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条马路的崇德和九中的综合水平虽有云泥之别,但偶尔会一起组织参加一些公益活动。
这次活动是给冬天的流浪动物募款筑巢,由两个学校的学生会组织,募款地点在距学校不远的商业街。
学生会要求高二每班各出两人当志愿者,安思悦周一得到消息就兴奋了好几天,一整周下来每天都在姜意禾耳边嗡嗡嗡嗡。
姜意禾想不通,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到底看上他什么?
“万一他不走那条路呢?早知道那天我就该抓住他揍他一顿,强行逼供,打着打着就招了,费这劲儿?”李钦宁说,“姜意禾我真想不通,你为啥护着他不让我动手?我也不一定打不过他啊。”
姜意禾瞪他一眼,懒得搭理。
安思悦看起来深思熟虑过,认真地说:“如果实在碰不着了……我再想办法。”
姜意禾悠悠地瞥了安思悦一眼:“还跟踪?”
“不不不,”安思悦慌忙摆手,“我去找我崇德认识的人打听打听,他好像是新转来的,之前我问没人知道他。”
姜意禾敲了敲她额头,“这样不就好?还好你那天跟丢了,落个跟踪狂的印象可不大好。”
*
周五下午还没放学,两个中学浩浩荡荡的几十人往商业街去了。
姜意禾写完英语作业才收拾书包往校门外晃。
过了放学的点儿,这条街上都没几个人。
她走着走着,发现街角的贩卖机换了个新的回来了,安安稳稳地立在原来的地方,像是谁也不知道它的上一任凭空消失过一样。
她投币下去,清脆的几声,紧接着“哐——”,热奶茶畅通无阻地落了下来。
舒服!
深冬季节,六点半天就黑透,圣诞节快到了,沿路的橱窗玻璃上清一色贴着迎合节日气氛的贴花,有的店门前还放了棵圣诞树,五彩斑斓的小灯闪呀闪的,喜气洋洋。
走了一会儿,突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哗啦啦一片荧光绿在马路上飞驰,衣摆飞扬,有几个没穿外套的,能看出是崇德的学生。
她眼前一晃。
那个暴躁哥正从前边一条逼仄的路上拐出来。
他穿了件黑夹克,下身是黑色的崇德校服裤,索寒冬日里,天空中还飘着雪,他的身影如黑色利刃,割破满世界通透的白。
求生欲让她刻意保持了一段他看不到她的距离。
她边走边想,自己这算是跟踪吗?
算个屁。
她回家也走这条路,怕什么?
*
陈情给连星河打电话:“在哪?”
“商业街,门口募捐的那里。”连星河边说,还在跟路人吆喝,“小姐姐,流浪狗很可怜的,冬天没地方住会被抓起来统一安乐死……”
陈情沉声道:“我去找你。”
“你小心点,我刚看到顾燃的人骑着车子过去了,不知道后头还有没有,他们是在找你吧?”
“嗯。”
连星河沉吟须臾:“陈深何必呢?不就跟他一个学校?有不满跟你爸说去呀。”
陈情还没说话,身后一个暴躁的男声蓦地响起:“躲你妈呢?让老子好找。”
“……喂?他们找到你了?陈情?”
陈情喘了口气,挂掉电话,回头。
对面三五个骑死飞的,一半都穿着崇德的校服。为首的男生只穿了件校服上衣,下身一条黑色紧身裤,裤脚扎在双棕色皮靴里。
这几天他身上麻烦不断,看这架势,这人应该就是费尽心思找人跟踪他好几天的顾燃。
顾燃瞪着陈情,凶恶地说:“可算是被我逮到了,不是挺能打的吗?你怂什么?见了老子跑得跟什么似的——怕呀?”
话毕,以他为首的人全扔下车子,摩拳擦掌地包围上来。
陈情动也没动,暗自捏紧了拳。
姜意禾刚从侧面商铺的小卖铺买了个口香糖出来,瞧着这架势,她愣在原地。
黑.社会火拼?
顾燃嗓门大,抬头扯着嗓子冲陈情喊:“不说话?你哑巴啦?”
“哎,你们说——他是不是哑巴啦?”
周围的小弟们都跟着顾燃哄笑起来。
声音刺耳。
姜意禾一向看不惯顾燃,心口直冒火,往前去了几步,却又顿住了。
她……要插手吗?
顾燃大声地讽笑:“果然是个小妈生的啊——你生下来就发育不健全?”
“声带没长好?喂,你说话会不会像女人啊——”
“来,张口,跪下!给老子唱支歌儿啊?”
“唱歌啊!”
“唱啊!”
“还不说话呀小哑……哎哟——我!……操!”
顾燃话还没说完,脊背蓦地灌下股湿凉!
陈情本来准备动手了,一打眼,看到顾燃身后站着个举着个塑料瓶的女生。
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姜意禾晃了晃空荡荡的奶茶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燃:“学长,你声音都喊哑了,我给你喝点奶茶润润嗓?嗓子舒服了,你给我唱支歌儿?”
“操……”顾燃咬牙切齿,“姜意禾你有病?我他妈惹你了?”
小姑娘眉眼含笑,朝他眨了眨眼,无辜地说:“大半个月没见,学长还是喜欢一堆人欺负一个呀?我看你是记性不好,上回就这么带着一群人被奚野捶了,不记病?”
顾燃听见奚野的名字,神色变了变,暗自咬了下牙。
“燃哥,这他妈谁啊?”
有个不认识姜意禾的小弟问。
“谁?奚野的妞!”顾燃扬声骂道,“你别他妈多管闲事,今天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你就会仗着奚野?”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但是你今天碰到我了,算你倒霉。”姜意禾气定神闲地掏出手机,“奚野说你们的事儿还没解决完,他正好有空,我把他叫过来,你们唠唠?”
“……你没完了?之前我就想抽你了,今天你到老子眼前上赶着犯贱?”顾燃扬手要夺姜意禾的手机,“手机给我!”
抢了两下无果,顾燃面露凶相,抡了抡巴掌:“我看你是个女生我不碰你——你敢打电话喊人就别怪我动……”
陈情扬手抓过顾燃胳膊,一脚勾翻,顾燃直接栽了个狗啃泥:“我日……”
姜意禾愣了愣,默默摘掉电话。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多管闲事,她怎么就忘了,这位暴躁哥……其实特别能打?真打起来,可能这三五个人都不是他对手。
“行……你……”顾燃刚爬起,还没站稳,又被陈情一脚勾倒,他趴在地上艰难地喘,恨恨地说:“他跟你什么关系你非要插一手?”
事已至此,干脆将计就计,姜意禾扬手拍了拍陈情,对顾燃说:“他?我们的人啊!”
“……”陈情微勾了下唇,扬眉看着旁边的小姑娘。
她还朝他盈盈一笑,露出一线皓齿,两个门牙像只兔子似的。
“多管闲事……”
顾燃咬咬牙,挣扎着起来给了陈情一拳!
姜意禾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他最讨厌被人打脸。
果然,陈情退了一步,再抬头时,眼神变得凶狠万分。
他抬起手背抹了下唇角,回头扫视一圈儿几个顾燃的小弟们,小弟里有个那晚的荧光绿之一,捡起车子撒丫子就跑。
顾燃扳回一局,上来与陈情缠斗,可他根本不是陈情的对手,滋里哇啦的乱叫,反而像是在虚张声势,几个回合下来,结结实实地被陈情撂翻在地。
陈情瞪视着其他几个小弟:“滚。”
姜意禾又在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
他明明很能打好不好!怎么可能会输!只是挨了一拳暂时处于劣势而已!
小弟们连连退后,喊着:“燃哥被打了,快喊人!”
“走!快走!”
没一会儿全跑了。
陈情踩着顾燃的背,拿出手机,滑了两下。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悠扬响起。
陈情:“唱歌。”
“……”姜意禾彻底惊呆了。
顾燃嘶喊着:“我唱你妈——”
陈情冷觑他一眼,切了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
“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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