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即便学校警告过未成年巫师是不允许在假期期间使用咒语,哈莉也是绝不会把这件重要的讯息透露给德思礼一家的。事实上刚一到家,弗农姨父就试图就把她的咒语书、魔杖、长袍、坩埚和连同光轮2000统统锁进楼梯下那个又小又暗的柜子里。

    面对如此情形,哈莉不慌不忙抽出了魔杖。她耍了一个小花招——哈莉并没有威胁要给姨父施什么危险的魔法,她只是用魔杖杖尖对准了在一旁的表哥达力,并摆出一脸坏笑,眼神故意在他的屁股那块来回游离。这让曾经长出过猪尾巴的达力吓坏了,他骇得像幼儿那样尖利地叫起来:“——别动她的东西!不要让她对我施咒!”

    面对宝贝儿子的强烈要求,这对溺爱儿子的父母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好妥协了。

    哈莉真是打心底感谢海格,据说达力被加上去的那个粉红色的“小部件”,最后还是佩妮姨妈拉着他去私人诊所切除的。

    不过,这位小霸王忍受不了被他一直以来的拳击沙袋打压。

    这天早餐的时候弗农姨父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都知道,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哈莉头也没抬,继续啃自己的面包片。她非常清楚,姨父口中的重要和她所想的绝对不会是一码事。

    “今天我可能会做成平生最大的一笔交易。”弗农姨父说。

    果然,他是在讲那个愚蠢的晚宴,两星期来弗农姨父张口闭口说的都是这件事。一个有钱的建筑商和他妻子要来吃晚饭,弗农姨父希望那人能在自己这里签一大笔钻机订单。

    并不是所有德思礼都忘了今天还有什么别的特殊意义。早饭后,哈莉负责在厨房清洗碟子,弗农姨父出门去了——去伦敦取他和达力准备在晚宴穿上的礼服,佩妮姨妈则是在洗衣服。这时候达力摇摆着他那一身白花花的赘肉,慢吞吞蹭进了厨房:“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哈莉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她似乎看见窗外的树叶丛中闪动着两只大得出奇的绿眼睛。

    “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达力又说了一遍,现在他来到了哈莉身旁。

    那双眼睛忽闪了几下,消失了。

    “哦,是吗?”哈莉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她冷淡地说,“很好,你终于学会了数星期几。佩妮姨妈知道了一定会欣喜若狂的吧,我看她也差不多快绝望到放弃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达力满怀恶意地嘲讽道,“你居然没有收到贺卡?你在那个鬼地方连个朋友都没有吗!”

    “滚蛋。”哈莉把视线从窗外收回,低头把餐盘上的泡沫冲掉,她的语气能冻死人。不得不说,达力戳中了她的心事,“赶紧,否则我就施法让你的牙齿掉光,一生都只能吃恶心的流质食物对你来说肯定是充满了诱惑力吧?”

    虽然成功恐吓走了达力,哈莉却没有感到应有的快活。整整一个月假期过去了,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给她寄信呢?德拉科暂且不提,他的确是有说过要给哈莉写信,然而就算他只是骗她,哈莉其实也觉得没关系,她不会去追究……可为什么罗恩和赫敏一点儿不想联系她呢?就连她让海德薇寄出去的几封信,也完全没有得到回音。

    这竟然比十二岁生日除了达力没有人记得,令哈莉觉得更加难过。

    这样一郁闷,时间很快便晃到了下午。大约四点的时候,门铃响了。佩妮姨妈还没布置好餐桌,急匆匆地跑去开门,途中还不忘把哈莉赶去楼上:“梅森先生和梅森夫人,你们怎么来得这样早……弗农还在市中心没回来呢!”

    她还没有见过弗农姨父的潜在客户,所以并不知道梅森夫妇长什么样。

    站在外面的是一对穿着整洁而考究的夫妻。他们疑惑地对看了一眼,然后丈夫发话了:“夫人您好,我是格兰杰,赫敏的爸爸。”

    佩妮姨妈相当疑惑。她的儿子读的是男校,但是赫敏明显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不过,也许是达力的小学同学?

    然而下一秒,这对夫妻身后就走出一个棕发乱蓬蓬的女孩,她说的话打破了佩妮的猜测:“我是哈莉的同学,是来找她的。我想邀请她去我家。”

    佩妮姨妈那张长长的马脸一下子拉得更长了,她伸手就要砸上门,但是被赫敏挡住了,这使她越发愤怒,大声吼道:“这里没有什么哈莉!”

    赫敏不理她,直接冲屋内喊:“哈莉——!赫敏在这里!”

    不出一秒,楼梯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哈莉几乎是从二楼飞下来的。她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比收到生日贺卡可要让人惊喜多了!就在听到好友声音的瞬间,之前的那些郁郁寡欢立刻被哈莉彻底抛到了脑后,她只顾一面小跑一面不断呼唤朋友的名字:“赫敏、赫敏、赫敏!”

    佩妮姨妈瞪了冲过来的哈莉一眼,双手叉腰企图用她高大的身材挡住门。然而佩妮姨妈又迟疑了——如果把她关在家里,那么可以让哈莉不开心,这当然是德思礼们最爱做的事情;但是另一方面,要是这个小怪物离开,应该就不需要担心弗农的生意会告吹了——这么一寻思,她决定暂时放弃享受哈莉的不快,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身子,让侄女从她旁边走过去:“去吧,和你的怪胎同学走好了!我们不会去接你的,自己想办法回来。”

    听到怪胎这个难听的词,格兰杰夫妻齐齐皱起了眉头。他们也对魔法一窍不通,但是他们就从不会用怪胎叫自己的女儿。格兰杰先生不赞同地说:“夫人,您不应该如此称呼这两个孩子。”

    “反正你们也是那边的人,对吧?”佩妮姨妈傲慢地说,“我们的街区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赫敏牵住哈莉的手平静地说:“我的爸爸妈妈不是巫师,他们是牙医。”

    佩妮姨妈沉默了,一时间她想不出话来批判这个在英国相当受尊重的职业,只好板着面孔把门狠狠摔上了。

    哈莉才不在乎佩妮姨妈是怎么想的呢,她的眼里现在只有自己的好朋友。赫敏来找我了!她并没有忘记我,更没有想要疏远我!这样的念头占据了她目前所有的思维。

    格兰杰夫妇非常友善。他们开车载赫敏和哈莉到位于伦敦的家里,又端出无糖点心和饮料来招待她,末了还欢迎她今天在这里住下。哈莉不是什么爱同人客气的性格,笑着一一点头应下,反正她本来就擅长卖乖,是个讨长辈喜欢的小孩——德思礼除外——装得甜一些完全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跟着赫敏来到她的房间,关上门后哈莉和赫敏几乎是同时地发声了:“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

    听见她俩声音重合到一块儿,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难道你没有收到我的信?!”又一次异口同声。

    “哦,好吧。”赫敏说,“让我们来看看是哪里出问题了。”

    她们俩轮流报了对方的地址,又写下来对照着检查了一遍,但是没有任何差错。

    赫敏的眉头拧到了一块:“看来事情有古怪。”

    “不止是你的,其实罗恩的信我也一封没有受到。”

    哈莉一屁股坐到赫敏的床上,见她没有任何阻止的意图便更放肆了,干脆抓住抱枕在床铺上打了个滚。

    “那么问题就是出在你这里了——我和罗恩的通讯是正常的,我前面才发出去一封信,问他是不是也没收到你的消息呢。”赫敏说,“我实在是太担心你了,哈莉。今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所以就问我爸爸妈妈可不可以去朋友家邀请她来家里做客。你知道的,上回我在火车站见过你姨夫……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讨厌的人。”

    她指的是上学期末,大家被霍格沃茨特快送回国王十字火车站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收不到信,不过现在想这个应该也得不到答案的。这个假期的古怪事可不止这一件呢!”哈莉说,“我前段时间去丽痕书店,主要是想去查阅一下我父母和波特家的事情——海格告诉我说,我的爸爸是在巫师家庭出生的——然后我找到了一些东西。你知道吗?我的爷爷居然是发明速顺滑发剂的人,而他的产品到现在还都能在各个巫师商店看到呢!不过品牌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退休后他就卖掉了公司。”

    “我知道的。”赫敏脸上闪烁着一种自信的神采,“我还知道你的曾祖父是威森加摩的成员。他任职期间正是一战时期,当时的魔法部部长为了防止《国际保密法》被破坏,禁止魔法世界参与其中,而你的曾祖父公开对此表示强烈谴责。他公开支持并要帮助麻瓜的态度,正是波特家族尽管是纯血统家族,却被排除在神圣二十八族之外的原因之一。”

    “哦,哦——这我还真不知道。”哈莉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是傻愣愣的。

    赫敏骄傲地一甩头发:“有你的名字出现的书我全部看过了!而且基本都能背出来。”

    “…………哇。”

    哈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哇什么,她的胃热热的,或许是因为刚刚喝的热茶,亦或是赫敏展现出来对她的重视。哈莉让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站起身向坐在沙发上的赫敏扑过去,伸出手要挠她的痒痒:“嘿嘿……原来你是我的狂热粉丝呀!”

    “别、别挠那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走开!哈莉——!”

    和赫敏嬉笑打闹了好一会儿,哈莉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来,于是她摇头晃脑地整理思路:“嗯,我前面说到哪里了?哦,我在书店翻看那些提到我家人的书,然后找到了一本提及我父母的书。那本书里关于他们的描述说实话并不算很多……不过我还是有些触动,挺想流泪的,我想那个时候我的眼睛应该看起来很红吧——”

    “你哭了,眼泪损坏了书,但是书店老板没有让你赔,甚至把书送给了你。”赫敏瞎猜道。

    “比这要离谱多了!”哈莉从床上弹起来,“我在那儿遇到了来购书的斯内普教授,然后他——他让我放下书跟着他出去,出了书店以后他就买了一个草莓冰激凌给我!”

    赫敏的表情彻底呆滞,无法相信斯内普是个会安慰学生的老师,她还在垂死挣扎:“……我前几天读到说,有一种魔药可以改变人的外貌,完全复制另一个人的样子——也许是有人假扮成了斯内普教授。”

    “不,我认为那个确实是他没错……”哈莉重新在床沿上坐下来,“总之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玄幻。”

    “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就是斯内普教授疯了。”

    赫敏最后下了结论。

    暂时丢下疯狂的假期这个话题,哈莉重新和赫敏玩闹起来。到了晚上的时候,又一个惊喜来到哈莉面前,格兰杰夫妇为她准备了生日蛋糕!哈莉从不爱吃甜的东西,可是今晚她觉得蛋糕(无糖)其实也不坏。赫敏和格兰杰夫妇柔声催促她许愿的时候,她双手紧紧交握,咬着嘴唇在心中默念:我希望能和赫敏还有罗恩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一定要是一辈子!

    吃过丰盛的晚饭,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她和赫敏被格兰杰夫妇赶去洗澡睡觉。赫敏洗澡的时候,哈莉换上赫敏的睡衣,坐在床上翻着书等她。

    忽然间,她突然听到噼啪的一声。哈莉扭头向发声处的沙发看去,然后便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长着两只蝙蝠似的大耳朵的小怪物,它那对突出的绿眼睛有网球那么大。她立刻明白了,这就是早上在厨房外看着他的那双眼睛。

    那怪物从沙发上滑下来,深深鞠了一躬,细长的鼻子都碰到了地毯上。它身上穿着的东西不是什么衣服,看起来倒像极了一只旧枕套,只不过在胳博和腿的地方开了几个洞。

    “哈莉雅特·波特!”那怪物尖声叫道,哈莉希望楼下的格兰杰夫妇能够立马失聪,因为她不确定赫敏淋浴的水声是否能盖过它的声音,“多比一直想见您,小姐……不胜荣幸。”

    赫敏在洗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听到撞击的声音,活像有人在拿脑袋狠狠撞墙。咣,又是一声!她终于忍无可忍,拧上龙头随手把浴巾裹上就打开门冲进了卧室:“哈莉,拜托你可不可以安分一点——呃?”

    赫敏震惊地看到哈莉维持着锁喉的姿势,而她的臂弯里是一只家养小精灵——接着不等她反应过来,噼啪一声,那只小精灵凭空消失了,只剩下她和哈莉互相瞪着眼睛面面相觑。

    “我觉得……”哈莉先开口了,“现在我大概知道你给我寄的信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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