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明崖惊了。
殷翎看着明崖身上破成一条一条的布料,眉心皱得很紧。
他记得明崖手臂上的伤,那些伤口其他地方肯定也不少,这小孩却浑不在意,也不知道他打算把这身破破烂烂的脏衣服穿多久。
“脱衣服,我给你清理伤口。”殷翎道。
殷翎说得心无旁骛,毕竟明崖看上去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更何况就算不是小孩,他也不会有别的想法。
明崖却噌得红了脸。
他看上去小,实际已经十五岁了,正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年纪。小时候混迹市井,看过无数奇奇怪怪的话本图册,该知道的早都知道了。
啧,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我、我自己来就行。”明崖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白嫩的脸上尽是红云。
殷翎却伸手碰了碰他的背:“这里你打算怎么来?”
明崖:“只是一点小伤……”
殷翎面无表情,手上用了点力。
“嘶——”明崖狠狠吸了口气,疼得整个人都抽了抽。
“有伤就要处理,你怕疼?”
明崖屈辱地点点头,生怕他发现端倪。
怕疼最多让殷翎觉得他没出息,要是被发现这一脑子的有色废料……他还是个七岁的宝宝,还要脸呢。
殷翎安慰他:“别怕,我会很轻的。”
“……”
明崖捂脸,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
殷翎用布沾水,一点一点地帮他处理后背。表情虽然冷淡,动作却轻柔至极。
明崖没有受重伤,皮肉伤却不少。新伤旧伤堆在一起,还有密密麻麻的鞭痕。这些伤口不管的话也会自己慢慢长好,但是难免会留下疤痕。
殷翎的药能让伤口迅速痊愈,就是疼了点。
处理完后背,殷翎看他不自在便没有继续,把药放在旁边:“剩下的你自己弄。”
明崖趴在矮床上,下半张脸埋在手臂间。脸上还有薄红,眼中浮着一层雾气,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殷翎瞟了眼地上的碎布条,很是嫌弃:“你还有别的衣服吗?”
明崖摇头。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变小,自然没有七八岁孩童的衣服。
幻化术明崖还不能学,殷翎没有灵力无法施展。
殷翎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一套浅绿色的衣……裙。
他的衣服就是羽毛,所以原主从小到大都是这身黑袍,没有多余的旧衣服。
这套浅绿色的裙子,是原主在进蛇林之前买下来、打算回去送给师妹的。殷翎提起裙子的双肩比划了一下,发现长度挺合适,让明崖穿也差不多。
明崖一脸惨不忍睹:“其实,我可以自己做。”
把旧衣服由大改小,他虽然没做过,但是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
殷翎睡得很早。
他昨天先是耗费魂力收集阴魂,又背着明崖飞越大壑。后来在黑夜里探测地形、收拾山洞、摘果子熬鱼汤,直到清晨明崖醒来都没有休息,早已经疲惫不堪。
等这一觉睡醒之后,他的状态恢复个七七八八,就能去探探剑冢了。
殷翎面朝外侧躺着,一只胳膊枕在头下,青丝如水铺陈流泻,侧脸美好如画卷。
床太矮了。
有一绺头发滑下,发梢落在地上。
明崖轻手轻脚地过去,伸手将垂到地上的那束长发拾起。
从近处看,殷翎的皮肤白得透明,能清晰看见其下青紫色的血管。他骨骼细瘦,身姿纤长,胸膛随呼吸而起伏,整个人好似瓷器一般美丽而脆弱。
手里握着的青丝柔顺微凉,让明崖想起蛇林里游动的长蛇。
殷翎忽而动了动手臂。
如惊醒一般,明崖匆匆将发丝放回榻上,落荒而逃。
夜深了。
明崖一轮调息结束,走出山洞。
他坐在山洞口的石块上,双臂抱膝,神色矛盾挣扎。
一根黑色孔雀翎躺在手心。
月光如水,照亮其上干涸血色。
明崖紧紧攥着翎羽。
三年前他刚从集市买酒回来,就见那个脾气古怪的男人躺在地上没了生机,心口正中插着这根翎羽。
刚买的酒落在地上砸得四裂,碎瓷片混着烈酒溅了一地。
黑色孔雀,他用尽法子苦苦找寻都没有任何线索。
谁知不过三年过去,就以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在他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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