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月初凑过来，好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她的小脑袋瓜里充满疑惑，师父和师弟怎么总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没有说什么，”开阳看着歪着脑袋一脸好奇的徒弟，岔开话：“和你师弟一起把野鸡收拾了吧，家里还有小红菇吗？”
“有！”说到吃的月初可就来劲了，她紧紧抱着野鸡生怕到嘴的美味跑了，野鸡大概也觉得自己在劫难逃，瞪着白眼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一副生无可恋地的模样。
“师弟，你喜喜欢吃小红菇炖鸡汤吗？”月初没有忘记询问既明的意见。
既明对吃食没什么讲究，修行者大多没有口腹之欲，也很少吃凡俗的食物，就算吃也是吃于修炼有益处的灵果。但是看到月初亮晶晶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月初的眼睛立马弯成月牙，她招呼既明：“咱们快去收拾野□□，炖鸡汤可是慢活，咱们得快点，不然到晚上都吃不上啦。”
站在溪边的既明有些困惑，他到底为什么跟过来了？
月初蹲在地上，四处望了几眼，然后从溪边挑出一块边缘十分锋利的石头，正要杀鸡，突然想起来新师弟在一旁，她抬起头客气道：“你要杀鸡吗？”
师弟刚来，要让他有参与感才行，不能什么都自己抢着做，把师弟晾在一旁可不行。
既明：“……”
他看着瘫在地上伸着舌头翻着白眼的野鸡，犹豫片刻后还是蹲在月初身旁，月初忙将石头塞到既明手中，心里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动手，她就知道师弟一定很想参与杀鸡这项活动。
既明拿着石头在野鸡脖子胸口处来回比划，实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他剑下斩过无数魔兽妖人，但真没有杀过鸡。
“你不会吗？”月初见他握着石头举起又放下，几次以后月初终于看出来，这个师弟好像根本不会杀鸡。
既明没有说话，他定定看着月初，不会杀鸡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月初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师弟连鸡都不会杀，又不聪明，还不爱说话，也就自己这个做师姐的不嫌弃他了。
“没关系，你看我杀一次，看过就会啦。”月初在心里安慰自己，师弟不会没有关系，自己当师姐的好好教他就是了，虽然师弟笨了些，大不了自己多教几遍就是了，谁让自己是师姐呢，月初再次感觉到“师姐”二字沉甸甸的分量。
而既明还不知道，向来被夸赞天资出众惊才绝艳的他在月初心里就是个连鸡都不会杀的笨师弟，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月初身上，眼看着月初手起刀落十分利落地杀鸡拔毛剖腹清洗，整个过程十分流畅，只是过于血腥了些，尤其是看见月初眼都不眨一下就给鸡抹了脖子，他更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他默默在心里警告自己，在修炼小成之前决不能得罪她，现在不比以前，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啾啾早就习以为常，它站在月初肩膀上，看见野鸡被开膛剖腹连眼不眨一下，甚至还打了几个哈欠，有些索然无味，惹得既明看了它好几眼，野鸡被拔毛前他特意看了，头上有毛，麻雀也没有秃头，为什么这只鸟会是个秃子？难道真是修炼出了岔子？
和啾啾相比，白湛就显得兴奋多了，它围观完杀鸡的整个过程甚至还觉得意犹未尽，绕着被月初丢在一边的麻雀转了两圈，似乎是想让月初顺便把这两只麻雀也清理了。
对于不好吃的东西月初一向没有什么耐心，她抓起冻得硬邦邦的麻雀扔在白湛剑身上，一撇嘴：“你自己烤着玩吧，这个不好吃我才不要。”
被月初无情拒绝，白湛觉得有些委屈，它驮着冻干麻雀去找主人寻求安慰，既明却连个正眼都没有看它，只有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就嫌弃地转过头。这下白湛可是委屈坏了，整个剑都不好了，它委屈巴巴地驮着两只麻雀停在既明和月初两人之间，时不时还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试图吸引注意。
只可惜月初和既明都没有功夫搭理它，月初正忙着给新师弟说小红菇炖鸡汤有多好喝。
“我保证你肯定会喜欢！”月初自信满满，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小红菇炖鸡汤呢？除了她师父，开阳就喜欢紫竹笋炖鸡汤，对小红菇评价一般。
既明本来并不期待，他兵解前已经三千多年没有吃到过合心意的食物，就算是仙界第一仙厨亲自掌勺做出来美味佳肴也得不到他一声夸赞，好在他也不是追求口舌之欲的人，这些对他可有可无。
“咕咕——”
“你饿了吗？”月初看着既明的肚子，没有一丝嘲笑的意思，只是单纯询问师弟是否饿了。
“有一点。”既明面不改色，除了耳朵尖微微有些发红，看不出其他异样。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月初迅速将野鸡清洗干净，心里稍稍有些自责，连师弟肚子饿都没有发现，她这个师姐当着太不称职了。
开阳早已将干红菇泡发，月初一回来直接就能炖上，白湛试图将两只麻雀也扔进锅里，被月初发现后连剑带麻雀都丢了出去，白湛只好驮着两只冻干麻雀可怜兮兮地在院子里，最后月初觉得它的模样着实有些可怜，便让啾啾在院子里用普通的干柴生了堆火，给白湛烤麻雀玩。
既明从端着炖好的汤从厨房出来时，就看见一副让他有些惆怅的画面，白湛剑身上串着麻雀愉快地在火堆上烤着，甚至还知道烤串要转圈。
既明将汤放在堂屋石桌上，忍不住叹了口气，白湛为了他受苦了，好好一把剑就傻了，他要抓紧修炼，早日飞升到仙界，这样白湛才能恢复原来的面貌。
这只野鸡虽然肥，但是远没有昨日黄皮子送来的大，因为多了一张嘴，月初便没有留一半出来，直接炖了满满一锅鸡汤。
师徒三人围在桌前吃得不亦乐乎，就连既明都忍不住喝了三碗，吃了好些鸡肉。
既明看着自己面前一堆骨头，他好久没有吃得那么畅快了，倒不是说这锅鸡汤有多美味，凡俗食物再怎么美味也比不上仙界的食物鲜美，不过他如今是凡人之躯，也有了凡人会有的饥饿感，腹中空空时喝上一碗又香又醇的鸡汤，他似乎感觉到本来饿到干枯的五脏六腑都被鸡汤润泽了，都是满足感，他几乎已经忘记这种感觉了。
就在既明感慨时，月初却对今天的鸡汤有些不满意，师父泡多小红菇了，鸡汤有些腻得慌，腻得她只想吃些清淡的蔬果。
朱果香甜如蜜，伴着鸡汤吃容易串味，月初想了想，突然想起房里还有一把小白菜，月初放下碗，跑回房里，小白菜还放在枕头边上。
月初抓起小白菜掂了掂，这一把炒出来估计也就几口的量，如今家里多了一张嘴，她更吃不到几口了。
“唉……”月初忍不住叹了口气，养个师弟真不容易啊。
月初抓着白菜穿过堂屋跑到厨房准备加菜，既明看了一眼一闪而过的月初，觉得她手里抓着那把青翠的小白菜有些眼熟。
既明微微摇头，他的仙府在仙界最高的玉清山上，他种的仙草怎么会出现在修真界。
等到月初将抄好的白菜端上桌时，既明觉得自己的脸疼的慌，心也疼的厉害，这哪里是什么小白菜，分明是他精心培育的回春草！
回春草是仙界特产，而且只有他所居住的仙府才有，他养了一千多年才冒出芽，看盘中的品相，至少也有三千年年份，就这么被暴殄天物了？
既明心痛的滴血，回春草对仙人没有什么用，但是对普通人却功效巨大，只一株便足以让一个垂死的老者返老还童，重回青春健壮之时，故而被称为回春草，而且回春草洗髓功效比修真界最好的洗髓丹还要强上百倍，这种仙草虽然对普通人功效巨大，但是因为只生长在仙界，仙界与修真界又不相通，回春草在反倒成了鸡肋，仙人用不到它，修真界用得到却没有。
既明看着盘子里的回春草，他决意渡神劫前就做好了渡劫失败兵解的最坏打算，但是也做了其他准备，比如他不用兵解但是修为全失，回春草就是他留着给自己重新修炼洗髓用的，如今全没了……
开阳嘴角微微勾起，慢吞吞开口：“为师已经吃饱了，月初你和师弟把小白菜分了吧。”
“嗯！”月初端起盘子直接拨了一半的小白菜在既明碗里，笑着对他道：“快吃吧，吃完记得洗碗。”
月初算的很清楚，她杀鸡炖汤，师弟就负责洗碗，这样她就不用因为洗碗这件令人讨厌的事和师父斗智斗勇，师父还常耍赖。
既明看着碗里的小白菜，心疼的差点拿不稳筷子，为什么他的仙剑和仙草都会落到别人手里？
白湛似乎察觉到主人情绪有些失控，它绕着既明飞了两圈然后乖巧地停在既明肩膀上以示安慰。
“它好像很喜欢你。”月初一点没有察觉到既明的心疼，她正在想，既明都是她师弟了，她这个师姐是不是该给师弟见面礼？
可是自己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能送人的，月初正在为难时，突然看见白湛亲近既明的场景，顿时眼睛一亮，她对既明道：“既然它喜欢你，我就把送给你吧，它可厉害了，又会跳舞又会捉野鸡！”
月初极力向既明推销他的本命仙剑，既明刚平复些心痛，就听见月初的话，他顺着月初的视线看向自己左肩膀上的白芒。
“跳舞？”
“对啊，”月初继续推销：“它跳舞可好看了，还会飘蓝色的雪花，可漂亮了。这把剑是我捡到的，现在师姐就把它送给你当见面礼了！”月初一拍胸膛十分豪迈，那小模样活似一个一掷千金的纨绔，只不过这个纨绔年纪小了些，长的也过分好看。
这本来就是我的！
“谢谢。”既明淡淡道。
月初见师弟收了他的见面礼，高兴的不行，一高兴就着炒白菜又喝了一碗汤。
既明摸着白湛，默默在心里盘算，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虽然这把仙剑本来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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