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萧如忙将萧临往里推。
“姐姐,小顺子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别急,阿鸢姐姐不会有事的。”萧临安慰了她一番,转身面对门外的守卫时,帝王模式自动开启。
“你,去将阿鸢姐姐救下,顺便将那风筝拿下来。”
他指着右手边那个肤色微黑的高大护卫。
护卫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同伴,却还是领命而去。
来到皂荚树下,护卫就看见挂在上头的阿鸢,她半晌都没动一下,不禁让人怀疑她是否已经流血过多咽气了。
皂荚树身上,一道道血迹蜿蜒而下,怵目惊心。
皂荚树上,无论是主干还是树枝,都被倒刺覆盖着。手臂来长的刺,主刺圆柱形,末端尖锐,上面还分布着拇指来长的小刺。
密密麻麻,别说手,就是脚都无处安放。
一碰上去,就是一个血窟窿。
尽管阿鸢已经极尽小心,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扎得鲜血淋漓。
此刻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出现了眩晕。
护卫正准备跃上去,阿鸢身子晃了晃,就一头栽了下来。期间还挂倒了不少皂荚刺,身上又添不少新伤。
衣服也被划成了破布片,勉强遮住身子。
护卫忙一跃而起,飞升到半空将人接住。
待落了地,往怀中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阿鸢苍白如纸的面上分布着道道血痕,手上胳膊上更是没一处好地方。
都不成人样儿了!
护卫将人轻轻放在一旁的草地上,跃上树梢将风筝拿到手,下来后抱起阿鸢就走。
没走几步却被喊住:“喂,你站住!”
护卫也光棍,装作没听到,一路飞奔着离开。
一眨眼就不见了他的影儿。
刘莹气得在原地跺脚,恨恨看了眼皂荚树,心头犹自不忿,回了长春宫就在太后面前一番添油加醋。
“姑母,那护卫好生嚣张!我都叫他站住了,结果他跟没听见似的,一溜烟就跑了,还将阿鸢那贱婢也带走了。要我看,肯定是跟阿鸢一起的那小太监跑去太极宫报了信!不过萧如被困在太极宫里,怎么指使得动那护卫?”
护卫有看守宫门之责,轻易不会离开。
太后缓缓道:“不是惠安,那就只有陛下了。”
“阿莹,走,陪我去一趟太极宫。”沉吟了会儿,太后起了身,朝外走去。
刘莹迟疑了下,还是跟上。
反正只是在外头站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到了太极宫外,没等两名护卫来拦她,太后就主动止住了步子。
隔着宫门,痴痴望着里头,默然垂泪。
微表情管理的很到位,将一个想见儿子却不得不隐忍的母亲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真是让闻者伤心。
先前那个被萧临派出去的护卫,原本看见阿鸢的惨状时还感叹太后太过心狠,觉得她不愧是能屹立于先帝后宫成功登顶的女人。
然而此刻看着她泪水涟涟的模样,却又不禁心软了,觉得自己先前那般想法实在不该。
太后也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寻常女人啊!
他不禁走上前劝慰道:“娘娘,陛下的病已经大好了,先前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呢。陛下鸿福齐天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千万别担心。”
“真的吗?”太后眼中骤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满含希冀地看着他。
护卫被她看得一下子脸红了,嗫嚅着:“当,当然了。”
太后双手合十,万幸的语气:“不枉我在佛祖面前日夜祈祷。”
春姑适时上前,提醒她:“娘娘,您不是亲自给陛下做了一身里衣,还在佛前供奉过,求佛祖赐了福的?正好让这位侍卫大哥捎进去。”
护卫一听,立马就道:“娘娘交给我就好。”
太后接过春姑递过来的一只精致包裹,细细抚摸了一阵,神情温柔珍重,“你替我交给陛下吧。如果可以,我多想以身替之……”
说着就以帕掩面痛哭起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太后擦了擦泪,不舍地最后看了眼太极宫,这才决绝地转身离开。仿佛怕再待下去就忍不住冲进去一样。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声揪心的嘶喊:“母后,临儿好想你……你不要走……”
太后身子一颤,失控地跑到宫门前,使劲儿拍打起来,“临儿,是你吗?我是母后啊……”
“母后,我好想你,你进来陪我好不好……”
太后神情一僵,“临儿,你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喝药?不要怕药苦,只有喝了药病才能早日好起来,到时候母后带你去放风筝……”
萧临哭得更厉害了,哭一声打一个嗝,听得人心都碎了。
“母后,你为什么,嗝,不进来,嗝,陪我?你是不是,嗝,不疼,嗝,临儿了?母后你是怕我把病传给你了对不对?姐姐就不怕!我以后只要姐姐,不要你了!”
太后听得心里大急,没想到就因为惠安的陪伴,陛下居然就说出了这种话!
她也想跟陛下缓解关系,可要让她进去陪着他,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万一感染了天花呢?那可是会要命的!
就算染上病侥幸好了,落疤毁容了怎么办?
她无法做到这一步。
“临儿,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那些小人的挑拨之语,你千万不要信!母后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将你生下来,怎么会不疼你呢?你是母后的心头肉啊。”
萧临不听,只哭给她看。
哭得太后方寸大乱。
眼见着周围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了,她心里不禁对萧如生出一股子埋怨来。
明知是天花,还上赶着凑上去?
现在倒是显得她这个母后薄情了。
传了出去,别人都会夸惠安公主和陛下姐弟情深,她这个太后倒不是人了。
不行,今天必须堵住这些人的嘴才是!
太后视线掠过刘莹,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主意。
“临儿别哭啊,母后怎么会不疼你呢?母后这就让你的阿莹表姐进来陪你,好不好?”
刘莹正幻想着萧如在里头染上天花,满脸疱疹的可怖模样,心头无比畅快,乍一听见太后这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姑母,你说什么?”
太后笑容柔和,“阿莹,姑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时刻愿意为姑母分忧,对吗?”
不等刘莹开口,太后又凑近她耳边:“阿莹,只要你帮姑母这一次,等你出来后,我就为你和镇国公世子赐婚。”
她用力地捏了下刘莹的手。
刘莹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正欲拒绝,门内就传来萧临不甚情愿的声音:“好,嗝,好罢。”
刘莹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下一刻,她就被丢进了太极宫,还没等她爬起来,宫门就砰的一声在她面前闭合!
“不要——”
刘莹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吵死了。”身后传来一道不耐烦的熟悉的声音。
刘莹慢慢转过头去,就看见面前围着一圈人,从小表弟萧临,到惠安公主萧如,再到太医,以及那些宫人,个个都是满脸脓包,眼神呆滞的模样。
“啊!”一声冲坡屋顶的尖叫破口而出。
这一回,她成功晕了过去。
萧临挠了挠耳朵,上前踢了她一下,“胆小鬼。”神色很是鄙视。
转头却向萧如邀功:“姐姐,我把她骗进来了哦。”
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得瑟模样。
原来刚才他那一系列的哭喊,都是萧如要求的。
萧如摸摸他脑袋:“嗯,临儿真厉害。”
刚才那一段哭戏,简直神了。
若非她亲眼看着,怕还真要信了他呢。
可惜这小子没生在她那个时代,否则小金人还不迟早被他收入囊中?
小肆儿指了指地上的刘莹,“公主,这人怎么处理?”
“就让她负责浣洗吧。”
剩下的,就交给天意。
而结果证明,天意显然并不眷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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