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是向蔚能想到的目前安置夏夏最好的办法。
还在徐医生家里时候,向蔚就有了这个念头,他可以疯癫,不要名声,别人说他什么,他一点都不在乎,但是,他在乎夏夏,他不能容忍夏夏无依无靠的待在夏家。
今日别人欺负夏夏,他揍回去了;改日,夏家那女人欺负夏夏,他又该当如何?而且很显然,一定会发生,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具有许多朴素的观念,认亲是最好的选择,有些“干亲”走得近,并不比亲生儿女差多少。若是向蔚父母认了夏一冉做干儿子,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弟弟,等过了明路,夏一冉被后妈欺负或者受到不公正待遇,若是向家有心思维护,便能占理。
向建波在烫鸡,他把开水倒在大木桶里,提着那只倒霉老母鸡的双脚,在木桶里滚了一圈儿,烫过后拔毛就很容易了,否则干拔是拔不掉的。他撸着鸡脖子上的毛,看看马巧娥,嘿嘿笑:
“巧娥,看来我们儿子是想当哥哥了,今天在徐老哥家里,我便见他对冉娃儿好的很,要么,我们给他生一个吧。”
“没个正经,胡说八道什么呢。”马巧娥笑嗔一句,削土豆的动作却是缓了下来:“不过我说老朱那个人,也忒不是个东西,自个儿的娃娃不知道疼,倒是把别人的种养那么好,秀荣要知道,只怕要气得活过来。”
向建波道:“是啊,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秀荣才走两年,你看冉娃儿过的什么日子,唉,糟孽!恁小一个人,还打水浇玉米,也不怕娃娃掉河里冲走。其实蔚蔚说的,我倒是有意,只不过我觉得老朱他婆娘不会同意。”
马巧娥十八岁生向蔚,现下不过才30出头,在嫁给向建波以前容貌在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结婚之后,向建波也从来没给她受过一点委屈,她脾气大,性格泼辣,听了这话柳眉一竖:
“我呸!那个不要脸的,她算个什么东西,我看到她就来气,贱皮子一个,真替秀荣不值,偌大一个家业,白给了!不过,你说的有理,想结这个干亲,老朱定会听那贱皮子的话。”
向建波也是唏嘘:“是啊,那女的就是怕冉娃儿有人撑腰以后夺家产,毕竟现在夏家的家产都是冉娃儿的亲妈留下来的,蔚蔚啊,你说的这事,怕是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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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蔚明白了,夏家的情况有点复杂。
夏一冉的爸名朱国庆,是倒插门,来自大山深处。虽然三宝村只是一个小县城的乡下,向蔚也知道,二十年后,这里还是一个村庄,并未得到深入的开发。可是,相对大山而言,这里的条件却是不错的。
有山,且不高,土质好,种地不累。
有河,沿河有沙地,还可以打鱼为生。
还有平原一样的土地,适合种稻谷。
交通也发达,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集市,距离县城也不远。
不过,在这个年代,男人倒插门的极少,但朱国庆愿意,毕竟比起他那个大山而言,三宝村的条件简直不要太好。
夏一冉的亲妈妈叫夏秀荣,她不愿外嫁是有原因的。
当年,三宝村的夏家就剩她一人,有一个哥哥也就是夏一冉的舅舅,当年被抓了壮丁,战争结束也未回家,但夏秀荣始终相信她的哥哥还活着,她说她老做梦梦见哥哥,她得守在夏家,在这里等哥哥回来,若是外嫁,哥哥回来就找不到家了。
可惜直到她死,也未等到她的哥哥回来。
夏秀荣是病死的,死的时候夏一冉才八岁。她一死,夏家的财产自然而然就落在夏一冉的爸朱国庆手里。
朱国庆在夏秀荣死半年后就另给夏一冉娶了个后妈,后妈带了娃,比夏一冉小一个月,就是之前跟在江勇江旺身边的朱志安。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女人还不错,毕竟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也不叫个事儿,家里没个女人收拾不行,可是等女人来了两个月,夏一冉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两个孩子养得差距极大。
朱志安刚来时,又瘦又黑个子又小,那时的夏一冉也是胖乎乎,可是现在,朱志安倒是长得白白嫩嫩胖乎乎了,而夏一冉呢,虽然白净,但向蔚知道,那是夏夏皮肤天生晒不黑。现在的夏一冉,很瘦。
不仅如此,夏一冉还要干农活,插秧,种花生,掰玉米,割麦子等,农村的娃娃,十来岁干农活的不是没有,家里两孩子,如果都干,大家倒还觉得没什么,但朱志安从来不干,每次农忙的时候便窝在家里。
有村民看不过去,有时候会说两句,那女人便说,安娃儿也干活的,家里晒着花生玉米麦子,也要有人守着呢,不然,丢了怎么办?
而夏一冉的爸则很“伟大”了,因为他对外说的是,之所以对朱志安好,是因为不想让别人戳他脊梁骨,指责他虐待养子,至于自己的亲儿子,干点农活怎么了,做哥哥的就该让着弟弟。
也亏得他说的出口,夏一冉明明就只比朱志安大个把月而已。
不过,这样一来,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外人并没有立场,且人家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所以最多也就唏嘘一番,对于夏一冉,怀着善意的村民,给点小恩小惠罢了。
向蔚希望父母认夏一冉当干儿子,虽然,向建波只是说朱国庆不同意才有难度,可是向蔚明白,这里还有其它复杂原因。
因为,那个女人一定会不同意,若对方父母不同意,向家强行认亲的话,说不准会惹的一身骚,因为别人会说向家觊觎“夏秀荣”留下来的家产。
虽然所谓的家产不过就是个青砖大瓦房,一头牛,什么自行车,缝纫机等等一些玩意儿。向蔚嗤之以鼻,但架不住这个年代,有缝纫机自行车还有一幢青砖大瓦房,那可是了不得的家庭了。
至少在那个女人眼中,这些东西,将来都是她儿子朱志安的。
向蔚想到夏一冉的爸,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事实上,朱国庆那是个渣男,而且是渣男中的极品,极品中的战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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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蔚蹲下来,帮着自家妈妈削土豆,说:“爸、妈,我就是觉得夏夏太可怜了,秀荣婶以前那么疼我,我应该报答她。”
马巧娥点了点向蔚的鼻尖,笑着说:“不错嘛,我儿子是个男子汉。不过,这事儿不是爸妈不愿意,难啊,那贱皮子到时候不得要翻天,蔚蔚啊,你还小,不明白一些道理,以后,多照拂点冉娃儿便好。”
向蔚……
被马巧娥点鼻尖的动作给肉到了,毕竟是三十多岁的灵魂,不过他没心思纠结,无论如何,得说服父母:“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马巧娥起身,端着盆子准备换水,土豆皮已经削好,换盆清水洗干净等会烧鸡。
“世界上真有人愿意对别人孩子好,却对自己亲儿子不好的人吗?妈不觉得朱志安和朱国庆长得特别像吗?”
“哈……”马巧娥水也不换了,放下盆子:“蔚蔚啊,你咋懂那么多呢,这种话可不能乱讲,我们家从来不乱嚼舌根,你也不许。”
“妈。”向蔚有些苦恼:“我没乱讲。”
他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现在没人知道,夏家把此事捂得密不透风。
那个只比夏一冉小一个月的朱志安,确实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至于夏一冉的后妈,朱国庆对外说是某地方认识的,事实上,那个女人也来自大山,和朱国庆是一个地方的人。
前世,直到好多年后,不知道这两人干了什么缺德事,大山那边来了人,把这事儿给捅了出来,村的人才知道。
向蔚记得那个时候妈妈还难受不行,说早知道就该把秀荣的孩子认干儿子。
向建波闻言,凑了一句:“巧娥,其实我也怀疑过,我觉得我们儿子说得没错,我见那娃娃儿眉眼脸蛋和朱国庆确实像。”
马巧娥皱了皱额头说:“像是像,但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讲,你怎么讲话的,儿子面前说话也不注意,不要带坏我儿子。”
向建波讪讪一笑:“嘿,我也就在你娘两面前说说,我这不叫乱讲,而是男人的直觉,唉,你说,要是真是那样,秀荣多可怜啊,你不是和秀荣关系好吗?”
“妈。”向蔚决定下一剂猛药:“其实我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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