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海格为此相当埋怨德拉科:“你们俩闹出了这么大动静,现在我们要抓住那东西就全凭运气了。”

    他决定重新分组,让纳威和赫敏与自己一组,把哈莉换去德拉科和牙牙那儿。末了,大概海格想起了罗恩是在自己小屋里总是骂“金毛白鼬”骂得最凶的那个,于是罗恩也被分到海格那组去了。

    哈莉为这个决定忍不住露出失落的神色,她身旁的德拉科从鼻子里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分好队伍临走前海格小声地对哈莉说:“要你和这个白痴一组,真是对不起。不过他要吓唬你可没那么容易,我们还是赶紧把事情办完吧。”

    哈莉和德拉科、牙牙一起朝禁林中心走去,德拉科咬着嘴唇别过脑袋,一副不愿意搭理哈莉的样子,于是他们一路无话默默前进。他们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深入导森林内部,树木变得极为茂密,小路几乎走不通了。

    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密了,一棵树的根部上溅了许多血。哈莉往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觉得很可能是独角兽痛苦挣扎留下的痕迹。果然,透过纠结缠绕的树枝,她可以看见前面有一片空地,洁白的独角兽就躺在那里,修长的腿保持着摔倒的姿势,不自然地伸直,鬃毛泛着珍珠的光泽闪闪发亮,但是却没有任何呼吸的起伏。哈莉叹了口气,再如何美丽,它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喂。”这半个小时来德拉科第一次对她说话了,他的眼睛里有目睹死亡后的恐惧,“我们快点发射信号吧,然后离开这里。”

    他正要举起魔杖,这时候哈莉听到一阵簌簌滑动,如同蛇潜行的声音。她赶紧拉住德拉科的手腕止住他的动作,示意现在嘘声。

    空地边缘的一丛灌木在抖动……过了一会儿,从阴影里闪出一个戴兜帽的身影,它在地上缓缓爬行,像一头渐渐逼近的野兽,哈莉感觉到她手里德拉科的胳膊僵硬了。那个穿着斗篷的身影来到独角兽身边,低下头去,对准尸体一侧的伤口,开始喝它的血。

    “啊啊啊啊——!”

    看到这一幕,德拉科再也冷静不下去了,他尖叫起来,扯过哈莉的手臂就拉着她开始逃跑。牙牙比他们跑得更快,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跑了几步哈莉回过头去,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站起来,视线似乎与她对上了——一阵剧痛穿透哈莉的头部,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好像他的伤疤突然着了火一般。痛得她视线都模糊起来,脚步踉踉跄跄。头实在疼得太厉害了,她跪倒在地上。德拉科拽着她的手松开了,哈莉听到他独自跑开的脚步声。

    同时哈莉还听见,身后有马蹄小跑的声音传来,什么东西从她头顶上越过,朝那个身影扑去。哈莉跪在地上捂着脑袋,过了一两分钟才缓过劲来,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带兜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马人站在她身边。

    不是先前哈莉和赫敏见到马人中的的任何一个,他看起来更年轻。

    他的头发是白金色的,长着一副银鬃马的身体,眼睛像淡色的蓝宝石。

    “你没事吧?”马人说着,把哈莉从地上拉起来。

    “没事,谢谢你……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马人没有回答,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哈莉,目光停留在她额头的伤疤上——刚刚奔跑的过程中她的刘海已经被风吹歪了——说:“你就是波特家的那个女孩,最好快点回到海格身边去。森林里这个时候不□□全,尤其是对你来说。”

    “会骑马吗?这样可以快一点。”马人说着弯下前腿,把身体放低,示意哈莉爬到他的背上,“我叫费伦泽。”

    突然,从空地另一边又传来了更多的马蹄声。哈莉见过的那两个马人从树丛中冲了出来,腹胁处剧烈地起伏着,他们看起来恼火极了。

    “费伦泽!”其中一个马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居然让一个人骑在你背上!你不觉得丢脸吗?难道你是一头普通的骡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头骡子也帅过头了!哈莉在心里悄悄说。

    “你们有没有看清这是谁?”和他的同伴们相比,费伦泽的声音非常平静,“这是波特家的那个女孩。得让她赶紧离开这片森林,越快越好。”

    “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记住,费伦泽,我们是发过誓的,绝对不能违抗天意。难道你没有看出行星的运行所显示的预兆吗?”

    另一个马人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用忧伤的声音说:“我相信费伦泽认为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好意。”

    “出于好意?那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马人关心的是星象的预言!我们没必要像驴子一样,跟着在我们森林里迷路的人类后面乱跑!”

    费伦泽终于生气了,他气得突然用后腿直立起来,哈莉只好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才没有被摔下来。

    她这样,应该不算摸了裸/男吧…………

    “你们没有看见那只独角兽吗?”费伦泽咆哮着对贝恩说,“你们不明白它为什么被杀死了吗?还是行星没有向你们透露这个秘密?我一定要抵抗那个潜伏在我们森林里的家伙,贝恩。是的,如果必要的话,我要和人类站在一边。”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带着哈莉向树林深处冲去,把同类们抛在脑后。

    神秘主义之间的争吵,哈莉实在是不怎么听得懂。

    “哈莉雅特·波特,你知道独角兽的血的用处吗?”在林间穿行了一会儿,费伦泽突然停下脚步问。

    哈莉表示不知道,在魔药课上他们只用过它的角和尾巴毛。

    “杀死一只独角兽是一件极其残暴的事。只有自己一无所有,又想得到一切的人,才会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独角兽的血可以延续你的生命,即使你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你必须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你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屠杀了一个纯洁的、柔弱无助的生命,所以从它的血碰到你嘴唇的那一刻起,你拥有的将是一条半死不活的生命,一条被诅咒的生命。”

    “如果一辈子都要受到诅咒,那不是还不如死掉吗?”哈莉感到不解。

    “不错,除非你只是用它拖延你的生命,好让你能够喝到另一种东西……一种使你完全恢复精力和法术的东西,一种使你长生不老的东西。波特小姐,你知道此刻是什么东西藏在学校里吗?”

    “——是魔法石。”

    “你想不到吗,有谁默默地等了这么多年,渴望东山再起?有谁紧紧抓住生命不放,等候时机?”

    马人的话让哈莉恍然大悟,因为一直都在学校里,她和罗恩赫敏只考虑到学校里的嫌疑人……可如果说,盗窃魔法石其实是为了学校外的什么人呢?猎杀独角兽的可能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从外部也是可以进入禁林的,难以突破的只是霍格沃茨城堡的大门而已。

    她仿佛再次听见海格在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所说的话——“有人说他死了。我认为纯粹是胡说八道。他身上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性了,所以也就不可能去死。”

    回到公共休息室后,哈莉和罗恩与赫敏分享自己的推断。

    “是伏地魔。”她肯定地说,“想要魔法石的人不是想要发财,而是让伏地魔恢复。”

    罗恩本来已经困得迷迷糊糊了,听了她的话差点从扶手沙发上弹起来:“别说他的名字!”

    缓和了一下情绪后,他担忧又激动地再度开口:“如果是神秘人的话,一定是他指使斯内普去偷魔法石的!神秘人就是斯莱特林毕业的,斯内普或许过去就是他的手下……哈莉,如果他恢复了的话,会杀了你的!”

    赫敏看起来也很害怕,但是她还是想出话来安慰哈莉说,有邓布利多在这里,神秘人不会敢伤害她的。而且马人的话听起来就像占卜,麦格教授说过,那是一类很不精确的魔法。

    哈莉任由赫敏伸出胳膊半抱住自己,眼观鼻鼻观心地陷入沉思。她能感受到危险,神奇的是,她一点没有害怕。

    她感到非常兴奋。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哈莉才察觉到,她或许真的有些异于常人之处。这异常不是身世上的,也和魔法无关。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期末考试还是要考。哈莉全心全意地投入考试,尽管自从上次从森林里回来,额头疼痛的感觉就一直纠缠着她。

    笔试她自认完成都还不错——天文学除外。她恨死研究那些星座了!狮子座天狼星北斗七星——名字一个个叫得多好听,其实不就是以氢元素为主体由气态物质构成的宇宙天体么?哈莉搞不懂,这究竟算哪门子魔法啦?!

    另外还有实际操作的考试,哈莉比较擅长的是黑魔法防御术(考官奇洛教授看起来比之前又消瘦苍白了不少)和魔药学,然而,鉴于是由斯内普来评分,哈莉估计自己没可能拿到优秀了。

    不过她果然还是变形术玩得最得心应手!当哈莉把她用老鼠变的精美鼻烟盒交到的麦格教授手里的时候,麦格教授绝对是笑了,她终日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不过很快,麦格教授一想起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自己学院被扣一百五十分的罪魁祸首,面孔立刻又板了起来。

    考完最后一门魔法史,她和赫敏罗恩在黑湖边看双胞胎还有李·乔丹悄悄试探地拨弄黑湖大鱿鱼的触须,它正躺在浅水里晒着太阳。罗恩坐在哈莉左手边,躺倒在草坪上感叹考试终于结束了。她的另一侧,赫敏念念有词地回忆着考试题目,用书本对照答案计算自己的分数。

    哈莉也在罗恩旁边躺下来,阳光照在身上非常舒服,缓解了一些额头的疼痛。这让她又想起伏地魔的事情来,伏地魔应该是进不去那扇地板门的,是不是?因为只有海格一个人知道通过路威的方法,而海格是永远不会背叛邓布利多的。他决不会告诉任何人制服路威的办法……绝不会,但是——哈莉突然间一跃而起。

    “你到哪里去?”

    “我们必须马上去找海格。”哈莉已经迈开腿跑起来了,她对追上来的赫敏和罗恩一边跑一边解释,“有件事情很蹊跷!海格最希望得到的是一条龙,而酒吧里的一个陌生人的口袋里偏巧就装着一只龙蛋?有多少人整天带着龙蛋走来走去?那是违反巫师法律的……你们难道不觉得,他能找到海格不是太幸运了吗?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想到这点呢!”

    海格坐在小屋外面的一把椅子上忙着剥豌豆荚,哈莉没回答他询问考试怎么样的问题,急切地问道:“你还记得你玩牌赢得诺伯的那天晚上吗,和你一起玩牌的那个陌生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他不肯脱掉他的斗篷。”

    海格漫不经心的说,然后他看见三个孩子脸上立刻显出惊愕的神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猪头酒吧——就是村里的那个酒吧,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家伙光顾。那家伙兴许是个卖龙的小贩吧。我一直没有看清他的脸,他戴着兜帽呢。”

    “你和他提到霍格沃茨了吗?”

    “我想是有的吧,他问我是做什么的,我就告诉他我是这里的狩猎场看守。然后他又问我照看的是哪些动物,我就告诉他了……后来我说我一直特别想要一条龙,再后来我就记不太清了,因为他不停地买酒给我喝……让我再想想——对了,后来他说他手里有一颗龙蛋,如果我想要,我们可以玩牌赌一赌,但是他必须弄清我有没有能力对付这条龙,他可不希望龙到时候跑出去惹是生非……于是是我就对他说,我连路威都管得服服帖帖,一条龙根本不算什么——”

    哈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他是不是对路威很感兴趣?”

    “没错,挺感兴趣的。毕竟你能碰到几只三个脑袋的狗呢,即使在霍格沃茨附近?所以我就告诉他,路威其实很容易对付,你只要知道怎样使它安静下来,放点音乐给它听听,它就马上睡着了——”

    海格脸上一下子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不应该把这个告诉你们的,把我说的话忘掉吧!喂——你们上哪儿去?”

    亲爱的海格,你是真的很不擅长保守秘密。

    哈莉跑步的时候在心里对他说。

    罗恩和赫敏已经理解了哈莉的意图,他们准备直接去找邓布利多。就在他们思考校长室应该在哪儿的时候,麦格教授出现了:“你们三个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想见邓布利多教授。”赫敏说。

    “想见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重复了一句,脸上流露出一丝怀疑,“为什么?”

    哈莉沉默了,罗恩着急地说:“我们一时也说不清——”

    麦格教授看起来还是很疑惑,但是回答了他们的问题:“邓布利多教授十分钟前离开了。他收到猫头鹰从魔法部送来的紧急信件,立刻飞往伦敦去了。”

    确认麦格教授走远,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之后,哈莉说:“就在今晚,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今晚就要穿越活板门了,因为他所需要的东西都弄到了。现在邓布利多又离开了学校……有可能那封信其实就是伪造的,专门用来调离邓布利多。我觉得我们应该在他前面把魔法石拿走,毕竟没有教授会相信我们的话。”

    “可是再违反校规……你会被开除的!”罗恩紧张地说。

    “别谈开不开除,如果伏地魔拿到魔法石的话,”听见这个名字,罗恩抖了一下,但是哈莉没有顾及他,“或许霍格沃茨都会不存在了,不是吗?”

    “你是对的。”赫敏轻声说,“我们都知道,他在魔法界横行霸道的时候是怎样可怕的情形。”

    于是罗恩也妥协了,他们决定入夜后就去四楼尽头的走廊。

    吃过晚饭,当公共休息室里的人渐渐减少的时候,哈莉拿上隐形衣,还有一支笛子(海格圣诞节送她的圣诞礼物)与罗恩还有赫敏在公共休息室汇合。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他们准备出去的时候,本来除了他们以外已经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从扶手椅后走出一个身影,是纳威。

    纳威看出了他们又打算在宵禁后出去,极力想阻止他们,争执到最后赫敏不得不给他一个咒语:“这么做我真是非常非常的抱歉——统统石化!”

    “你以后会明白的,纳威。”罗恩说,然后他们便从纳威身上跨了过去。

    就在他们准备登上第一道楼梯时,又一个人出现了,浅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反射出了亮光——是德拉科。

    “我的天哪!”罗恩简直要大叫出来,“我们应该在刚出塔楼的时候就披上——”

    就在他要把隐身衣这个词说出口的时候,赫敏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罗恩噤声了。

    “你要去做什么?很快就要宵禁了。”

    德拉科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哈莉,她旁边罗恩用力捏着拳头,看起来非常希望赫敏能也给这家伙来一个全身束缚咒。

    哈莉仔细瞧了眼他的表情,并没有发现挑衅的成分。于是她把隐形衣交给赫敏,让他们先去四楼走廊,自己马上就赶过来。

    哈莉可不觉得让罗恩和德拉科站在五米距离之内是好主意,这俩儿凑一起就跟两块白磷似的——火都不用点,温度一旦达标,即刻便自燃了。

    目送两个人离开,哈莉转过身子面朝德拉科:“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你们晚饭的时候一个个都像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来看看——”似乎是觉得这听上去太像自己是要来让他们被抓住扣分的,德拉科顿了一顿,最终决定说实话,“好吧……我是来道歉的。”

    哈莉感到十分疑惑,歪了下脑袋表示不解。

    德拉科的面孔泛起一层薄薄的红色:“上次在禁林,我——”

    他说不下去了。

    哈莉没等他把对不起说出口,她已经知道指的是哪件事情了:“哦,你说那个啊。没关系的,后来禁林里的马人救了我。”

    德拉科面上挣扎了一番,还是没能说出道歉的话来。他可能也不想承认自己作为一个男生,居然危险之中把女孩子独自丢在禁林逃跑了吧。

    “……那你现在究竟是要去哪里?”他问。

    “四楼尽头的走廊。”哈莉看到德拉科的表情瞬间变了,似乎想要阻止她,于是她赶忙简略解释了一下那儿有什么,是谁要窃取被保护的东西,以及为什么要去阻止这个人。

    “你可能会死的!”德拉科难以置信地说,“你就这么想做英雄,去履行救世主的职责吗!”

    哈莉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她笑了:“阻止魔法石被盗走从来不是什么职责,德拉科。”

    “——这是冒险啊!”

    这么说着,哈莉跑开了,她该去追上赫敏和罗恩了。

    德拉科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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