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被各学院的院长在休息室告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他们还被告诉说,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明天一早就送他们回家。
哈莉、罗恩、弗雷德和乔治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一个角落里,没有人说一句话。珀西不在,他派了一只猫头鹰给韦斯莱夫人送信,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宿舍里。从来没有哪一个下午过得像今天这样缓慢,格兰芬多楼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显得拥挤而又寂静。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弗雷德和乔治再也坐不住了,就回宿舍睡觉去了。
“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哈莉。”罗恩说,这是自从他们躲进教工休息室的衣柜之后他第一次开口说话,“所以她才被抓走了……她肯定是发现了跟密室有关的情况。绝对是这样,所以她才会——”
罗恩拼命地揉了揉眼睛:“我是说,她是纯血,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不杀纯血,对吗?本来轮不到她的……不可能有别的原因。”
“哈莉,她是不是可能还没有——你知道——”
哈莉沉默着。
“你说呢?”罗恩又说,仿佛他不能停下说话,一旦停下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似的,“我认为我们应该去找找洛哈特,把我们知道的情况告诉他。他不是准备进入密室吗!我们可以对他说我们认为密室在哪里,并告诉他密室里的是一条蛇怪——”
“洛哈特就是个草包,你不能指望他。无论他在自己写的书里面是个多么机敏、强大的巫师,在现实里他不过只是个连康沃尔郡小精灵都对付不来的家伙,正如你我亲眼所见。”哈莉冷静地说,“他是被其他教授半强迫着应下进入密室这件事情的,但是我不认为他真的会去真的这么做。你相信吗?洛哈特现在肯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慌张地打包他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准备逃跑呢。”
“那金妮该怎么办?!”罗恩的拳头重重砸在沙发椅的扶手上,他绝望地向哈莉吼出声,但是愤怒的声音很快化为了低低的啜泣,“那我的妹妹该怎么办……”
“罗恩。”哈莉没有在意他对自己的迁怒,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罗恩面前用双手捧起男孩的面孔,使他直视自己。
哈莉低头看着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现在应该是时候把我爸爸的旧袍子拿出来了,你说呢?”
“哈莉……你是说——你愿意——”罗恩脸上还挂着眼泪,他睁大了眼睛。
“我早就决定好要去找攻击者算账了,不是吗?”她握住罗恩的手把他从扶手椅上拉起来,“而且……即使真的是最坏的结果,我也要把金妮从密室里带出来。我喜欢她,一个好女孩是不应该被留在那种地方的。”
哈莉回女生寝室取了隐形衣出来。他们周围的格兰芬多学生们心情都很悲哀,而且都为韦斯莱兄弟感到难过。所以当哈莉和罗恩穿过房休息室并钻出肖像洞口时,没有人试图阻拦他们。
在走廊上随时都可能被巡逻的教授捉住,哈莉正准备和罗恩一起披上隐形衣的时候,附近的楼梯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向他们靠近:“哈、哈莉!”
哈莉放下手里的隐形衣,看向眼前撑着膝盖喘气的来人。
“德拉科,斯莱特林的寝室在地窖,不在塔楼,我以为你是知道的。”她冷淡地说。
“我听说了,韦斯莱的妹妹被带走的那件事情……你是要去密室吗?你已经知道在哪里了?”看见哈莉点点头,他着急地喊道,“我要和你一块儿去!”
罗恩不耐烦地要拉着哈莉走开:“别理这个家伙,谁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万一他和继承人是一伙的呢?”
“等等!”德拉科追上来抓住哈莉的手腕,她发现自己被两个男孩一边一个扯住了,“我——上次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的,对不起……我知道密室肯定很危险,可是这次我不想像去年一样只是看着你去冒风险了!带上我吧。”
他的表情很真诚,但是哈莉发觉自己不能够做到像一年级时德拉科来道歉时那样轻易地原谅他了……要原谅你在乎的人所做过的事情,总是会变得难一点的。
所以她只是抽开自己的手,用冷冰冰的语气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你还是赶紧回宿舍吧,如果你不想被斯内普教授抓到的话。”
就在哈莉要披上隐形衣转身要和罗恩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的声音令她停下了动作。
那是一个破碎的气声,像是有人想要吹口哨却失败了。然而这人却没有放弃,又试了两次,断断续续的调子被吹了出来。
哈莉认得这个调子,因为这就是她教给德拉科的。
打水漂不是她唯一教会德拉科的东西。她带着德拉科打弹子、翻花绳,甚至哈莉还用变形术变了一套九柱保龄球和他一起玩。哈莉觉得几乎不用想,德拉科那个爱拿鼻孔看人的爸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想杀了她。
口哨是她在准备试验厉火前吹的。想要掌握厉火不止得学会怎么施咒,还得学会解咒。否则被召唤出来的厉火就会把无休无止地烧下去,这非常冒险——你想,不先召唤出厉火并尝试熄灭它,怎么知道你是否已经会了解咒呢?可是解咒一旦失败,那就是要被烧死的下场啊!
哈莉对自己倒是充满信心,可是当时德拉科在她旁边看起来像是随时要吓晕过去。他那可怜的模样让哈莉吹起了口哨歌。
“我觉得自己需要勇气的时候就会吹首,而且只要吹了,在此之后我总是能达到目标。”她和德拉科解释道,“你要不要也来学一学?要是你在我旁边一直那么慌张,可是会影响到我发挥的哦。”
“你不是不相信占卜,说都是迷信的吗?”德拉科一脸怀疑。
“这才不是迷信,是给自己信念!”哈莉说,“不骗你,每次我这样做了,我就会相信自己能做到——信念是很重要的,咒语的效果会受到施咒人的情感和精神影响,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这是什么旋律?”他问哈莉。
哈莉带着笑答道:“我自己随性编的旋律,就叫歌曲一吧!”
德拉科看起来似乎不再过分紧张,至少他又开始损哈莉了:“就这么一小节,你还好意思说这是歌曲……”
“你吹得……果然还是很烂。”
哈莉站在原地停顿了两秒,然后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金发男孩忐忑不安的表情,她又说,这回声音柔和了很多:“过来吧,德拉科。”
她用两手撑起隐形衣,为男孩腾出一个能够钻进来的入口。哈莉努力想要使自己的表情显得很严肃,可是她看起来几乎就要大笑起来。
德拉科惊喜地小跑过来加入他们,他甚至没有理睬罗恩不满的嘟囔。
他们三个人一面走,哈莉一面尽可能精简地给德拉科小声解说目前所知道的讯息和推测。他们运气很好,一路上都没有碰到教授。走过墙上闪着那些文字的昏暗走廊,三人来到盥洗室门口。
德拉科用一种难以置信地口吻问:“你确定——密室的入口在这里?”
“百分之八十地确定。”哈莉认真回答他。
“可是这里是女生盥洗室!”德拉科满脸崩溃,一副信仰被人击碎的样子,“萨拉查·斯莱特林怎么会把入口建在这里?!”
罗恩幸灾乐祸地笑出声,他看起来情绪比先前在休息室的时候好多了,看来把这两个冤家对头凑到一起偶尔也有好处……
哈莉把目光从罗恩脸上收回来,她折叠好隐形衣放进口袋。率先走进了盥洗室后,哈莉看到哭泣的桃金娘正坐在最里面的一个抽水马桶的水箱上,她记得自己曾经在尼克的忌辰晚会上见过这个忧郁的女鬼魂。
“嗨,桃金娘。”她主动向女鬼搭话,“你一直都呆在这里,是吗?”
“是的,怎么了?这里是女生盥洗室,”桃金娘说,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身后的罗恩和德拉科,“他们不是女生。”
“我来带他们参观的。”哈莉眼皮都不抬一下地信口胡说,“你五十年前也在这里吗?”根据传言,上一次密室被打开的时候就是五十年前。哈莉觉得有的时候谣言里或许也会存在真实的信息,不妨问问看。
没想到桃金娘忽然之间来了兴致,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光彩照人:“我就是五十年前死在这里的呀!”
五十年前的受害者!
“哦——”即使她不太明白对桃金娘来说这事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哈莉还是把两只拳头抵住下巴,做出惊叹的样子来,“你能详细说一说吗?我真是太好奇了!”
面对哈莉的倾情演出,已经走到她身边的两个男孩都是一脸无语。
“哎哟,太可怕了,”桃金娘津津有味地说,“事情就在这里发生的,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奥利夫·洪贝嘲笑我戴着眼镜像四眼狗,我就躲到这里来了。我把门锁上,在里面哭,突然听到有人进来了。他们说的话很滑稽。我想一定是另外一种语言吧。不过最让我感到恼火的是,我听见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说活。于是我就把门打开,呵斥他走开,到自己的男生厕所去,然后——”
桃金娘自豪地挺起胸膛,容光焕发:“我就死了。”
另一种语言,一定是蛇语——哈莉和男孩们对视一番,他们找对地方了,这里就是密室的入口!
“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哈莉又问。
“不知道,”桃金娘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我只记得看见一对大得吓人的黄眼睛。我的整个身体好像都被抓了起来,然后我就飘走了……”
她神情恍惚地看着哈莉:“后来我又回来了。你知道,我一心要找奥利夫·洪贝算账。哦,她非常后悔当初嘲笑我戴眼镜。”
“精彩绝伦的故事!”哈莉说,“那么,你是在哪儿看见那双眼睛的呢?”
“差不多就在那儿吧。”桃金娘说,模糊地指了指她前面的水池。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那个水池看上去很平常。他们把它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连下面的水管子也没有放过。接着哈莉看见了,就在在一个铜龙头的侧面,刻着一条小小的蛇。
“这个龙头从来都不出水。”桃金娘看到哈莉想把龙头拧开,不知道为什么十分高兴地说。
“哈莉,”罗恩提议道,“你说几句话。用蛇佬腔说几句话。”
“嗯……”哈莉酝酿着,试着把那条刻出来的小蛇想象成真蛇,“打开。”
“你说的是英语。”德拉科说。
哈莉干脆不去看那条小蛇了,她闭上眼睛,幻想自己站在达力生日那天他们去的那所动物园里。是的,她身处爬虫馆,面前是那条懒洋洋的大蟒蛇——
“打开。”她说。
然而,耳朵里听到的不是这句话,从她嘴里发出的是一种奇怪的嘶嘶声。顿时,龙头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开始飞快地旋转。接着,水池也动了起来,并慢慢地从视线中消失了,露出一根十分粗大的水管,可以容一个人钻进去。
哈莉回头去看两个男孩,他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德拉科脸上还多了几分艳羡。
哈莉念了一具荧光闪烁,把杖尖冒着亮光的魔杖探进水管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说:“我们不能都下去,只能下去一个人。”
“为什么?”罗恩问,“我们两个要去找金妮。”
“我明白,可是你往里面看一眼……”哈莉示意他向水管里看,“这底下很深,我不确保我们下去以后还能找到上来的方法。密室的入口已经被我们找到也打开了,也就是说我们拥有证据——现在我们向教授寻求帮助的话,是可以得到支援的了。”
“可是万一迟了,金妮——”
“嗯,我知道眼下分秒必争,所以我说的是我们不能全部下去。”哈莉说,“我认为最有效的解决方法是,一个人下去找金妮,一个人留在这里用魔法维持着这个密道保持打开的状态,剩下的那个人去通知教授。”
“那我下去。”罗恩说,“我是金妮的哥哥。”
“我觉得应该由哈莉下去。”
德拉科的这句话引起了罗恩的愤怒:“你是想阻止我救金妮,还是高兴能找到一个可能害死哈莉的方法?”
“你的意思难不成是说,你想拿着手里的那根都不能说是魔杖的东西下去?你还能成功施咒吗,遇到了攻击者要怎么和他对决?”德拉科指了指罗恩手里裂成藕断丝连的两半的坏魔杖,见罗恩不甘心地咬住嘴唇,他又说,“还有,拜托你用贫乏的大脑想一想……哈莉是我们之中唯一会蛇佬腔的人。如果说密室里有什么为继承人提供帮助的道具——就像密室的入口——她也是唯一可能驱使它们的人。”
“他说的没错。德拉科留下来固定密室入口,罗恩,你去通知麦格教授。”哈莉把魔杖插回口袋,然后将两手放在罗恩肩膀上,“嘿……相信我。”
沉默持续了几秒,然后她听见罗恩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现在就去麦格教授的办公室——你一定好好地上来!”他跑开了。
德拉科轻轻咳了一声,哈莉转向他,笑着问:“临别前你还有话想和我说?”
男孩点了点脑袋,小声地说:“你信任我并让我加入,我很高兴,但是……”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这样做真的值得吗?那个女孩很可能已经死了,你其实没必要——”
哈莉用眼神打断了他要说出的话,她不再是笑着的了。注视着德拉科的眼睛,她认真地说:“如果被带到密室里的人是你,那么不管你是否会因为是纯血而不被继承人伤害,我都会冒生命危险下去把你带回来的。这么说的话,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为了我吗……”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哈莉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把两腿伸进水管,没有回头地向背后的德拉科挥挥手:“谢谢你吹的歌曲一……那么我们就回见了!”
说完她松开另一只扶着水管的手,让自己滑落下去。
感觉像飞快地冲下一个没完没了的滑道,哈莉在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见还有许多管子向四面八方岔开,但都没有这根管子这么粗。这根主水管曲曲折折,坡度很陡地一路向下。她应该已经滑落到学校地底下很深很深的地方,或许比那些地下教室还要深。忽然,就在忽然之间,水管变成了水平的。她从管口冒了出来,落到了在潮湿的地上。这是一条黑暗的石头隧道。哈莉掏出魔杖又念了一句荧光闪烁,然后就举着发光的魔杖往前走去。
一路上哈莉发现地上有许多散乱的老鼠骨头。而来到一个弯道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盘绕着的庞然大物的轮廓,正一动不动躺在隧道的另一边。她谨慎地凑近了,发现那是一副巨大的蛇皮上,里面是空的。保守估计一下,褪下这层皮的动物至少有二十英尺长。
哈莉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哦,她搞不好真的是什么危险分子。
她绕过蛇皮继续向前进,再次走过一个弯道,终于发现前面立着一堵结结实实的墙,上面刻着两条互相缠绕的蛇,它们的眼睛里镶着大大的、闪闪发亮的绿宝石。
哈莉猜到自己大概该怎么做了,她清了清喉咙,那绿宝石的眼睛似乎在闪烁。现在都不需要把这两条石头蛇假想成真的了,因为它们的眼睛看上去跟活的一模一样。
“打开。”她暗哑的嘶嘶声说。两条蛇彼此分离,石墙从中间裂开,慢慢滑到两边消失了。
穿过石墙的裂口,哈莉发现她站在一间长长的、光线昏暗的房间的一侧。
这儿静悄悄的,但哈莉还是眯着眼睛,以便蛇怪出现的时候可以立刻闭上眼睛。当她走到与最后一对石柱平行时,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和房间本身一样高的雕像,紧贴在后面黑乎乎的墙壁上。
那是一张老态龙钟的、猴子般的脸,一把稀稀拉拉的长胡须,几乎一直拖到石头刻成的巫师长袍的下摆上,两只灰乎乎的大脚板站在房间光滑的地板上。在那两只脚之间,脸朝下躺着一个穿黑色长袍的小身影,头发红得像火焰一般。
哈莉快步跑过去,抓住金妮的肩膀,把她翻转过来。她的脸像大理石一样,冷冰冰的,毫无血色,但是并不像是石化了。哈莉把手贴到她脖子上,还有脉搏,不过很虚弱。她试探着摇了摇金妮:“醒醒……”
“她不会醒了。”一个声音在她背后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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