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星歌看了一眼君穆凌:“没有请帖,怎么才能最快进去?”
君穆凌淡淡开口:“买。”
凤星歌眉眼都弯了起来:“让你破费了。”
君穆凌面无表情:“小事。”
只要她高兴,花点小钱算什么。
系统跟他说过,女子就爱“买买买”,你能让她们买到舒心愉快,她们也能让你舒心愉快。
君穆凌平日里没机会给她花钱。
没想到这一出门,倒是逮着了好时机。
提及文慧楼,君穆凌对它也算是熟悉了。
这楼是西北藩王宁王凤烈在京中设的据点,平日里也就是提供一些古玩字画,吸引京中贵胄聚集,从而打探京城消息的地方。
所谓据点,那日常开销难免很大。更别说,为了吸引贵胄,宁王是花了大力气,在全国各地搜集古玩珍宝,这些每一件都需要钱财支持。
偏偏西北是一片不毛之地,若不是有从镇北王的北地逃逸流窜的北夷残兵可以供宁王打劫,恐怕他现在连藩地官员的俸禄都开支不了。
过年前宁王就找君穆凌要过钱,理直气壮皇族应该由朝廷供养。
朝廷花钱供养西北军,给自己添堵呢?
君穆凌当然不会同意宁王的要求,连邓太师这种事情上都跟摄政王站在同个立场。
宁王手上财力吃紧,虽然也趁着春闱之势,搞出噱头想要结交未来朝中的肱股之臣,但他没钱是事实。
他给他们送银子过去,他们不接受才怪了。
于是到了午间,承天京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这次金谷宴上,有来自北方的豪绅,非常俗气地提供了白银千两作为彩头添头。
在这种世家拿宝物的文人风雅的聚会上,这豪绅的做派简直是低俗,而且是俗不可耐。
可是文慧楼居然接受了。
在陶羽莹的那个丫鬟看着刚才不屑对待的两人,大摇大摆进了二层的贵宾间后,她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她指着楼梯对陶羽莹说:“姑娘,他们,他们进来了!”
陶羽莹看了下那个方向,心中了然。
她不屑地嗤笑:“一些没素养的土豪,正巧撞见了楼主资金周转困难,就拿钱投机。”
本来这种事跟她没关系。
可凤星歌长得好看啊。
哪怕是个小姑娘,眉眼没长开,也是个绝色小佳人,谁知道她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故意为之。
女人一般对待比自己漂亮的同性,都带着敌意。
高高在上惯了的陶姑娘,想了想,让人给楼主说,把花钱的土豪请出去,土豪出白银千两的话,他们魏国公府出白银两千,以保证金谷宴的质量。
可这话传过去没多久,她就收到了楼主的抱歉。
“对方说,不管魏国公府出多少,他们都加三倍。”
如此豪气!
陶羽莹目瞪口呆,一个文人聚会而已,至于这么较劲吗?
魏国公府百年底蕴当然有钱,但不是她可以全部支配调动的。
她心中再不甘愿,也只能算了。
凤星歌依靠在包房的小窗边:“白银六千两,好大的手笔。”
镇北王府是真的有钱。难怪当初朝廷扣他们粮饷的时候,他们还能自力负担军饷。
君穆凌:“这是我在北夷抢的私房钱。”
抢来的私房钱?
凤星歌一怔,差点笑倒,有这么交待家底的吗?
阳光镀在她脸上,她的笑容干净明媚,似美玉生辉。
君穆凌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她,心跳加速。
三月的内城河上,沐风凝云,阳光和煦爽心。在画舫之中,春寒也被隔开,带着些许的温暖。
她能对他真心实意多笑笑,他花黄金千两也是乐意的。
不管这钱是谁花的,用了多少。
金谷宴上有重金的消息最终是传了出去。
君穆凌只是想给凤星歌花钱,逗她一乐。
却不知,凤星歌的目的,就在于传出去重金的这个消息。
凤星歌知道,想要在会试之前见到苏若萱,这是最快的办法。
苏若萱此人,因为她曾经关注过,知道是个极为缺钱的女子。
她甚至上京来赴考,都是为了考个名次,求个官职,然后把这官职高价卖出去。
所以这女子才会在考试当场饿晕,只因为她为了省钱,有好几天都没吃饭。
像金谷宴这种毫无实际利益的诗会,苏若萱就算看见,也不屑参加。
但若是有黄金千两这种东西,凤星歌估计,苏若萱拼死也要参加,求个优胜,拿钱走人。
嗯,或许她最后有了钱,会试都懒得去考了。
凤星歌还得想想怎么说服这人去才好,但她却开始点评起下面的才子来。
“无病呻吟,阳春三月,思什么秋呢?”
“如果我没看错,他是临摹的藏品《湖山高图》,怎么就算作自己画的了?”
“他是在背棋局吗?看吧,还给背忘了。”
……
凤星歌说得口渴了,一转头,就看见君穆凌捧了热茶,递到她手里。
“我想吃水果。”她笑吟吟地没有接。
却不想,君穆凌真的转身找萧辰拿了食盒,打开,取出了几个贡橘。
见凤星歌睁着眼睛看自己,君穆凌擦了手,挽起袖子,亲手给她剥:“你极少出门。外间的东西不干净。”
凤星歌探头,看见果然连午膳都备好了,种类简单,但是跟御膳房一样做得很精细。
她自重生以来,对吃食比起过往讲究了不少,君穆凌也乐意惯着她,御膳房的食谱菜单,他有时候都要亲自去查看一番。一来二去,她的口味完全一清二楚。
不过像现在这样,用小刀削掉橘皮,剥出里面橙黄水润的果肉,然后切成入口可吞的小块,亲自送入她的嘴里,这样的细致,凤星歌倒是从未见过。
他的手指很修长,但并不如京城中的男子那样白皙莹润,反而有种被北地风沙吹过的粗糙。这样拿剑杀敌的手,会愿意放下身段来做这些小事?
凤星歌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微微发呆。
君穆凌抬头,看着她少有的茫然,说:“春寒不能吃太多凉食,水果我备的少,若是味道不喜欢,就少吃点。”
楼下渐渐热闹起来。
大部分才子被凤星歌嫌弃了,但不代表没有真才实学的人。
而有才学的人,也通常招人妒恨。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位就是冯家世弟吧。久仰成国公府门风风雅,今日所见,果然非同凡响啊。”
席间的翩翩公子玉带金冠,手摇玉骨折扇,一派风流模样。
凤星歌指着刚刚一首诗惊艳四座的人问:“这人看起来很眼熟。”
君穆凌:“这是成国公世子的嫡次子冯宗胜,元宵时曾经跟他父亲,到宫里给你请安。”
凤星歌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虽然她特意问了,但她实际上是认得这个人的。
前世元景初年,冯宗胜并没有参加春闱。他是元景三年的探花,倒是有点才华,被凤星歌提拔为布政使司,后巡抚江南,因为卷入了平南候的叛乱,最后死在渭水。
跟在那风流公子身边的陶羽莹,低声撒娇道:“三哥,你就别欺负冯世兄了。”
陶羽莹是男子席间坐着的唯一姑娘了。
她姿色比不上她的嫡姐,却胜在有了份才名。前日与延平郡王的婚事作废后,世家贵族们也对她多了一分怜惜。
这次金谷宴乃魏国公府主持,她也得有幸跟男子同席,畅谈言欢。
眼见冯宗胜要被兄长奚落,有意展示自己纯善一面的陶羽莹,体贴地对冯宗胜说:“冯世兄,你的诗……”
“冯公子才华横溢,楼上天子房客人,再追加彩头白银千两,为公子鼓劲助威。”
文慧楼的小厮喜气洋洋地报了出来,正巧打算了陶羽莹的话。
再多的夸赞,不如别人的豪气。
话憋在喉咙的陶姑娘,一口气闷在胸口,生疼。
真是哪里来的土包子,什么都用钱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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