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齐聚魔界

    在忘川之极,两界交汇之地,有一叶扁舟伴忘川而生。舟上一须发皆白的老翁,常年在此渡过河之人去往魔界各处。老翁具体是何年岁,六界中恐已无人能说得清楚。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在忘川河畔,这其中的缘由亦无人晓得。老翁常常揣着个酒囊斜靠与舟头,迟暮却清亮的眸中似追忆般,望着那莹绿的魔界穹顶,对河独饮。

    前往魔界之人,并非人人都会坐老翁的渡船,故而,忘川河畔多半时候都是极为冷清的。即便遇到有人要渡河,也不过是同老翁说一句“船家,开船”,哪里会像今日这般,如此热闹。

    先是来了个模样俊秀的红袍少年,二话没说就扛着个身着霜色衣衫的姑娘上了老翁的小舟。老翁耷拉着松弛的眼皮斜睨着少年,见他弯腰将那位似熟睡又似昏迷的姑娘靠与舟尾后,才瞧清楚其样貌。

    原来,是那位来过好几次,寻找凤凰魂魄的紫衣仙子。

    老翁在忘川河畔渡人无数,有记得的也有不记得的,但如紫衣仙子这般姿容样貌的,大抵是见过一次便很难再忘掉的。老翁原想起身询问红袍少年郎要去往何处,没曾想,那少年将女子放下后便又起身出的舟去,面露焦急之色,似是正等着谁。见此,老翁又懒懒的靠回舟头,闲适的倒了口清酒进入腹中。

    不多会儿,果见一道绿色的流光落在渡口不远处。转瞬,便见一位身披绿衫的秀雅男子从中显露了身形。比起红袍少年略显稚气的脸,绿衫男子则要成熟许多,且周身还有股子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意味。

    见到来人,红袍少年便亟不可待的张口念叨:“你你你!你说你这把骨头,比老夫还要老吗?怎么每次都这般磨磨蹭蹭的,瞎耽误工夫。”红袍少年的一声“老夫”,不禁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翁用好奇的目光再次瞧来。乖乖,明明就是个少年人,怎的说话同他老人家似的,没半点儿少年人该有的蓬勃朝气。

    “累死我了好嘛。润玉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一路施障眼法,又甩了几支天兵才到这儿,我容易吗我?”绿衫男子边说边晃悠着袍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至红袍少年跟前,满脸的无奈及委屈。他不过是条微不足道的小青蛇,怎么跟润玉那条真龙斗啊。

    “你不容易,你这两手空空的,比老夫还不容易吗?老夫把她从花界扛到了这儿,累的老夫腰都快折了,这两条腿都直打哆嗦。就没见过这么沉的霜花,她是吃什么长大的呀?”红袍少年听罢却未有丝毫动容,反倒是越加愁苦的道。他一把年纪,连日来奔波劳碌不算,方才还被润玉打吐了血,他这叔父当得着实是无能又憋屈啊。

    “你说你,何必单扛着,把她变作颗葡萄模样,岂不方便。”绿衫男子闻言,安慰似的轻拍了拍红袍少年瘦削的肩膀,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还狐狸呢,心眼也忒实诚了点儿,都不知道变通的吗?

    “哎呦,老夫怎么没想到呢,都是给急的。”

    红袍少年听绿衫男子一说,顿时茅塞顿开的一跺脚,后悔不已。

    “好了,别耽误时间,咱们赶紧走吧。”闲话几句,绿衫男子便警觉地瞧了眼两界入口,出声催促道。他是想方设法引开了天兵不错,但也只得隐瞒一时,待润玉醒过神来,他们可就走不成了。

    “对对对,船家,开船。”经绿衫男子这一提醒,红袍少年也回过味来,边急忙回身冲老翁喊着边脚步不停的同绿衫男子一起上了老翁的小舟。老翁早在绿衫男子到来之后就整肃好了行装,只待开船。这会子见红袍少年发话,便熟练的将手中的竹篙往河岸边一撑,小舟即刻向魔都滑行而去。

    待小舟驶出去老远,鎏英才从藏身的岩石后走出来。她原本奉旭凤令,调精兵前往花界,未料半路却是阴差阳错帮了彦佑他们。而后她独自尾随,见他们登上小舟才显现出身影来。

    如今锦觅既到了魔界,那润玉……也就不远了。鎏英想着,瞬时化作一道紫红色流光朝禺疆宫方向极速飞去。

    彦佑同月下仙人入禺疆宫时,鎏英已向旭凤汇报完毕,正立于殿中静静等候。阿宁今日又回了魔药宫处理药材,此时殿中,只得旭凤与鎏英二人。

    “凤娃。”月下仙人将将见到旭凤便出声唤道,这一趟花界之行,多半儿是为了给他寻求寒症的解药。

    “叔父,一路辛苦,可有受伤?”旭凤早早便从王座上下来,走至殿中同月下仙人微一欠身询问道。旭凤虽说已是魔尊,但对月下仙人这位仅剩的亲人长辈,还是恭敬有佳的。

    “老夫无碍,算是有惊无险吧。”月下仙人见旭凤关心的面容,摆了摆手,略有些五味杂陈的答道。润玉虽一时恼恨对他下了重手,但终归是留了几分情面,没真的重伤与他。

    “那样便好。只是,润玉此次为何突然对花界动手?锦觅又为何出逃?”鎏英半路才帮的人,对事情的始末也是未知,如今人都在这儿,旭凤便直接开口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让彦佑同你说吧。这回能将锦觅从天界救出,全靠的他。”月下仙人说着,便展袖在他身旁的矮榻上一拂,立时就有个绝色身影现身在了矮榻之上。看模样,似是睡得十分昏沉。

    “锦觅?!这怎么……”鎏英诧异的看着躺在榻上明显昏睡不醒的锦觅,朝月下仙人不解道。她在忘川河畔虽瞧见三人都在小舟上,但较远的距离,致使她并未看清楚锦觅具体是何情况。

    “莫不是这傻丫头不肯走,咱们也用不着出此下策。”

    静默半天,终于出声的彦佑,长吁短叹的同鎏英说道:“唉,锦觅今次又被润玉软禁后,用水系术法召唤我到璇玑宫。但这回看样子润玉是动了真怒,连丹朱的法器都不管用了。我只得连夜去盗了润玉的人鱼泪,将她带出天界。到了花界,由咱们几个拖着润玉,好不容易让她把解药给种出来了,这丫头死活都不肯走了。你说,润玉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咱们怎可能让她留在那儿。”

    丹朱是月下仙人的名讳,而人鱼泪是润玉的贴身法器,形状如一条莹润水珠串成的珠链,常年戴与润玉右手腕上,从不离身。彦佑将其盗取一事说的轻描淡写,但又有谁晓得,他差点耗不过润玉那夜猫子,抢先睡过去。至于锦觅那丫头,要不怎么说她是傻呢,遇事永远是一根筋通到底,抵死不回头。

    “又?”鎏英敏锐的捕捉到彦佑话中的关键字眼,不由疑惑的出声反问道。难道天帝软禁锦觅还不止一次?!他是有囚禁人的嗜好吗?

    “可不就是又,上回锦觅偷跑来魔界救这魔……尊,被润玉发现,也给软禁过。不过那次与这回又不相同,上次勉强还可以说是为了锦觅好吧,但这回却是实实在在以己之私,独断专行了。”彦佑差点没顺嘴将“魔头”二字宣之于口,好在余光瞥见旭凤的神情后,急忙打住,转过弯来。上回锦觅上蛇山时他也一同去了,眼看着她将玄穹之光收入体内,差点就香消玉殒。润玉怜惜她,才让她闭门不出调养身子。虽有迁怒,也不如这次过分呀。

    “还真是专横跋扈,孤行己见。不过,解药是何意思?谁的解药?”鎏英听完,不禁嫌恶的低斥道。她根本无法想象,若果换做是她被这般软禁起来,她会是如何的躁郁抓狂。对于锦觅才是旭凤的救命恩人这回事,穗禾被发配时,旭凤便同她说了,怎的现今又突然来个解药……有谁中毒了么?

    “你们魔尊没同你说呢?当初锦觅从老君处得来的九转金丹被润玉做了手脚,多放了一味极寒之药,专克火属性。”彦佑看了眼并无任何阻止之意的旭凤,一口气便将事儿都给说了出来。对于这几位的陈年旧事,他也算了解的详实,谁让他从始至终都是个插不上脚的旁观者呢。

    “凤兄,你中毒了?!现下感觉身体如何?!”鎏英一听便有些着急,忙侧身打量着旭凤的身子关心地说道。她怎么一直都未察觉出问题,是旭凤掩藏的太好么?

    “无妨,阿宁已帮我控制住了,暂时无碍的。”

    旭凤始终都沉默的听着,不发一语。此时见鎏英紧张的模样,不觉淡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现在很好。而后,才转首对彦佑道:“所以锦觅是发现了所有真相,才会被润玉软禁之后逃离天宫?”听这半天,旭凤总算抓到些有用的线索,顺势反问道。虽是问句,但在旭凤心中却是已经下了结论。

    软禁……润玉,你可知你越是这般做,锦觅便会越发的抵触你。想当初,父帝对先花神梓芬所做之事,你莫不是全然忘记了……

    “是,锦觅都知道了,这才说什么都要去花界给你寻求解药。但她又不想连累众芳主,这才想将药材交托我与丹朱后,随润玉回宫。但众芳主同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跟润玉回去,这才强行给带了过来。”彦佑说完,不觉轻叹了口气,看着旭凤的眸光很是复杂。锦觅不愿来魔界亲自将药材交于旭凤,除开他说的缘由,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吧。彦佑晓得旭凤同锦觅已经一刀两断,互不相欠,但当他看着锦觅那傻丫头相思若痴的模样,仍是想为此做些努力,即便他知道这些努力或只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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