零渊手中银鞭发出耀眼的光芒,映衬的连他自己都若透明一般。
天空聚集着密布乌云,雷电在空中交织,发出巨大声响。
霎时间,只见银鞭雷光暴涨,那天上的闪电倾盆而下,光芒灼眼!
“轰隆——”
地动山摇,烟尘四起。
尘土都被劈出焦黑的颜色。
零渊纵身跃下鲲鹏里,深叹一口气:“可别那么快摔死啊。”
*
没有人回答南辞,只有越来越靠近的地面和呼呼奔过的风。
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一双手扣住了他的腰。
抱住南辞的身体,借着风的力量,他脚尖用力,就像踩着软弹的棉花糖,瞬间弹了出去,控制住速度,落在地上。
细碎的发搭在耳边,被勾回耳廓,露出轮廓分明又略微瘦削的下巴,一缕纤细而长的发被绕在颈间,黑的深沉。
他低头看怀里的南辞,笑出了声。
南辞窝在他怀中,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眉头紧锁。
“现在这么害怕,刚刚我看你挺神气的啊。”
他把怀里的南辞颠了颠:“喂,起床啦,口水流出来了。”
南辞把他抓得更紧了。
“醒一醒。”
南辞动了动,有醒转迹象,嘴里发出“唔”的声音。
他看着南辞,等他醒来。
双手托着他的身体,故意往上用力一抛。
南辞瞬间清醒,本能想抓住什么东西,只是没想到还在迷糊中,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对方被迫低下头,而这时,南辞也清醒了。
一看清人,他瞬间把人推了回去:“怎么是你?”
“我救了你,你不说声谢谢?”零渊好笑。
南辞没有理他。
“我们很熟吗?”南辞反问。
“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零渊失笑,他无奈摇头:“好,怎么都好,但是现在,你能先下来吗?我已经抱了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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