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妲作为左丘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公子病了快半个月了,病中她不吃不喝,只偶尔会拿出左丘家历任夫人的画像流泪。
左丘家规矩森严,主仆之间永远是规矩大于情分,便是觉得再异常侍女也不敢说什么。只每日准备着病中左丘妲的饮食和药,然后在规规矩矩的关上门,给主子独处的时间。可这日在侍女出去之后,左丘妲脚动了动,最终还是顶着一头披散的乱发起来了。
她饿了……
左丘妲看着桌上摆着的精美的饭食,旁边的酒樽里装着的是左丘家疗养身体的药酒,为女子固本培元,媚颜生肌,可正因为是红色的,让她想起了不好的场面,长袖一翻那酒樽便倒了下来,鲜红酒泽流了一地,她扯着自己的头皮——还有最多五年的时间,她所拥有的一切就会消失。
左丘妲进入这个世界小半年了,穿越事实已经让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能接受,可在半月前见到这个魏这个朝代的君主之后,她的整个世界观就崩塌了,因为这是一本书的世界,一个被构架的完完整整,在她的世界畅销十多年的古代版【霸总爱我】
这要不是弱智的言情小说BOSS是傻了能在夺得的天下之后短短五年内拱手摔了让男女主捡起来?
大部分女生喜欢其中的爱情成分,左丘妲则更喜欢其中的政略部分,也尤其喜欢秦策这个一步步靠着自身谋略与演技爬上来的人物,毕竟在很多社畜面前秦策甚至算个爽文,试问一个一无所有的瘸子登基称王不爽吗?
他是个智多近妖的怪胎,也是个所向披靡的政客,如果愿意做个好君王一定会是一个好君王,可他不愿意——或者说他不是主角。靠在在贵族间的勾心斗角以及自己散布在民间虚假的名声他一步步得到了家族的权势,在人人都以为这个清润的身有残疾的年轻男人温和高雅时,他撕下了脸上的假面,真正对这个皇朝开始了他独一无二的统治,他好战,弑杀,前所未有的扩展的魏的领地,真正创造了一个日不落帝国的版图,从太阳升起之处,一直都是。
却也同样因为他暴虐的统治而激起了民愤,而左丘家所有人的下场也不过是给真正主角的愤怒铺起一层垫脚石。
左丘妲终于冷静下来,重新整理好酒樽,生逢乱世,若是个聪明人就会有想要的东西。尤其她已经掌尽先机,在这个世家凌驾在皇族之上的时代,左丘家也拥有高高在上的权利——而秦策,那个再聪明再狠辣的帝王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儿。
若无关书里情爱的成分,秦策才是真正的帝王。而主角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的蛀虫。如果她陪着秦策一起建立起真正属于他们的疆土呢,又怎么会拱手让人?过了半年高高在上的女公子生活,左丘妲也再没了普通人的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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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想帮宋瑜来着,可王富贵是家里掌柜的,她又不好拿钱,“都到这儿了,望山,我哥好歹也是里正,这钱燕娘家之前也都交了,你们也不是没得什么?”春娘也拉了拉孙望山的袖子,“望山哥呀~”
最终孙望山还是同意了,不过还是刘氏帮忙垫了二十多个蛋,当时王富贵脸就黑了。
最后一单生意了结,孙望山等人要离开了。他们从陈家村雇佣了两辆牛车即将离开,因在陈家村嫁出去共计四个姑娘,走时也轻松许多,八个人一辆牛车,萧娘依旧被特殊照顾,与队伍里那个瘦弱的秀才和赶车人三人一辆。
阿花抱着自己的小包裹,眼睛通红的看着宋瑜,“你走了就我一个人了。”
她很委屈,宋瑜也有些抱歉。自从她到这里一直都是阿花陪着她,尤其在她一开始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时候甚至是阿花在照顾她,她很想留着阿花也在这里,可压根没那个可能。她所能做的就是等自己扎根之后再接她过来。
“对不起”宋瑜抱了抱她。
旁边也有姑娘与那些相熟的姑娘道别,临别时候或许还互赠些礼物。萧娘一个人站在最后方,宋瑜抱着阿花看见了形单影只的她,萧娘也看见了她,她漂亮的眉在日光下微微皱成了一个不耐烦的曲度。
她并不像那天那样友好,宋瑜走了过来,萧娘伸手挡着日后,她想着她大约是来找麻烦的,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可及至跟前宋瑜突然对她笑了一下,她生的不好看,可笑起来却乖乖的,萧娘疑惑的看着她,宋瑜突然抱了抱她,“谢谢你。”
宋瑜道,“那盒胭脂我刚给了王富贵暂时抵着债。不过它永远在我心里,就跟你一样。”
萧娘被抱的有些懵,不过意外的,她也不排斥这些代表别离的动作……因为很多姑娘都在抱抱。
阿花看着宋瑜,她松开萧娘,摸了摸阿花的脸,“我会在这里好好过日子,盖很多间房子,养很多鸡鸭,然后去接你。”她不知那个时候阿花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个世界对于柔弱的女子过于残酷,如今她的也没能力庇护任何人。
“我会努力赚钱,如果以后你没有赚到钱,我也可以养你。”
阿花眼眶红彤彤的,萧娘在一侧神情莫测。宋瑜从腰里拿出一个红线穿着小铁珠的耳坠,送给了阿花,“我娘给的,保平安,想我了你就看看,不会看很久的,我会去找你。”
“这个给你。”
“我?”萧娘看着她。
宋瑜到现在才觉得自己是真活了过来,心底郁气全松,她说,“你若是不想要友人的话,那我做你第一个姐妹”,她有些不好意思,“互送过礼物就是姐妹了,反正我当你是了”。
萧娘在还没有接受这个姐妹之后,眼前人又道,“你跟我是姐妹,阿花跟我也是姐妹,所以你跟阿花也是。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也要互相照顾哦。”
萧娘&阿花:???
这感觉到底有些奇妙。
萧娘小心翼翼的将小铁珠攥进手里,想了想又放进了荷包里,她抬头看着宋瑜,一笑如同春风拂柳一般,“谢谢。”
这是宋瑜第一次见她笑,像挠人心窝的小猫儿。
萧娘与阿花再一起很长时间,最终阿花被排挤上了和萧娘同一辆牛车。同行的秀才与赶车的男人都在前头驾车,阿花无所事事,只能同她不是很喜欢的萧娘伸出手,“那东西给我!”
“什么?”萧娘慵懒抬头看着她。
“不要装了,瑜娘送你的红线给我”,阿花愤恨的看着她,“你这大骗子,瑜娘要是知道那日你给她画上的丑妆才不会送给你,不,她迟早会知道的!你还给我!”
萧娘忽然抬眼看着她,声音冷的如翠玉落盘,“那你呢?你明明看见了不也没有说。”
“我跟你不一样!”阿花锤着车,她是想让瑜娘陪着她,陈家村那样的苦日子有什么好过的!
萧娘不在说话,她看着两侧的风景,任凭阿花如何吵闹也不理会。
“我听人说那韩策被打断了腿,那家很穷的,如今为了娶瑜娘钱都没了,都断了腿,说不准哪天就得做寡妇。若是什么都没得吃了还不知能活多久?”春娘道(便是那个马脸姑娘),她生的算清丽,人又活泛,一直是姑娘中类似领头羊的存在。
“那日刘氏分给她的肉汤分明就是给咱们一起的,可她却一个人霸占了,活该嫁去那家。”春娘目光滑过几个姑娘,又落在萧娘身上,“有些人这么独可是落不得什么好的,嫁给个又穷又丑的便不说了,还以为自己个儿比咱们高贵。殊不知成了寡妇还不知被卖几道呢?”
萧娘不在听他们胡言,她手里还捏着瑜娘给她的铁珠,忽而手放在车辕上,“停下来。”
“萧娘,别闹了,不然今晚到不了晋北城了。”
“我让你停下来!”萧娘一双眼盯着消瘦的秀才郎,语气不容置噱。秀才郎迟疑了下,却并没有理她,而萧娘又是个十分任性的人,她直接从牛车上跳了下来,阿花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她见萧娘柔弱的身子倒在地上。
可她很快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秀才连忙对赶车人使了个眼色让他追了过去,而秀才则是安抚诸人。
于此同时身负巨蛋债务的宋瑜也已经成功入主了燕娘家。
而家里也是真的穷,除了燕娘娶她用的那些聘礼,家里已经身无分文。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韩策清醒的时间多了,偶尔还会冲燕娘喊句疼。燕娘高兴的一直阿巴阿巴的叫,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宋瑜自然也明白一个男人对家的重要性。
“婆婆,他这样多久了?”
燕娘比了三个手指,宋瑜手轻轻放在韩策的头上,额头滚烫,应该是伤口感染了。宋瑜只有生理卫生课学过的那些处理伤口的经验,她只能去井里头冰了湿润的毛巾敷在韩策的额头上,然后再掀开他身上的那层破旧的被子。
轰然一股子浓郁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韩策的腿被打折了,当时或许是流血太多燕娘替儿子厚厚的包了几层,可这是个不懂医的女人,也许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才是导致儿子重病的根本。宋瑜看着那几乎冒黑的裹着一层一层看不出原色的旧衣裳,伸手去打开上头的节。
“阿巴…啊…”燕娘一双水润的眼睛不解的看着她,也不让她去碰韩策的伤口。
“婆婆,我看看他的伤口。”
“阿巴……”燕娘摇着头,她已经上了从山神庙里求来的药,这可是山神老爷赐下的,解开了儿子就醒不过来了。宋瑜再怎么劝她都不行,可眼看着那包烂肉都臭了,韩策还在低声喊着疼,燕娘不知安慰些什么。
宋瑜道,“风好大,相公烧着也许冷了,婆婆,有办法让风不在刮进来吗?”
韩家破旧到风雨一大窗纸就会吹破,燕娘给儿子捂好被子,不知从哪儿端来了一小碗浆糊和些破旧衣衫,把门掩好便待在了门外。宋瑜趁着这个机会连忙拆了韩策的腿,可都三天没动了,那些脏污的东西几乎和他肉长在了一起。
“疼…”
宋瑜替他擦了好几遍脸,才发现这不过是个少年郎,被包成茧的小腿更是衬的上头腿骨细弱的厉害。现在都已经很疼,等她撕下来更疼,宋瑜看着他细弱的小身板有些不忍,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乖哦,乖乖听话,病就会好。”
燕娘是个哑巴,而家中是韩策唯一能卸下心房的地方,他可以展示自己的痛楚与软弱,可他不会得到安慰。第一次,韩策被那温柔的声音听的有些迷醉,神仙吗?他想。
然后一股剧痛从腿骨传来,那瞬间骨肉从腿上撕扯开来疼到头骨都开始颤栗,韩策被那股剧烈的疼痛拉醒。
宋瑜的手猛被人抓住,力气大的几乎拧掉她的手腕,她抬头与一道凶狠的目光对上。
好吓人哦,宋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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