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生回来,向蔚唯一念头就是夏一冉,他活在黑暗太久,上天给他一个救赎的机会,他要牢牢抓住。
至于年龄,或许他根本就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仅仅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不过,就算意识到了,他也不在乎,他就从来没想过要假装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从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以看出,向蔚处理起事情来,方法成熟,目的明晰,无畏无惧,且带着后世思维。
就如刚才,明明可以轻轻松松躲开小刀,可是向蔚却并不那样做,反而故意把手臂迎上去,只因为他想做,他便做了,他不仅要震慑江勇这样的人,他还要在所有人眼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因为见血。
血,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血,会让此事传播出去,让以后想要欺负夏一冉的人都要掂量掂量。
血,也会让他沉重的灵魂得到一丝救赎,手臂的痛根本不叫痛,痛证明他回来了,他回到了夏夏还活着的时候,这痛他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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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医生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十年代,村里人生病大多数都找赤脚医生,除非大病,才会送到县城。徐医生今天恰好在家,他并不知道榕树下发生的事情,所以,当看见向建波两口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向蔚进来时,可把他吓坏了。
“快快,抱那边床上,雪梅,把小屋里前天我进的金仓药拿进来,烧热水,快点。”徐医生一边交代一边主妇自家闺女帮忙。
“麻烦徐老哥了,我就这一个儿子。”向爸爸和徐医生说话,向妈妈在旁边抹泪,也难怪,毕竟这看起来太吓人了,她真的不知道向蔚其实就伤了手臂而已。
“哪里的话,别急,蔚娃儿,哪里伤到了?”徐医生一边安慰一边着手检查。
其实在路上向蔚已经说过自己没啥大事,耐不住父母根本不信,听医生这样问,说道:“就是手臂出了点血。”
“哦,这里吗?”
“恩。”
“其他地方呢?”
“没了……”
最后大家终于相信,他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徐医生清理包扎好伤口,确认没问题,两口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询问刚才发生什么事。
“伯伯婶婶,都是我的错。”夏一冉一直跟在向蔚身后,这会确定哥哥没事了,小孩儿精神终于放松了。
哥哥说要保护他,可是他不知道保护他的代价是这样,小孩儿心里后悔死了,早知道,被蛰了就被蛰了,他在玉米地花生地干活儿的时候没少被蛰过,为什么一定要哥哥给自己报仇,害哥哥受伤。
“冉娃儿?”马巧娥惊讶。
而向蔚听到夏一冉的话,心里却是一痛:“妈,跟夏夏无关,这是江勇用刀划的。”他的夏夏,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才11岁啊,一个11岁的孩子,面对这样一个状况,站出来,说这是他的错,这说明了什么?
不要给他谈什么懂事,过分懂事的孩子都是在高压下长大,因为孩子曾经经历过,所以,才会把一件本来不是他错之事归结在自己身上。
马巧娥柳眉一竖,气势汹汹:“是他!儿子,咋回事,说出来,爸妈给你撑腰,这个缺教养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敢欺负到我儿子头上,当我吃干饭的。”
向蔚勾唇一笑,有父母陪着,夏夏也在身边,他觉得很美好,有多久没如此放松了。向蔚捡着重要点简单把事情经过讲一遍,重点强调下自己没吃亏。
“儿子,好样的!”向爸爸拍了拍向蔚后脑勺:“有你老爸我的风采,哈哈。”
他得意自己儿子干架能干过十六岁的男娃儿,还一挑二,这出息得,原来还以为儿子只会读书,没想到干架也这么厉害啊哈,我老向家的种就是好。
马巧娥瞪了丈夫一眼,接过同徐医生借的上衣,边给向蔚穿边说:“建波,你把我们蔚蔚送回去,我马上去江勇家,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看我马巧娥不给他闹个天翻地覆,敢动刀子,还无法无天了。”
向爸爸恩恩连声答应,这样的事情还是老婆出面好,看对方态度,如果搞不定才轮到男人出马,那个时候乡下孩子打架都这样,打得不厉害家长一般都不出面,这次是江勇动刀了,马巧娥都跳脚了。
向爸爸提着鞋子往向蔚脚上套,让这个三十多岁的向蔚极为不自在,虽然这身体才15岁,父母把他当孩子,可是他内心不是个孩子啊,哪有三十多岁的人还让父母穿衣穿鞋的,实在是……
至于父母要去找江勇家里麻烦的事,他不阻止,父母要怎么做那是父母的处理方式,去闹闹也好,只不过,江勇都被他吓破胆了,还要承受父母的怒火,想想也挺喜感;他向蔚就当积德了,若他没记错,江勇两年后就会坐牢,经过这次,说不准还能挽救下。
向蔚扭头看着身边的小孩儿,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干净可爱,他爸真不是个东西,若说夏夏后妈不喜他,向蔚尚能理解,但亲生爸爸为何也如此冷漠!
这大概就是有了后娘必有后爹吧。
上辈子的今天,夏夏是怎么过的?他哭了多久?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夏夏还受了多少委屈,想到这些,向蔚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不放心,实在不放心夏夏再回到那个家。
而夏一冉抿着嘴唇,贴着向蔚坐在床沿边,小脸上写满了担心,向蔚安慰的拍了拍小孩儿小手背,说:“哥哥没事儿的,夏夏别苦着小脸蛋儿啦,乖哟。”
“痛吗,哥哥?”夏一冉盯着向蔚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臂,咬着嘴唇,忐忑呐呐:“对不起。”
“夏夏,”向蔚把小孩儿两只小手捧在一起:“看着哥哥眼睛。”
“哦。”小孩儿怯怯抬眼。
“哥哥再说一遍,你没有错,你不需向别人道歉,对不起三个字以后少说。”
夏一冉依然怏怏不乐:“哦。”
见到小孩儿如此,向蔚有些着急,不由提高了声音:“夏夏!”
夏一冉:“……”
向蔚揉了揉额头,又降低声音,轻言细语:“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的,乖,你要相信哥哥。”
向建波也是笑笑附和:“对的对的,冉娃儿以后有什么事,找你哥哥帮你哦。”
他是真心怜惜这个小孩儿,看在夏一冉生母的份上,能照拂的也不吝啬。
“好的,谢谢伯伯。”小孩儿乖乖巧巧,不一会儿,告别哥哥伯伯,向蔚抿嘴叹气,他想要夏夏跟他回去,但……
向蔚并未在意父母如何去处理他打架的事,和夏一冉分开后,跟着向爸爸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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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一切,都和记忆中前世一模一样,厨屋的八仙桌,老式碗柜,两个大水缸,还有墙上那副巨大的彩色印制油画,画的是“井冈山会师”,身穿红军服的毛爷爷与身穿起义军服的朱爷爷正握手欢庆。
向蔚轻轻摩挲着这幅画,油画的下角处还撕了一个口子,那是爸刚刚买回来时,他不小心撕坏的,这个年代的油画材质并不是纸,而是类似于塑料袋一样的材质,比那种材质还要轻,向蔚也不知这材质叫什么名字,反正这样的油画后来很少见了。
夏夏也很爱画画。
前世,夏夏的职业就是画家,但等他真正系统学习画画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了,但他有天赋,画的极好,没过几年就开办了画展,微博上也有几百万的粉丝。
夏夏长相俊美,微博上天天有小女生叫他“老公”,那时候自己的感觉是什么呢?向蔚摇了摇头,既自豪又吃醋,虽然知道那些叫“老公”的只是表达对夏夏的喜欢,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吃醋。
但还不能让夏夏看出来,他三天两头往夏夏家里跑,根本就是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曾经有一个女粉丝,不知道从那里弄到夏夏的联络方式,疯狂追求,那女孩儿长相甜美,家里又有钱,豪言壮语说要为夏夏办世界巡回画展。向蔚那时候事业受到金融危机的冲击,资金周转不灵,急的嘴上都起泡了,就怕夏夏接受那个女孩儿的提议。
为这事儿,他很龊的添油加醋在夏夏面前编排人家女孩儿,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硬是被他说成个整容怪,从人家鼻子有点歪就有的没得的扯了一大通,在夏夏面前极尽诋毁人家,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太夸张,可是每次夏夏都会微笑的说:“嗯,蔚哥说得对。”
向蔚知道,夏夏的心愿就是在全世界各个国家办画展。后来有一天,夏夏告诉他,他拒绝了那个女孩儿,并且还把自己卖画的钱给向蔚,帮助他渡过了那年的金融危机,这才有了后面他事业的崛起。
向蔚把公司分红给夏夏,夏夏笑着说不要,说钱留着给蔚哥扩张公司,等以后有钱了再资助他的画展就好。
他们已经计划好,等过两个月就去办画展,因为向蔚有钱了。
可是,一切都已来不及,夏夏走了,带着他的遗憾。
夏夏,对不起……
其实,那个女孩儿……挺好。是我自私,固执的破坏你的姻缘,因为我无法忍受你会属于另外一个人。
这一世,我不再奢求,永远只是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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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儿子……”
“啊,爸……”向蔚的沉思被向建波打断。
向建波笑眯眯的:“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院子那只鸡怎么弄?红烧还是炖汤,说你个孩子,准头不错嘛,砸哪只不好一准儿就砸中这只,你妈回来该心疼了。”
“红烧吧……”向蔚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还有讲究吗?
“谁说我心疼了?”马德融恰好进屋,听见这句话笑嗔道:“我儿子想吃哪只都行,一只双蛋鸡而已,这才哪儿跟哪儿呢,蔚蔚可别听你爸胡说。”
向蔚失笑,他想起来了,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母鸡,每天下两个蛋,妈妈很宝贝它,没想到自己一回来砸死的就是它。
向建波笑道:“是,是,你说的对,蔚蔚的事怎么说?”
马巧娥端了个盆子准备削土豆,说:“呵,江家那无赖,说什么蔚蔚强出头,我呸,我儿子那是打抱不平!我说不行就把大队干部找来,让队里给解决,到时他儿子拿刀伤人要坐班房,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江勇居然出来给我道歉,整得我,一把年纪了不好跟个娃娃计较,我便说回来问问我儿子意思。蔚蔚,你说咋办?”
“爸,妈,”向蔚有些愣神:“要么,你们认夏夏做干儿子吧。”
“啥……”
“夏夏做了你们干儿子,别人就不会说我强出头,而且,我挺喜欢夏夏这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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