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耶牵着她的手踏着红绸一路向前, 进入府中, 侍卫小厮婢女包括七侍卫站作两侧,见到二人后,齐齐跪地行礼:“恭迎太师, 夫人回府。”
虞善闻言站定脚步,又抬眸望着周围的一切,每一条石路上都布着红绸,廊道上摆满了微月花, 房檐廊角挂着金色流苏的红灯笼。
微风轻拂,流苏摇摆,香气迤逦。
“我们还没成亲呢。”就喊夫人,她……好开心!
但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笑出来, 她可不想能大家觉得余太师是娶了一个搞笑的夫人。
只能抬头望着余耶,将眼中的喜色告诉给他。
她很欢喜。
余耶凝视着她的眸子,道:“明日成亲。”
虞善笑意顿住:“……诶?明日成亲?”
余耶牵起一侧唇角,眼中溢着光亮, 不容她再提问拉着她走进铺满红绸的廊道,朝着紫光园去。
踏进紫光园的院子, 院中同样是随处可见的喜色,枝干上的红色绸带上还写着什么字, 她松开余耶的手站在树下。
带着喜色的好奇脸色转瞬变得古怪起来。
康洛在身后解释道:“这绸带上的字都是太师亲自写的。”
哦,这样的话,那能在上面看到‘至死不休’这种词,也就不奇怪了。她细细看了看, 树枝上整齐的挂了九圈,每一圈有九条绸带。
长长久久的意思?还挺吉利的。
虞善回首露出一抹感人的笑,上前勾住余耶的胳膊:“太师辛苦了。原来你这几日不带我回来是做这些啊?”
她的笑意,让余耶眼中也不自觉的噙起笑。“恩。”
言罢,他又带着她往主屋后去,今日是多云的天气,阳光被厚重的云层紧紧盖住,偶有微风吹起将云层吹动,才能透出一丝光来。
走进后院,硕大的院子中间出现了一汪冒着热气的池子,她惊异的望着身侧人:“你怎么做到的?”
余耶很满意她的反应:“喜欢吗?”
虞善狂点头,喜欢的不行了!南罄庄园她最喜欢的就是那汪天然的温泉。
她欣喜的小跑上前,池顶上盖着透明的琉璃瓦,阳光透过琉璃瓦如水晶般照到池中,池子四周坠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随着雾气的弥漫,轻纱拂动,宛如仙境。
虞善道:“它能和温泉池一样,一直热吗?”
余耶道:“自然。”
就这玩意儿,他废了几个月的心思,挖了不知多少池子,才让最完美的那一汪出现在她眼前。
“太师。”虞善站在池边突然喊余耶。
余耶抬眸应:“恩?”
虞善没说话,看了他片刻抬步跑到他身前,环抱着他劲瘦的腰。
低声道:“谢谢你。”这一切,我很喜欢。还有……
恩,这句话还是留到明日成亲再说吧。
想到这里,虞善又抬起头:“我们真的明日成亲?”
“你以为我骗你的?”
“不是,太突然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不突然。”准备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余耶摸着她的脑袋:“你准备好自己就够了。”
虞善抿了下唇:我觉得你在隐射什么,但我不想拆穿。
余耶重新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偏厅,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且都是她喜欢吃的。
二人用完膳,余耶让人撤去残羹。
“有一件事,你只听着就好。”
虞善点头:“你说。”瞧着余耶微微认真地神色,也坐直了身子。
余耶道:“重华门和太师府曾有过一段时间的来往,但因为太师府出了叛徒,所以重华门才会成为太子的眼中钉。当初你看到的那个被我剥皮的人就是那个叛徒。”
虞善抬起手臂搭在桌上,将下巴靠上去:“所以赵显那个心腹说的是这意思,但他们以为这事儿是你在背地设计的。”
她扭头望向余耶:“原来你还是介意那个人说的话嘛。但是太师,我真的没有相信他的话,我是相信你的。”
“我知道。”余耶点头。
却还是想将实情告诉你,让你知晓。
虞善怎会不明白余耶的心意,她起身扑倒余耶怀里,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太师,我没有娘家了,所以可没有嫁妆给你哦。”
余耶听着心头一软,默了片刻:“谁说没有。”
“恩?”
余耶道:“怎么?嚷嚷着叫我还钱,这么快就忘了?”
虞善恍然,一拍余耶的肩膀:“对哦!这么一说,我母亲早就把嫁妆给你了。不得不说,你可真是赚大发了,既得了美人又得了钱,这世上谁还有这种好运?”
她嬉笑着贴在他颈处,余耶除了骚话鲜少说些表白或是动情的话,但却会无意识的记下她的话,她的喜好,她的在意。
余耶抱着她,笑着轻应了一声。
起初留下她,只是单纯为了利益,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他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也许是小七一次次将她的事无巨细的告知他,他因此看到她的有趣,她的机灵,她的睚眦必报,而心生好奇。
也许在大良村见到装模作样的她,因为她与天京城的女子格外不同。还是因为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般旁若无人的靠近她,拉他的手?
不,应该不是那时,毕竟那时她还有点小。
他想了想,最后也实在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
余耶垂首吻了吻虞善的侧脸,什么时候开始并不重要,重要的时候往后余生,皆是心动。
因为小可怜虞善没有娘家,所以只能回到含玉园。余耶不是很乐意她今晚回含玉园住,虞善说是出嫁总要有起点,总不能在紫光园溜达一圈吧?
余耶又说要八抬大轿带着她在天京城走一遍,被虞善强烈拒绝……
可能别人觉得浪漫且帅,但她不行。
太尬了。
好在余耶没有强迫,顺从了她的意见。
含玉园。
吴西和莫兰早已将一切布置妥当,领着其余人跪在院外等虞善回来。
虞善站在院门口,此情此景依旧熟悉:“起来吧。”说完,上前将莫兰吴西拉起身:“伤如何了?”
莫兰:“多谢夫人请庄先生来给我二人疗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虞善见二人状态不错,放心下来。
“小姐,对不起。”吴西双眼微微泛红,虞善闻言浅浅一笑:“吴西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我,没有错。”
“您回屋吧,今日可要休息吧,明日大喜之日还要早起呢。”莫兰含笑道。
众人霎时对着虞善道:“恭喜太师,夫人大喜。”
虞善牵起唇角,眼中洋溢着光彩。
虞善道:“看来余耶之前交代的很细节嘛。”
莫兰一面陪着她进屋,一面道:“可不是,太师特意交代下来,从今日起,太师府再也没有小姐,只有夫人。”
只有夫人么?虞善心中泛起春天的泡泡,笑的像朵花。
虞善坐在榻上,望着喜色满满的屋子,突然想起母亲一时发怔。她若知道自己明日要嫁给余耶,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小姐。”吴西抿了下唇,改口道:“夫人。”从外头走进来:“奴婢有一个东西要交给您。”
虞善回神,接过吴西递来的一封信。“谁的?”
“周嬷嬷留下的。”
虞善闻言心神微凝,连忙拆开。
看完之后好半响,她抬眸看向烛台上灼灼燃烧的蜡烛,起身走过去点燃了那张纸,顺手扔进边上的香炉里,炉中随着火光泛起烟雾,从炉子里徐徐飘出。
“您没事吧?”
虞善摇头,淡淡笑道:“换香吧。”
她从冒着青烟的炉子收回视线,转身重新坐到榻上,躺了上去。
就算如今知道莫家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个莫家早就没有人了。
许久,虞善喃喃道:“反正我也不姓莫。”
天蒙蒙亮,虞善就被一阵鞭炮声吵醒。外头想起“夫人怎么还睡着呢?快快起来梳妆打扮了。”
陌生且咋呼的声音让虞善烦躁的翻了个身,莫兰上前温和道:“夫人,是喜婆来了,您真得起来了。”
虞善不情愿起身:“这才几时啊?反正就是在太师府出太师府进,能错过什么吉时?”
“打扮耗时,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打扮好到了紫光园,行礼还要等到黄昏……”想想虞善又困了。
虞善坐在梳妆台前,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吴西从外头进来站在她身后道:“太师说会提前过来,喜婆可要快些。”
虞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还能提前?”那怎么不提前到昨晚成了得了。
喜婆一面给她打扮,莫兰一面说话:“太师放出万金恩赏,从南门城口至正午门的七十二街和一百二十巷,沿途敲锣震鼓发散喜钱,喜稠红糖不断。声势浩大,堪比十里红妆。”
“是啊,只怕也只有皇上大婚才足以媲美呢。”
虞善没有说话,只甜甜笑着。
铜镜中,她穿着流光溢彩的嫁衣,妆容娇媚而美艳,他将能给的东西都给了她,她却好像没有什么能给他的。
那便从此以后,将全身心都给他好了。
虞善如是想着。
她装扮好,盖上红盖头等着余耶到来,她的眼眶有一丝发红。手中握着庄子山送来的香包,一看就是买的,但里头却装着菩提花的种子,异香阵阵。
半柱香前,庄子山来给她送香包,说道:“余耶是个闷葫芦,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更别说对哪个女子上心,乖徒儿你是第一个,想来也会是最后一个。”
虞善接话:“自然是最后一个。”他敢找第二个,鸡给他打断。
“他自小没有父母,只有一个不上道的姑姑,估计余耶不会让她进府,而你除了为师,身后也再无旁人了。所以你们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时爱慕一时扶持很简单,永结同心却难,但师父相信你们可以。”
虞善眨了眨眼睛,想不到师父还是说出这么有人味儿的话。
“小姐。”
虞善闻言便知是余耶来了,不由坐直身子,直到眼前没入黑色的足靴和红色的衣袍,余耶骨节分明的伸在她身前。
余耶浅笑着,温声道:“夫人,我来接你了。”
这声夫人唤的虞善心坎轻颤,含着笑将手放到他宽厚的掌心,余耶紧紧握住。
没有八抬大轿,只有余耶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紫光园,虞善却格外安心。
虞善的感动没有停留多久,就被困意彻底折服,余耶听着她打了好几个哈欠,道:“一会儿回屋去睡。”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那你呢?”
“我晚上来。”
“……不是,我问你你一会儿干嘛?”
余耶默了默,道:“等。”
虞善又问:“等什么?”
“等着和夫人拜堂,等着和夫人睡觉。”
盖头下的虞善,耳根微微发红,妈耶,为什么听着太师说夫人,她会如此心动呢?
真是好听。
“我也等着。”她顿了顿:“等着和夫君拜堂。”
还有睡觉。
余耶将她送到紫光园就没再进去,他得等到黄昏行礼的时候才能再见到虞善。原本是觉得麻烦,但想着别人都是从娘家出门,周围亲眷跟随,一路祝祷,又心疼她。
便觉得这点成亲规矩为她守守也无妨。
黄昏吉时
声势浩大,不只百官,连赵钰也亲自来过,虽只露了一面就离开了,但对于太师府而言,已是莫大的支持。
二人终于在前厅拜完堂,没有高堂,只有天地和他们二人。
余耶直接将她抱入了新房,他缓缓挑起虞善的锦盖,盖头下的美人已然娇艳如花,胜过万物。
他将合衾酒送到她手里,交杯饮尽后四目相对,灿然一笑。
“夫君,接下来做什么?”
“什么都做。”
虞善掩嘴偷笑,余耶扯了扯唇将她抱上床榻,亲了半响,突然停下来。他抬起上半身盯着她繁杂的喜服蹙起眉头:“怎么脱?”
“噗。”
虞善忍不住笑,拖长语气道:“我也不知道啊,喜婆穿的,要不你叫喜婆帮你脱一下?”
余耶听完凝了她一瞬,吐出一口浊气,两手扯着她衣襟。
虞善看出他的主意,面露不悦:“不许撕!哪有人在大婚之日,撕喜服的?”
“……反正你以后也不会穿了。”
她想推开他,跟前的人眼色发红,胸前硬邦邦的根本推不动。虞善干脆不动了,却也不理他。
余耶俯下身挠了挠她的鼻尖,道:“生气了?”
虞善道:“余耶,你今日要是撕了我的喜服,我就跟你和离!”
余耶听着她喊自己名字,再瞧着她发红的脸,啧,是真生气了。
语气不由软了,亲了亲她的唇:“我这不是没撕么?”他扣着她的腰身让她贴近自己,这才看到喜服两襟是用了暗扣,他摸索着终于解开了红色外衫。
手刚触及她的抹胸,就听到外头突然闹糟糟的吵了起来。
冉海的声音传来:“太师夫人,后院着火了,火势不小,为防万一您二位怕是需要……挪个地方。”
他很艰难的说完最后四个字。
虞善:……
余耶:……
虞善看着他脸色发黑,其实她也觉得无奈呀,推了他一下:“红红火火呀,起来了。”
余耶依旧纹丝不动,望着她眼中有火:“忍不了了。”
“我能理解。但是,”虞善认真道:“你想和我变成炭烧鸳鸯吗?”
余耶:“……”
余耶没让她再穿上那件喜服,用毯子将她裹在怀里,打开门闻着强烈的烧焦味,他蹙了蹙眉抱着她一跃而起上了屋檐。
虞善微微回首。火势绕着他们新房,火光冲天,原以为杀了太子就没有仇人了,却遇上了赵显,原以为杀了赵显就没有仇人了,今儿又……
太师府前路漫漫,仇人漫漫啊。
余耶抱着她直接去了含玉园,路过红枫池停了下来,将她放到池边的秋千床上。
俯身贴着她,吻了下去。
虞善含含糊糊道:“会是谁放的火呢?”
虞善咬了下她的舌尖,将她的话音吞了下去,不管是谁,明日找出来杀了便是。
现在,他什么都管不了。
尖锐的疼痛穿透虞善的身体,他咬着他的肩头,呜呜哭喊着:“余耶,你给我出去!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什么醉生梦死,什么最快乐的事,我去你妈的。
余耶感受她的痛意,却难以停下,也无法停下,只能将她的痛呼吞进喉咙里,直到虞善彻底适应,他方才松开她的唇。
余耶伏在她耳边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虞善似乎在他最后之时,隐隐听到:“我爱你。”
虞善心想,到底是他先说出了口啊。
夜色沉寂,红枫池边却余音袅袅,夜半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华熙营养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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