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屏的孔雀
星期一。
晨之初,云烟雾霭,一片雾蒙蒙的。
空气清冷,透着股寒潮。越临近冬天,早晨的天亮的愈晚。
凌晨五点多,接近六点多的时候,天还未完全亮透,远方的天际隐隐有星光。
“哗哗——”竹稍刮过地面摩擦过声音,早起的环卫工人扫完最后一段路。
晏辞支着头歪靠在车窗边,嘴里叼着豆奶,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豆奶被热过,留有余温。
温言瞥了一眼晏辞,看他一副懒散的样子,豆奶叼在嘴边都懒得吸,就叼在那里。
拈了块润喉糖,温言咬着润喉糖,问:“今天起这么早?”
“很早吗?”晏辞叼着豆奶,声音含糊,说:“太阳公公都要起床了。”
温言听了,薄唇勾了个弧度,开口:“对别人来说,不早。对你来说,可是太早了啊。”
别人那是凿壁偷光闻鸡起舞,晏少爷那可是回回踩点进班级。
早是不可能早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早,只能靠踩点进班级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能睡着就绝对不会醒着。
晏辞慢吞吞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摸了摸耳边黑色的碎发,回:“从良了不行啊。”
“行。”温言减了车速,过了缓冲带。
那可是太行了。
晏辞都能从良,母猪都能上树。
离学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温言缓缓将车停了下来。
白色的W212稳稳地切入路边的停车位。
晏辞叼着豆奶,解开了安全带后反手带上了卫衣帽子,推开了车门下车。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
温言指尖敲着方向盘,看着晏辞的背影,他单肩背着空落落的黑色背包,一只手插在卫衣口袋中,另一只手上下挥了两下,算是打了招呼。
离早读还有一段时间,晏辞到班级后收拾好课桌,随意地抽了本英语书,叼着豆奶趴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今早确实起得太早了,他到现在都很困。
没多久,前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杨怀宁和孙菲菲互相挤兑着进了班级。
杨怀宁单脚勾过自己的凳子,一只手撑在晏辞课桌上,说:“哎哟喂,这谁啊?这不是我们晏少爷吗?我没看错吧,来这么早?”
“进去进去,你哪来这么多话。”
杨怀宁一屁股坐了下来,连书包都没拿下来,双手搭在晏辞课桌上,喊:“醒醒,哥们。”
晏辞叼着豆奶,左手搭在后脖颈处,慢慢地抬起了,表情不是太爽。
“卧槽——”杨怀宁见到晏辞,没忍住,卧槽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急忙补救:“大哥您睡您睡,好好睡。我收声我闭嘴。”
晏辞听了,支着的头又慢慢垂了下去。
垂到一半,就听见杨怀宁又开始哔哔:“不对啊,不是,前天大哥还是一副人在江湖飘就该放荡不羁的模样,这咋整的啊?才过了一天,您一头帅得飞起的头发呢?”
晏辞:“……”
杨怀宁是这真的屁话多。
支着头,晏辞掀起眼皮,透过黑色碎发间的空隙,不冷不热的瞧着杨怀宁,唇角没了一贯懒懒散散的笑。
晏辞偏女相,完全遗传了晏家的基因,原本银白的头遮掩了不少女气,再配上散漫不走心的笑,总给人一股轻佻慵懒的感觉,一股子雅痞乖戾的感觉。
现在柔软的黑发倒是敛了原本的乖戾,但抿着唇冷冷地看人的时候,比原来更可怕。
“额……”杨怀宁低下头,做了个标准的请的姿势,说:“大哥,您请睡!”
移动骚话精来了,也睡不成了。
晏辞拿下卫衣帽子,问:“几点了?”
“差三分钟,六点二十。”杨怀宁迅速接道,颇有为大哥鞍前马后的气势。
晏辞:“班长还没来……”
杨怀宁:“……”
这踏马要他怎么接?
“快了吧,班长一般都是六点十分到的,今天可能起晚了,等会就到了。”杨怀宁搜肠刮肚地想着话。
一手搭在窗边,晏辞挑了挑眉,叼着豆奶说:“你很懂啊。”
杨怀宁习惯性接道:“那我可真是太懂了,多年同学,一路风风雨雨,同甘共苦,同舟共济,过五关斩六将考进N中,杀进一班。我是谁?我是班长的——”
晏辞轻眯着眼看着杨怀宁,漫不经心地听着,越听到后面,唇边的笑意越深。
“好了,你不要说了。”孙菲菲看不下去了,顺手抽过杨怀宁堆在桌面的书将他的脸挡住了。
“啪”的一声,书拍在脸上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你干嘛?”杨怀宁捧着书,转过身试图和孙菲菲讲道理,“晓得不啦?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
“我没打你。”
“那你干嘛啊?我这说的好好的。”
“我怕你有一天死于话多。你是谁?你是班长的呼出去的二氧化碳。”
“我就不能是氧气吗?”
“你配吗?三元一把,十元三把,你配?你配几把。”
听着前面俩人的相声,晏辞瞥了眼身边的空位,视线又落到了窗外。
崽崽还是没有来。
他起这么早的意义在哪呢。
“不是,等会,我理理!你刚才干嘛突然拦我?你是不是羡慕嫉妒恨,羡慕我和班长多年同窗感情!”
“……”孙菲菲瞪大了眼睛,“我呸。知道你情商低,不晓得你情商这么低?你是喝三鹿奶粉才长这么大的吗?你再看看你身后那位老哥?”
“不好意思,我只喝娃哈哈,吃成长快乐长大的。”杨怀宁一边嘴贫一边偷偷往后瞄几眼晏辞。
晏辞那边的窗户开了一点,冷风顺着缝隙灌了进来,吹散他额前的碎发。轻眯着的眼的样子,像是不耐烦地在等什么。
“看了,怎么了!”
“你再看。”
“看了啊,不知道还以为我暗恋他呢。”
“……没救了。”孙菲菲压低了声音,顿了顿开口:“你看晏辞像不像开了屏的孔雀。”
开了屏的孔雀……
杨怀宁一噎,半天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开口:“孔雀开屏是求爱啊……我读的书少,你别骗我。”
“说你文盲你还不信。”孙菲菲扭过头不再搭理杨怀宁。
杨怀宁来来回回地瞅着晏辞,满脑子都是孔雀开屏求爱。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卧槽。
不会是真的吧。
离早读开始还有三分钟,学生几乎都来齐了,都装模作样地拿出了书。
教室前面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的分钟又走过一个刻度。
还有两分钟。
晏辞抿着唇,转笔的动作越来越快,更加不耐烦。就在他快不耐烦到极点的时候时浅终于来了。
因为小跑的动作,她的胸口起伏明显,呼吸声也比平时重了不少。
看到时浅,晏辞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迅速地平静了下来,如春风拂过,湖面微微泛起涟漪,涟漪一圈圈晕开。
杨怀宁趁冬青没来的时候,勾过头和时浅讲话,问:“班长,你看小晏哥哥帅不帅?”
时浅被问愣住了,保持着放书包的动作,抬眼去看晏辞。
一看,时浅更加没声儿了。
头发染黑了。
真染黑了。
那天含着她耳垂哑着声音问她喜欢黑发吗……她说了喜欢。
就在时浅呆愣的空挡,晏辞接了句:“小晏哥哥当然帅啊。”
时浅:“……”
杨怀宁:“……”
孙菲菲:“……”
玩藏剑的都这么自恋的吗?做人不要太晏辞啊。
拉开书包拉链,时浅抽了本字帖出来,递到晏辞手边,说:“字帖。每天练一张,你的字也会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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