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引蛇出洞

    “我都要疑心天后娘娘和旭凤有仇呢。”嬿婉在润玉身后,为他梳头发,桌上摊着鸟族的暗线传来的消息,穗禾已经“死了”,荼姚不可能放弃鸟族,居然扶持了一向和她不怎么和睦的隐雀,为了拉拢隐雀,接了他的女儿鸣鸾来天界,吃穿用度一应与曾经的穗禾相同。虽然荼姚被禁足,但是也仅仅是在紫方云宫不出来而已,权利依旧大得很,谁不知道她又给旭凤找了个“未婚妻”只是这位鸣鸾姑娘……

    “一只杂毛雀还敢叫鸾?她也配!”穗禾摘了斗篷愤愤不平,又看了一眼面前这对男女,不得不声音小了下去,前些日子还扬言如果润玉知道嬿婉真面目就会讨厌嬿婉,没想到现在两个人还能这样亲密,甚至把彼此手中的势力都交汇了,实在是太打脸了,嬿婉一脸贤惠地给润玉绾发带冠,简直没眼看,穗禾身为曾经的鸟族族长,自然比那些细作知道的多“那个鸣鸾,根本没有一点神鸟血统,真身就是只山雀,隐雀除了会些阴损的计谋,根本在鸟族算不得什么!你这画像倒是像了十成十。”

    画像上的女人长得挺像隐雀,根据探子的描述,鸣鸾此人又蠢又坏,再加上丑,可不就是个翻版的豫嫔厄音珠?润玉倒是放开了鸟族的事务,问起嬿婉水族的事务,左右穗禾被下了禁制,暴露不了任何东西。嬿婉温顺得像一个错觉,和那天威胁穗禾的完全不像一个人,穗禾在心里默念了千万遍:切记切记,嬿婉就是个莲子,无论外面怎么清香白净,芯里都是苦的要命。

    “照你这个扩张速度,只怕水神仙上要被你架空了。”润玉没有接嬿婉递给他的册子,两个人刚敞开话,嬿婉此举不过是个诚意,他若有诚意,自然不能插手嬿婉的主要势力。自然嬿婉也没有管过他掺入天兵和一些仙官的势力,两个人真正分享的,是在鸟族的势力(穗禾:还当着我的面,我不要面子啊!)

    “比不得殿下得人心。”窃政于君父,向来是千夫所指的大罪,嬿婉非但没有把这种话当做指责,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夸赞,纤纤素手为润玉斟茶“天帝恐怕不会知道,与世无争的殿下居然已经得了这些仙家的认可……”穗禾看着眼前这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还在不断地互相吹捧对方的心机过人,悄悄翻了个白眼,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他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继续保持,可别去祸害别人了“穗禾先告退了。”

    “你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这高傲的孔雀低头?”润玉没有伸手接茶,而是就着嬿婉的手喝了一口,颇有些好奇。他可是知道上一世,这位骄傲的孔雀公主就算被自己的人追查,也能带着旭凤,昂着头艰难地撑下去。他还是对这个女人的毅力感到敬佩的,同时也是羡慕旭凤的,有穗禾愿为他付出一切,有锦觅愿为她牺牲性命,不像自己孑然一身,除了邝露和魇兽是信任的,没有人愿意紧握住他的手,连邝露也只是站在自己身后,而他要的,其实是一个肯站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我可以和你一起扛”的人。

    “自然是女人的法子。”嬿婉半撑着桌子半倚在润玉身上,伸手玩润玉的袖子,润玉两世都没接触过这样的女人,天界的仙子都是清冷带着贵气的,魔界女子近不了他的身,嬿婉灵根虽稳,是个再正经不过的仙子,整个人却充满烟火气,浑身长满了带着欲念的钩子,碰上了就撕不下来,眼波流转间,他明知道是在引诱,却没法驳斥,只能任她贴在耳边低语“她到底,是对旭凤付了一片真心的。”

    “你就这样卖了本座的弟弟?”润玉拽起她的手,振了一下袖子,把褶皱抖开了,嬿婉很是无辜的神情看着他“殿下觉得是卖贵了还是卖贱了?”润玉握了她的手“于穗禾公主是买贵了,于本座……倒是值得嬿婉仙子再给本座添两套衣裳。”

    润玉身上穿的,正是嬿婉为他做的,至今没有穿到女儿做的衣裳的水神仙上,每次见他都会试图在棋盘上虐他,润玉每次都要输的有水平,和得无破绽,赢得很吃力,也是劳神的事。其实刚才那话嬿婉少说了一个字,穗禾对旭凤那一片真心,是“错付”了,他日掌管翼缈洲,穗禾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

    “征兵有什么好看的?”锦觅嚼着嬿婉送的灵丹,丹药特意做成了水果味,虽然效果差很多,但本来就是零嘴,一送就是几箱子,里面一个个小瓶码的整整齐齐。有润玉帮忙筛选,洛湘府送过去的礼物自然是贴心的,花界中人倒是觉得洛霖这个女儿待锦觅倒是很好,看来姐妹之间是有缘分的,对她也放下了几分戒心。锦觅跟着旭凤跑出来前,匆匆拿了好几瓶,眼见着就要吃完了,打算有空就去璇玑宫找嬿婉再要,嬿婉人那么好,肯定会给她的“润玉仙那里不征兵吗?最近很少见到他和嬿婉啊!”

    “大殿下从来不关心这些,天兵跟着他又无仗可打,立不了功,璇玑宫征兵只是个过场。”了听给书童打扮的锦觅解释着,瞧瞧她头上的锁灵簪,叮嘱道“你这个簪子可千万别拔,紫方云宫新来的那位,可是连长得好看一点的仙侍都容不下。”想了想锦觅和璇玑宫未来的天妃关系不错,就建议道“夜神大殿和嬿婉仙子好事将近,这段时间可能忙了点,要是二殿下不在,你可以去璇玑宫或洛湘府帮忙,省的……”省的触了那位鸣鸾姑娘的霉头。

    锦觅对了听的未尽之语并没放在心上,只注意到了“好事将近”四字,立即好奇“什么好事将近?润玉仙和嬿婉是要灵修了吗?狐狸仙说,一男一女灵修会送小娃娃,他们俩灵修送的小娃娃好不好玩啊?”锦觅一高兴声音就大了起来,飞絮赶紧捂着她的嘴,旭凤恰在此时来了,及时把锦觅解救出来,听了锦觅解释,不禁想到那天他去璇玑宫,看到润玉脖子上带血的牙印,顿时红了脸,嘀咕几声“龌龊!”又开始好奇,那天……也没见过天上盘旋白龙灵体啊,莫非是太快了,自己没看见就消散了?

    胡思乱想间,征兵已经开始,此次与以往不同,璇玑宫那里居然还去了几个人,了听飞絮在后面窃窃私语着“不就是要娶水神之女了吗?这些人真是愚蠢,就算做了水神风神的女婿,能越过咱们殿下去?咱们殿下可是天后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天界的……”

    那几个去夜神帐下报名的都被陆陆续续劝了回去,因为夜神交代过,最好一个不收。其中有几个是荼姚派来的,也有几个真心是想去碰碰运气,能不能归入风神门下,去上清天执勤的,也都灰溜溜走了。润玉前生没想过风神的势力,在锦觅这件事上,他只觉得亏欠风神,虽然洛霖与锦觅没什么感觉,但润玉对风神是真的愧疚,替这对父女愧疚。风神那一世,活的像个安静的影子,像极了她的属性,看不见摸不着,偶尔能听到。

    风神麾下五万天兵,才是各方天将都比不上的存在,因为他们守卫的,是上清天。上清天大能多性情古怪,不受天界约束,是斗姆元君做保才让风神领五万天兵驻扎,风神府所在的山便是通往上清天最简单的路。可因为临秀性情淡漠低调,所以很多人忘了,水神之女其实和风神之女这个名号是一样的分量,嬿婉是临秀的亲生女儿,嬿婉很自然地认为风神的势力就是自己的助力,这份理所应当在润玉看来,实在是无耻得可爱。以嬿婉这么爱护临秀,锦觅认爹一事,恐怕没有上一世那么顺利,就算临秀不介意,嬿婉肯定是要气炸了。

    邝露来璇玑宫报道的时候,润玉正和嬿婉商量,该如何在不惊动天后查到洞庭湖的前提下找彦佑,那条蛇倒是神出鬼没,这么多日居然没有堵住他。难道只能守着锦觅,看看他会不会来找锦觅吗?那可能又要像上次一样,把锦觅丢在凡间做饵,等着彦佑上钩了。正说着来了个清秀的天兵来璇玑宫报道,润玉连问都没多问,直接道“从明日起,随我学习布星之术,平日里无事不要来了。”

    邝露懵懵懂懂地点点头,露珠似的大眼睛盯着润玉,绽放了一个略憨直的笑容“谢谢殿下!”润玉也回以一个笑容,一时间在邝露眼里冰雪消融春花盛开,她心想:大殿下果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润玉心情也好极了:天生的劳碌命,这辈子一睁眼就是领了神职要干活,上一世是因为没别的可做,可是这一世他有很多事情想尝试,早日教了邝露布星,自己就能清闲了!没有人能逼曾经的天帝陛下工作!没有人!

    上一世是邝露陪自己走到了最后,因为血灵子,因为穷奇反噬,他的命数短暂甚至不如太微活得长。对于邝露,他是感激的,也正是因为感激所以更要疏远,自己这样的罪人,只有嬿婉这种恶人才镇的住,他也怕受过刺激的嬿婉会把邝露从临渊台扔下去。

    “刚才那个天兵,生得倒是清秀啊。”嬿婉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天兵和润玉梦珠中那个为他哭的青衫侍女是一个人,可见深情,又是个陈婉茵一样的人。上一世她是鄙夷那个女人的,活的像个影子,唯有提起皇上才有那么一丝丝活人气儿。她又是羡慕那个女人的,她拿一颗真心掏出来,捧着跟在乾隆身后,走了那么多年,热血还没冷透,一笔一画间描绘的,都是沾着心血画出的真情,而自己的真心,早就被自己活生生从胸腔扯了出来,在绝境中当做最后一口干粮吃掉了“她就是想多看你一眼,看一眼,赚一眼……”

    “婉儿吃醋了?”润玉察觉到嬿婉的气息骤然变冷,一双星眸盯着她,突然绽出来一个笑容“很好,本座亦是喜欢吃醋的人。”嬿婉想起润玉倒霉的前一生,心虚地笑了笑。

    正感慨着,锦觅匆匆跑了进来,大叫着“嬿婉救命啊!润玉仙救我!”润玉只觉得手中一轻,嬿婉就被拉走了,锦觅紧紧扒在嬿婉身上,像一只躲洪水的猴子,哭唧唧地求救“长芳主发现我跑了!连翘和老胡怎么这么不靠谱啊!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怎么办啊!救救我!我不要被抓回去!她打上栖梧宫来了!凤凰叫我来你这里躲一躲,让你们带着我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不想回去!啊啊啊!怎么办啊!嬿婉你不能不管我!”

    嬿婉只觉得锦觅聒噪得很,却也只能劝慰一番,和润玉密音定下引蛇出洞的计策,便由润玉出面,劝说锦觅随他们一起去凡间一游。

    润玉对土地说,自己是带着未婚妻和挚友来人间游玩的,挚友陵光公子就托付给他,自己带着未婚妻去探查一下人间婚仪有什么新意。锦觅的锁灵簪上次被嬿婉悄悄拿走了,这一回来天界,头上又簪了个新的,显然花界中人还在试图自欺欺人,却不知锦觅的身份,早就透露给了一堆人。

    二人一路隐匿行踪跟着锦觅,果然得到消息的彦佑赶来装作和锦觅偶遇,陪着他们见识了“人生四大乐事”在戏园直到旭凤出现,他们两个才装作匆匆追上了。

    “锦觅仙子是本神的座上贵宾,彦佑,你做惯了梁上君子,怎么,这回连润玉的贵宾都窃走了?你让本神情何以堪呢?”润玉一身青衫,眉目含笑却不怒自威,让彦佑后退了几步,嬿婉忙拉起锦觅,一脸地自责,一叠声的道歉把旭凤对润玉的不满都堵了回去。

    “旭凤,婉儿,你们带锦觅仙子先走,我和彦佑君有话,要好好聊一聊。”润玉知道旭凤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锦觅,并不想亲自糊弟弟的熊脸,干脆交给擅长此道的嬿婉,随她开心怼好了。

    嬿婉先是看两个幼稚鬼闹别扭,刚劝了几句,旭凤就调转枪口了“旭凤之前托二位代为照拂锦觅,是信任二位,夜神殿下和嬿婉仙子若是真心帮我看护锦觅,亦算是帮了我大忙了,谁能料到,你二人照拂友人,竟照拂到烟花之地了?”

    “是嬿婉的不是了,还请二殿下恕罪。”嬿婉盈盈一福身,先把错认下了,接着道“只是之前没来得及问,锦觅仙子,缘何又回到了栖梧宫呢?是谁带她来的天界?长芳主可知情?”旭凤“我”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锦觅天性活泼,我见她深陷囹圄,自然要出手相助!”嬿婉惊讶道“难道殿下是在替洛湘府送礼后,将她夹带回天界的么?”

    旭凤底气不足地点点头,嬿婉长叹一声“当年家父家母与先花神乃是师兄妹,先花神故去,他们二人痛惜不已,再未踏入花界,更不愿提起故人,殿下此举,花界必以为我洛湘府参与其中,若是长芳主闹到我爹爹那里,他思及故人,不知道要多么伤心……他本就是不问世事多年,独自伤怀,大殿下同意二殿下代为押送谢礼是出于对骨肉兄弟的信任,你怎么能这样利用我们?!”

    润玉抓着彦佑过来的时候,正听见这一段话,差点笑了出来,他就知道,嬿婉从来不许自己吃亏,明明是旭凤兴师问罪,现在却成了旭凤理亏,旭凤只好道歉,改日定当找长芳主解释清楚。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锦觅去戏园的事,嬿婉又反驳道“二殿下所言谬矣,这种事,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方才戏园一事,在嬿婉看来,不过是众生皆苦,一些可怜人,在为生计而出卖自己,另一些可怜人,因皮相而迷失自己。”她一脸悲悯,问向锦觅“你方才看到的,有什么感想?”

    锦觅挠挠头“姿态甚丑,声音难听,不如润玉仙和凤凰还有扑哧君站一起养眼,当然,嬿婉最好了!”锦觅立马狗腿地抱住嬿婉的手臂,旭凤瞪她一眼,润玉亦是咳嗽两声,平日里没个正形的彦佑反倒沉默着,嬿婉无论心里笑成什么样,面上还是一派得道高人超然外物的模样“由此可见,心里有什么,眼里就有什么,二殿下之所以生气,不过是你自己想的太……”嬿婉似乎是不好意思说完,锦觅突然开窍一样,想起凤凰挂在嘴边的,大声补充道“龌龊!”说完还得意洋洋看向嬿婉求表扬,可算把旭凤气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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