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禾转身就跑,戴迦南喊了好几声都没叫住。
她边跑,火气边从心底往头上冒,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病,那天晚上为什么要管他!干脆让他被二十多个人打死算了!
她还自以为是地扔给他三个硬币求着他一样让他去募捐箱那边留姓名!结果是假的!
故意耍她?她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姜意禾简直要气炸了,一路飞奔而上,冲到高三C班的教室,想把安思悦的东西取回来。
教室的人比刚才多了些,其中有个还是那天奶茶店里碰见的空气刘海儿。
姜意禾大感不妙,刚刹住脚,空气刘海儿也看到了她。
“你……”
*
“哦,你们说高二A来的那个转学生呀?我带着他们班呢,他特别聪明。昨天做了个小测验,我特意把题目出难了,快期末了嘛,想加点儿难度,让孩子们上点儿心。”
化学老师高宇坐在办公室里端着枸杞泡茶,呵呵直笑:“你们猜怎么着?他考了98分!98分呀——我带的那群高三的,笨的跟猪一样,快高考了也没有个能把有机化学考这么高分的。”
“这么厉害呀,这孩子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三中的吧?”
“三中也是省重点啊,怎么就转来我们学校了?”
“唉这个事吧,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我都是听说来的,你们听听罢了啊。”高宇压低了声音,“他啊,是华港老董的私生子,他哥在咱们高三C,叫陈深……华港你们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呀。”
“华港老董是咱们港城的大财阀陈正初啊……我听说,这孩子以前在三中一直挺乖,有一天呢,就有人提了句他是私生子,后来啊,那个学生不知怎的,直接申请退学了……没办法嘛,陈家势力大,这种事哪能拿到台面上说呀。”
“教育局知道吗?”
“知道,闹了一阵子呢。”
“教育局让他转我们学校的?”
“教育局哪敢啊,他自己提出要来咱们崇德的。不过,也没事儿嘛,学习好就行了,其他的跟咱没关系——哟,来了呀,陈情。”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高宇话锋陡转,立马收住了刚才的话题。
陈情走到高宇办公桌旁,沉声说:“老师,我来取小考的卷子。”
“哦,那个呀,我让王晶晶拿走了。我让你来是想让你把今天的作业给同学们抱过去,老师还带高三,没法两头跑。”
高宇说着把一沓新卷子从书本下抽出来,点好数目递给陈情,“就这些,拿去发给同学们吧,做完了下周交上来就行。”
“好。”
高宇叫住要往门外走的陈情:“陈情啊。”
“老师。”少年回过头,眸光淡淡。
高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考的不错,是个好苗子,学习就行了,别的事儿,别太挂心。”
陈情愣了一下,“嗯。”
“下学期选化学课代表,你考虑一下吗?”
陈情微扬下巴,迟疑地点了下头。
高宇满意极了,笑着向他挥手:“那你去吧,高三的楼和你们高二的比较远,抓紧时间啊快放学了。”
*
陈情抱着卷子下到三楼,路过陈深的教室不自觉地顿了下脚步。
里头吵吵嚷嚷的,从后门看到三五个学生把一个女生围在中间。
外面太阳毒,逆着光看不清那个女生的脸。
空气刘海儿扯着嗓子说:“你来我们学校偷东西是不是——还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九中的也配穿我们学校的校服?”
姜意禾终于不耐烦了,扬了扬手里的巧克力盒子:“你看到我偷东西了?你有证据吗?我都说了,这个是我的,我拿回来不行吗?”
“那你手刚才在陈深桌兜里摸什么呢?鬼鬼祟祟,还说自己不是小偷?”
“九中的垃圾!就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上回航模比赛也是!抄袭!小偷——”
“小偷——小偷!”
姜意禾万分不耐,一抬眼,瞥到后门门口站着个人。
她火气立马蹿上了头,促使她迈开长腿,穿过人群就往门口走,大声地喊:“喂!你!就是你——你站住!”
“你嚷嚷什么呢——你这个小偷!站住!”
“抓小偷啊!把她送到教务处!”
姜意禾直直冲他而去!
她都忘了这人狠戾又可怕,熊熊怒火烧光了所有的理智和求生欲,她抬着头恨恨地逼视着他:“亏我还那么相信你!你居然敢耍我!”
陈情垂着眼,看着炸毛了的小姑娘,神情淡漠。
“啊……那个不是陈深弟弟吗?高二A新转来的。”
“我听说顾燃这几天老找他事儿呢。”
“长得真好看,他叫什么啊?”
“好像,叫,陈情吧?”
“这个九中的,在追陈情?”
……
陈情?
陈情??
——陈——情!
“……”姜意禾觉得自己脑门儿上,被轰了一道雷。
陈情的目光沉了沉,凝视住她。
姜意禾瞠目结舌,像得了失语症。
他接过她手里的巧克力盒子,刻意扬了扬声调,
“你走错教室了,这不是我们班。”
*
跟着他下了楼,她还是有没什么真切感,支吾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
有没有可能是同名同姓?
或者……名字的字不一样,其实不是同一个人?
大概七八年前,她父母离婚后,她就跟着姜和平从港北那个家属院搬走了,再没有回去过。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眼前这个清冷少年,和小时候被欺负得直抹眼泪花儿的小男孩儿联系在一起。
他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哐当——
一声闷响落下,她的思绪彻底被打乱。
陈情把巧克力盒子扔进了教学楼门口的垃圾桶。
“……”姜意禾错愕地抬头,看到他也正回头看着她,神色如常。
“……,你扔了干嘛?”姜意禾心口直往外冒火,气得语无伦次,“这我朋友给你的,你不要就还给我好吧?干嘛破坏别人一片好心?”
陈情慢条斯理地说:“给陈深的,关我什么事。”
“……”还挺无辜。
她一步上前,逼近,睁大眼打量着他,想极力在他身上寻找到和记忆里那个小男孩的共同之处,却发现,除了他们都是单眼皮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点。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陈情眉头轻拢着,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似乎也同一时刻在她的身上寻找与记忆里某个人的共通之处。
显然,他找到了:“没变。”
“什么?!”
姜意禾顾不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扬高了声调,拧着眉说,“难道不是因为你留了假名字吗!你不骗人的话,会有这事儿吗!我都被当成小偷了!”
“喂——小偷!你别走啊!你站住——”才说着,空气刘海儿不依不饶地追到了楼下,窜过来拉扯着姜意禾,“你站住!跟我去教务处说清楚!”
陈情卷起手里那一沓卷子,敲了敲空气刘海儿的胳膊,把姜意禾跟她阻隔而开。
他气势逼人,唇动了动,声音也冷冰冰的:
“别跟着。”
姜意禾抬头顺着他下颚的线条望上去,对上他那双冷淡的眸子。
“我没跟着你……”空气刘海儿被陈情的眼神吓退一步,指着他身后的姜意禾,结结巴巴地说:“我找她——她、她偷东西!她来我们班偷东西!”
陈情瞥了空气刘海儿一眼:“偷了什么?”
“一个盒子……挺好看的。”空气刘海儿左右看了一圈儿,陈情和姜意禾的手里都却空荡荡的,她一时语塞,涨红着脸据理力争:“刚才——啊——对!就刚才!那个盒子——她在陈深的书桌里乱翻拿出来的!大家都看到了!”
“东西呢?”。
“对……东西呢。”空气刘海儿跳过来开始抓挠姜意禾的手,“你拿出来啊!我看到你拿走了——”
姜意禾甩着胳膊,连连后退。
蓦地,身后哗啦一声轻响,陈情扬手那沓卷子扔进她身后的垃圾桶。
“……”姜意禾愣住了。
他在帮她吗……用卷子盖住垃圾桶里的巧克力盒子?
说起来,刚才他就在跟他们说她是来找他的。
空气刘海儿鬼打墙一样在原地乱转,还去垃圾桶那里看了看,然而一无所获:“东西呢……”
陈情冷冷地看着她:“没找到不就是没有?”
“喂……你不是陈深的弟弟吗?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看她穿的!都是我们学校的校服!不知道从哪儿偷的!”空气刘海儿说着就要撕扯姜意禾身上的校服,“校服也是你偷的!是不是!”
姜意禾和她推搡着:“你干嘛啊……”
陈情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意禾:“脱了。”
“……”
“把你衣服脱了。”
音质冰冷,不容置疑。
前一秒帮她……
这一秒就倒戈??
姜意禾简直看不懂眼前这个人,气得有些懵,赌气一样把校服脱了,“不就是个校服,我不穿了还不行……”
话音未落,头顶罩上一片温热,带着点儿清冽冷淡的檀香味道。
“……”
姜意禾更懵了,囫囵拨开,才发现那是他的校服。
尚有他的余温,烘开好闻的味道。
他穿了件夹棉层的枪灰色衬衫,站在雪地里,衬得皮肤更白,映着满目皑皑之色,更显气质清冷。
“我借她的。”他冷眼觑着空气刘海儿,“不是偷的,看到了吗?”
姜意禾彻底怔住了。
陈情淡瞥了眼她,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一栋教学楼:“我教室在那里,下次别走错了。”
姜意禾一时失去底气,舌根打结,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别的什么。
陈情再没理她们,转身又进了高三的教学楼。
*
教师办公室。
陈情站在高宇的办公桌前,垂着头。
“你说卷子不见了?”高宇皱着眉,有些不悦,“还有,陈情,你校服去哪儿了?”
陈情没什么表情,低头不说话。
良久,高宇叹道:“唉……你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小心。今天好多外校的,丢点东西这事儿可说不清。”高宇说着转身去打印机前印卷子,边嘱咐着,“下次小心点儿,可不能马马虎虎的。”
“知道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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