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SNOW，连星河都在问：“你这是故意整陈深？”
陈情低头，在左腿绑上沙袋：“怎么找到这里？”
“原来那家倒闭了嘛。”连星河说着，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不过陈深是挺过分的，我要是你，我就告诉你爸了。背着你爸找人整你，三番五次的，太过了吧。”
“没必要。”
陈情带上拳击手套，活动了一下手腕。
“怎么就没必要？”连星河跟着他到了内场一个八角笼内，喋喋不休地说，“那个家也就只有你爸能给你撑腰吧？你这样不言不语的会被欺负死的。”
“我自己可以解决。”
“别吹牛了，”连星河轻声笑着，大着胆子说，“你是要单打独斗？独自抗衡？你是忘了陈深背后有谁撑腰吗？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连星河话还没说完，一声哨响刚落，他脸上就挨了牢牢的一拳！力道之重，整个人撞在外围的铁丝网上！
哗啦一声乱响，他被打得有点儿发懵。
陈情已经挥起双拳，作势欲扑，一双眼里不含一丝情感，冷冽异常，单眼皮寡淡的弧度更显他情绪漠然，和他冷冰冰的语气如出一辙：
“我可以。”
“是我轻敌了。”连星河笑了笑，也不示弱，擦了把额角的汗，“咱俩也好久没打了，来啊，我不会让着你了。”
“哨响之前就要做好准备。”陈情语气淡淡，“我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了。”
*
柜台里的芒果榴莲千层镀着金灿灿的诱人的光，姜意禾饿得肚子咕咕直叫，撑着下巴，目光转向甜品店的橱窗，有些无聊。
“别人只捐三块钱的！一箱子里面，只有他的那三张一百特别打眼！”
“家教一定很好吧？名字也很好听，陈深，深情的深。”安思悦的语气倏地落寞，有些失望，“但是他明年就高考走了，也就……只有半年的时间能见到他了。”
类似的话，安思悦叨叨了好几天，姜意禾听得心不在焉。
她甚至有点生气，那天给了他三个一块钱的硬币，却被他换成了三百块扔进了募款箱，这是在嘲讽她？
“我圣诞节送个自己做的巧克力会不会太傻了？他万一不爱吃甜的怎么办？”
“你真要去崇德给他送？”
“圣诞节快到了嘛。”安思悦拿模子在一坨黑乎乎的巧克力上压了几下，认真地说，“我还准备在里面夹张纸条。”
“情书？”
“什么啊？”安思悦红了脸，“就介绍一下自己，然后说想跟他认识一下嘛……顺便……留一下自己的手机号，这样加他微信也不会太突兀嘛，是吧？”
姜意禾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就喜欢弯弯绕的，你给他的时候当面说不行吗？费这个劲儿。”
姜意禾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安思悦又投来了“我不敢”的眼神。
“那你陪我去好不好……”
“……”姜意禾肠子都青了，拒绝道：“不去。”
“不送到眼前也行……圣诞前一天崇德和十七中打篮球联赛，校门开放的，我们直接进去就好了呀。”安思悦看到姜意禾一脸不情愿，柔声说，“你就陪我溜进去，找到他班上，把这个放他书桌里，行不？”
安思悦见她不答应，小性子来了，抓起巧克力和模具就要往垃圾桶扔：“那算了，我不送了！东西我也不做了！”
“你别扔啊！”
姜意禾细细一想，自己那晚救了他，还费尽心思花了三块钱让他去募捐箱那边溜达一圈，为的不就是想让他和安思悦偶遇，然后顺理成章地留个联系方式吗？
多么一番良苦用心。
安思悦这会儿要扔那巧克力，她难免肉疼，感觉把自己一片苦心都扔了。
又磨叽了半天，姜意禾艰难地答应了：“行，我陪你去吧。”
安思悦满脸多云转晴，还没说话，姜意禾嘱咐道：“送完就走，别逗留。”
戴迦南也在崇德高三C，她可不想被抓住小辫子，不然回到家又没好果子吃。
*
圣诞前夕，姜意禾跟安思悦旷了一节自习课，摸上崇德高三的教学楼，她俩穿着奚野帮她们借来的校服上衣，混在一水儿的同颜色里，并不惹人注意。
高三C的教室只有零零星星三五人，没看到戴迦南。
昨晚姜意禾还试探了一下他今天会不会去打球赛，戴迦南以为她要跟戴文倩告状，三缄其口，但是瞅着他那支支吾吾的模样，姜意禾觉得他肯定会参加的。
她拦住一个从教室往外走的齐刘海儿女生，甜甜地笑：“学姐，请问陈深学长的座位在哪里呀？”
齐刘海儿茫然地看了一眼姜意禾，指指靠窗户那排的一个座位：“那里。”
“谢谢学姐。”
姜意禾拉着安思悦进来，教室里为数不多的学生们都埋着头看书，没注意到她们。
桌子右上方有统一的姓名卡，确定是“陈深”的名字后，姜意禾把东西一口气塞进了桌兜。
她注意到夹在盒子上的是挺大一个信封，愣了一下，问安思悦：“你这不是情书？”
“……”安思悦涨红着脸，拽着她就往教室外面走。
戴迦南汗水未消，从暖气充足的室内体育馆出来正上着楼，看到楼梯拐角缩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瞧着姜意禾那双粉色的雪地靴有些眼熟，直到姜意禾也回了头。
“……”
两人同时愣住，同时吓了一跳。
戴迦南看到姜意禾身上穿的是崇德的校服，厉声问：“你们为什么穿着我们的校服？”
最近这些日子，姜意禾的求生欲经常在线，她扫了一眼戴迦南身上那件紫黄紫黄的篮球服，强作镇定地说：“你们……今天崇德……不是有篮球赛吗？”
“你来看球赛？”戴迦南表示怀疑。
怪不得她昨晚一直问他球赛的事。
姜意禾脸不红心不跳：“是……啊。”
“体育馆在楼下，你跑楼上干嘛？”
姜意禾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我不知道在哪……”然后怕他怀疑似的，赶紧说：“我昨晚问你就是为的这个啊！你们学校太大了，我走了好久都没找到地方。”
“姜姜……”安思悦捏了捏姜意禾的手，姜意禾回头给她一个“放心好了”的眼神。
戴迦南有些意外，看了看姜意禾，气势弱了些，“真是来看球赛的？”
“不然呢……”
戴迦南瞅着她身上的校服，觉得她应该花了挺大一番心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给外校的展示展示他们崇德的风采，于是转身下楼：“在下面，跟我来。”
“……”姜意禾没反应过来，还在原地杵着。
戴迦南走两步察觉她没跟上，对于自己对她的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感到不自在了，回头大声地说：“不是来看篮球赛吗？下来啊！楼上能看见吗？”
得，这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
正要走，安思悦介怀上次被戴迦南冷嘲热讽的事儿：“姜姜，我就不去了吧……”
姜意禾看到安思悦瞪着戴迦南时的那凶恶的小眼神，笑了笑：“那你回去吧，老班来了问起我，知道怎么说吗？”
“嗯，知道知道。”安思悦头如捣蒜，姜意禾比了个“OK”，这才放心。
姜意禾为了圆谎，跟着戴迦南一路进入负一层的室内体育馆，戴迦南一路上一口一个“我们崇德”吹着牛。
姜意禾直在心底翻白眼。
姜意禾坐在最前排，如坐针毡，球场上紫蓝两方在激烈的拼杀，哨声阵阵，电子屏幕跳着倒计时的数字和两边的得球数。
看了十分钟，她觉得无聊，想找个借口离开，突然，球场上一个背后写着“9”的男生一跃而起，投了个漂亮的三分。
哨声响起，满座欢呼。
然后，她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喊陈深的名字。
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又传来几声更为亢奋的呼喊：“陈深学长——陈深学长好帅啊！给崇德争光！”
姜意禾视力挺好，记性也不差，更不脸盲，满球场上紫紫黄黄的一堆，怎么都看不到那个暴躁哥。
然而，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姜意禾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刚才投三分的那个9号。
9号长得高，目测和暴躁哥差不多——身高没错。
9号皮肤偏小麦色，暴躁哥肤白胜雪——这不对。
9号刚赢了三分球满脸笑容，而暴躁哥几乎不笑——这也不对。
9号是双眼皮，眼睛挺大，暴躁哥是单眼皮……
这他妈，绝对！不对啊！
9号转过身去和队友们击掌，篮球服背后写着他名字拼写的英文——
“CHEN SHEN”
姜意禾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抖着嗓子指着9号问旁边的戴迦南：“那个背后写了个9的……叫什么名字？”
戴迦南正在喝水，被姜意禾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差点儿呛死，剧烈地咳嗽了几下，慢悠悠地看向那边：
“你吓我一跳——那是我们队长，叫陈深。”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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