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萧临身上的疱疹结痂了。
结痂就表示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等脱痂,这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太极宫上下都一片欢腾。
只除了刘莹。
因为她很不幸地在最后几天里被感染了。
当太医宣布萧临彻底好全时,被封闭了大半个月的宫门终于打开了。
而一只封闭的大木箱子却被悄悄抬了出去。
径直被送到刘家。
“陛下谕旨,务必将这只箱子送到刘尚书面前,由他亲自开启。”
送来箱子的小肆儿对接待他的管家道。
对待陛下的谕旨,管家哪敢轻忽?当即命人将箱子抬到刘愫的书房里。
下朝后,刘愫回来,就得知陛下给自己送来了一只大箱子。
心里就是一喜,陛下才刚痊愈,就惦记着给他这个外祖父送礼,看来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一时颇为自得,捋了捋胡须。
开启箱子前,他特意洗了把手,这才郑重地将箱子打开。
然而看见里头的情形时,他登时骇了一跳,砰一声将箱子再度合上。
见状,管家很是不解,“老爷,陛下给您送了什么?”
怎么老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刘愫努力克制住情绪,袖中的手却还是忍不住发抖。
缓了一阵,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找两个人,将箱子送到城郊的庄子上去,切记,期间万不可打开!送去后,再将庄子封锁,不可让任何人进出。”
就在这时,箱子里传出一阵动静,听着竟似有人在里头呜咽哭喊。
管家不由有些踌躇。
却听刘愫道:“快去!”
管家按下心头疑惑,忙按照他的吩咐去办了。
待箱子被抬出去后,刘愫虚脱一般倒在椅子上,这才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窗外一阵风吹来,让他浑身发寒。
他喃喃出声:“莫非,陛下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然,何以解释陛下这一行为?
这个猜测,让他坐立不安。
枯坐半晌,他骤然站起,出门往某个地方而去。
宫里。
萧如功成身退,带着秦恪回乐阳宫。
后头跟着一大票宫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只红漆木描金托盘,艳红的锦帕底下,是各种赏赐。
为首之人已到了乐阳宫,队伍最后那个,才刚刚从太极宫的库房里出来。
这浩浩荡荡的一长条队伍,一路走过,吸引了无数目光。
长春宫里太后得知后,手中才端起的茶盏,一下子就给霍霍到地上去了。
左右侍奉的宫人被惊了一跳,忙无声跪下,垂首敛目。
“混账东西,还愣着作甚么?等着哀家来收拾吗?!”太后一拍桌子,震得宫人的心也颤了颤。
很快,地面上的狼藉就被收拾一净,看不出丝毫痕迹。
然而太后却始终盯着那一块,仿佛恨不能盯出个洞来似的。
*
乐阳宫。
萧如这一回宫,顿时有种回到自己地盘的欣喜。
一番沐浴洗漱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焕然一新。
在贵妃榻上坐下,缓缓啜了口甘甜沁香的茶汤,她长舒一口气。
天花的阴影,到现在才算是彻底从头顶移开了。
“小壳子,走,我们出去逛逛。”
久静思动,在封闭的太极宫憋了那么长时间,她本来不太爱动弹,现在也迫不及待想出去走动走动了。
现下又正是阳春三月时节,春风和暖,温柔地吹在脸上,叫人如徜徉在云端。
树木、花草的清冽芬芳,一路走一路递过来,叫人呼出的气息都染上了甜意。
湖水也解了冻,绿意盎然,泛着柔柔的波光,如一匹流动的绿色绸缎。
每一处风景,都在无比清晰地传递着一个讯号,春天来了。
不光是风景,就连人也按捺不住那躁动的心。
萧如本在湖边漫步,忽听见不远处的假山石洞里传出些声响。她步子一顿,朝身后的秦恪做了个“嘘”的手势,慢慢靠近。
“兰妹妹,这是我特地使人从宫外头捎回来的牛角梳,你的头发生得这般好看,这样的梳子才配得上你。不知,不知兰妹妹可喜欢?”
“你可知道,男子送女子梳子,意味着什么?”
“什,什么?”
“呆子!喏,这荷包送你了,梳子给我吧。”
“兰妹妹,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
“做我的,我的……”
“死相!这事儿你知我知就行,说出来作甚!”
说到这里,里头又传出些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又一阵后,两人似要出来了。
萧如反倒像个做了坏事的人,忙躲到了一边,不欲叫那两人发现自己。
秦恪站在她身后,看她缩在一块山石后,透过石头缝瞧着那从假山里出来的两人,神色间掠过一抹无奈。
这样倒搞得他们二人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如萧如所想,从假山里出来的二人,一内侍,一宫女。
她这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对食”么?
待那二人离开后,萧如这才现身,视线一转,落在秦恪身上。
不知为何,他被她这带着打量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萧如看着面前的人,很是欣慰。
当初看着瘦瘦弱弱的一个小少年,现在已经高大结实不少,再加上是她乐阳宫的人,按理说他在“对食”市场上,应该很受欢迎才是。
“小壳子,最近有没有姑娘给你送花送手帕啥的?”
“无。”心里那股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萧如有些遗憾地“哦”一声,拍拍他的肩,暗含鼓励,“若是看上了哪个宫女,记得跟我说一声,我断不会做那等棒打鸳鸯的事。”
秦恪霍然抬头,直视着她,目光迫人。
“公主这是何意?”
不知为何,萧如被他看得心头一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非但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还激得他步步逼近。
就在她后背即将抵在山石上时,他忽然伸手垫在了她背上,隔绝了她与假山的接触,“山石寒凉,公主小心。”
他一手半环着她,胸膛近在咫尺,几乎抵着她的脸,说话时热气撩拨着她的耳朵……
这站位,这姿势,若是被路过的人瞧见了,还当他们俩也在搞对象呢!
萧如手抵在他胸口,正要将他一把推开,一道不合时宜的尖细嗓音突然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秦公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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