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野问了一个问题,她脑袋里转不懂这个疑惑:“人格是可以随意塑造的吗?”
“我是指,把软弱变为坚毅,或者把善良变为残酷。”
奥尼恩斯继续翻找着剩下的资料,“一般来说成年人的惯性,会阻拦这个转变的过程,也就是不可以随意塑造,但由于我是不可知论者,所以我觉得未来说不定会出现某种手段,土崩瓦解般的摧毁一切坚韧的人格。”
“哦,对了。”他微微抬起头,“还有超能。”
“三级操纵配合三级感知可以对人类心灵暗示——这就是进阶系超能,催眠系。”
“有些专精此道的催眠系超能者,打个响指也会触动别人的精神状态。”
“哇。”这可太糟糕了,虞野问:“怎么预防?”
“比催眠系超能者的等级更高,或者购买造物系超能者的产品。”
书房里的书籍都翻找的差不多,奥尼恩斯拍拍手,示意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虞野关门的时候往回看了一眼,这里乱糟糟,黑沉沉,一具尸体寂静的躺在地上。
这位伟大的造物主生前如何,无人知晓,反正他死后也无人伸出余手来帮忙收敛尸体。
不过相同处境的尸体还有很多,大都寥落地躺在街面上。
天空是黑沉沉的,地上冰凉的尸体也是黑沉沉的。
她正准备走。
低头却看见安塔紧紧盯着心理学家的尸体。
安塔从地上捏起一张白纸,金属手指闭着白纸撕了撕,剪出一朵残次的花来,它举着这朵花走到心理学家身边,手一松。
白色的纸花轻飘飘,落到他的尸体上。
这件无光的房子像一间纯黑的墓室。
他们像是站在外面送葬的人。
虞野想起来,安塔是太阳花实验室的“Anta—VII”型号机器人,和心理学家认识。
她问:“你还记得他吗?”
“安塔保留了他的影响。”
“你在给他送别吗?”
“纪录片里保留了这种做法。”
虞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白纸,边折边说:“我们把这称为送别,一个你非常熟悉的存在,要永远离开你了,从活动的,变为安静的,从此不再相见,不再拥抱,不在交谈。”
她走进室内,找到一块铺在沙发上的纯白色布料,卷着布料收在胳膊里,朝门口走,“然后呢,你来见有形的他最后一面,然后用余下的日子思念无形的他。”
她把布料一抻开一扬,如同展开的天幕,絮软的白雪纷纷落下,将这具黑沉沉的尸体盖了个完全。
“做一个告别。”
她摸了摸机器人的脑袋:“走吧。”
安塔微微转动金属脑袋看向她,虞野半跪下,“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守着它,那么就留下,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安塔的服务对象是你。”
“因为你一睁眼就看见了我吗?”
“不、不是。”
它伸出金属手臂,拽着虞野的袖口,“我们走吧。”
虞野半跪着,左腿支地,安静地看着安塔:“虽然你用这样的口气,但是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有自己的感情,自己思想,没必要围着一个人转。”
“一个人是孤独的,但是孤独于每个人都是常在,且永远不分离。”
安塔紧紧拽着虞野的袖口,“走吧。”
虞野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好,一起走吧。”
他们下了楼,装甲车就停在门口。
虞野把小机器人递上去,随后自己撑着车边一起一跳,上了顶上的车座,做好以后她扭头朝前面看去,那里乌黑一片,只有天边的一线干枯的薄光被压抑着,苦苦喘息。
失去了光的电子树枝叶狰狞,扭曲地伸着魔抓。
虞野他们在这黄泉般死寂的地方开车跑了一会,前面越发的无关和暗淡。
奥尼恩斯边开车边开玩笑:“此情此景,必定有大boss在前面等着我们。”
说笑着。
前面传来轰隆的吵闹,虞野看见奥尼恩斯此时闭眼,双手紧紧把住操作台:“是军方,过来救人。”
几辆浑身漆黑的坦克从远处露出,最先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是细细长长的炮筒,浑身光亮,反射着微光。
两队相遇先是紧张地对峙,随后天明小队这边证实身份,是挂名在避难所下面的作战小队。
奥尼恩斯自称灾难爆发以后被收编,专门做些清剿畸形种的任务。
对方把证递回来,说自己执行救人任务,希望天明小队和他们说一下前面的情况。
“你们要救谁?”
“一个心理学家。”
听到这个名字,奥尼恩斯不无遗憾的摇摇头:“太可惜了,他已经失去意识变成畸形种了。”
听到这话,对方双目一皱,随后和奥尼恩斯道别:“谢谢你的消息,我们还需要继续向前探查一下。”
凯恩斯是个红头发的大汉,他一路抱着枪,闭着眼,十足的废土彪行者模样,直到和这些人擦肩而过,凯恩斯才睁开眼,闪过狼一般幽绿的目光。
奥尼恩斯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手一扬,“不行。我们得到有用消息以后要去避难所交换情报,现在干掉他们会关系恶化。”
听到这话,凯恩斯兴致缺缺地往座椅上重重一倒。
虞野身边的贝尔是个十分活泛的人,“没玩过这种模式?”
虞野回望:“我可能是个守序玩家。”
贝尔看着她身边的小机器人,“我看出来了。”
虞野不好意思,朝他腼腆一笑。
继续往前走,天色愈发暗晦,仿佛阴风涌动,带着不详的腥气。
远处的地平线完全被黑暗吞噬,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奥尼恩斯提声:“注意了,等会有畸形种大潮,准备弃车。”
听到这话,虞野把小机器人放到身边,其他人也纷纷该上膛的上膛该静气的静气。
那是一道如海潮般肆意蔓延的怪物群。
奥尼恩斯先是随随便便给了他们两炮,不少跑在前面的畸形种顿住脚步,这一停一顿,产生了踩踏效应,好多黑色人体倏地消失在人潮中,空气中隐隐蔓延腥气。
奥尼恩斯缓缓倒车,边开边发射炮弹,白色烟雾镶着黑边滚起,赤红明黄的火焰打破这死一般的黑暗。
畸形种的嘶吼和细弱的血肉摩擦被风挟持着卷进虞野的耳朵,她紧紧抱着枪,身后寒毛竖起。
这和单对单的对抗不一样。
现代兵器完美展现了它的无敌和冷酷,轻易的将人体撕成碎片。
她克制这股寒气,缓缓抬起枪口,从夜视仪里瞄准一两个腿脚特别快的畸形种,免得他们追上这辆车。
炮弹发射完了,急速飞奔的畸形种几乎只差几步就能跃上车头。
“稳住。”
奥尼恩斯把住操作台,狠狠踩下油门,一个完美的左后转弯划出圆润的弧线,几个挑起的畸形种扑了空,他们来到另一条空旷的街道上。
虞野隐隐觉得眼熟。
畸形种前仆后继,很快将装甲车淹没。
这辆吨位十足的装甲车在如海啸般的怪物潮里变成了飘摇的小舟。
几个人环着装甲车练练射击。
连成一圈明红的火光,像是黑夜里点起一根摇摇欲坠的蜡烛。
虞野手里的子弹早就没了。
她高高举起枪托,狠狠往下一砸,向上攀爬的畸形种张着脸吃了一击全,脸面成了平板,鼻骨咯吱咯吱碎裂,它手一松,坠入黑潮。
……瞬间感觉自己像个变态。
奥尼恩斯手里提着一个重型黑色金属器械,时而当枪,时而当锤,撕开一个口子。
这器械太过庞大,和他身躯对比,带着一种暴-力美感。
他抬手招呼所有的人,“走!”
虞野抱着机器人,腰间一紧,原来是身边的贝尔将她提了起来。
三个人如俄罗斯套娃般,一环接一环。
贝尔蹭蹭几步踩着畸形种的尸体挑了下去。
最后面的奥尼恩斯转身露出明亮的笑容,扛在肩上的线圈炮微微调低,转身朝着装甲车来了一发,装甲车瞬间裂出一个空洞,刺啦乱窜的电流炸起,带来二次爆炸,带出明亮的火焰。
那里有许多许多的尸体,高高拱卫着装甲车。
高温气流迎面轰来,但却像天象上的冷暖气流交汇一样,被抵挡住,淡红色的气流剧烈摩擦又被有序分离,散成一个外旋的漩涡。
气流被挡住,但热量没有。
虞野被热气蒸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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