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线索，天明小队终于找到一个房间，开门迎面打过来一个嘶吼的畸形种，被一枪爆头，畸形种穿着一件白衬衫，西装裤已经被异变的下肢撕碎了，是房间的主人。
从畸形种的身上搜到一张身份证明，“某某心理学研讨会特邀嘉宾某某”。
又搜了搜，畸形种的衬衫的上口袋里有一个徽章，银色的阳刻太阳花，奥尼恩斯他们交谈几句，“和病毒实验室的徽章一样。”
虞野踮着脚看了一眼，奥尼恩斯把徽章递给她，她摆弄着问：“他们怎么用向日葵？”
奥尼恩斯打开档案架，“那是人类第一个发现的病毒——烟草花叶病毒的正面图，看起来像个向日葵。”
虞野把徽章递给奎克， “不知道的真相的话，还有点浪漫。”
“向阳，阳光，希望什么的。”
外面的天色沉沉，这间房子被阴霾笼罩，大约能看到遍地的书架，以及堆叠的纸质书，现在很少有人用纸质书了。
不知道是不是虞野的触感等级调太高，她还能闻到一股油墨味儿。
奥尼恩斯关闭金属窗扇，又推了一座书架挡住窗户。
他说：“外面的畸形种对光和声音特别敏感。”
“不过有时候用炸-弹来引怪也不错——这些畸形种的大脑似乎退化的厉害，或者身体的疼痛反馈设置出了差错，明知道那里是炸-弹也愿意往那儿跑。”
说着，他从储物问伊夫要来一贯试剂，小心翼翼喷在地板上，桌面上，书柜上。
喷出的试剂被奥尼恩斯小心操纵着，轻轻浮落在室内，这是二级超能“操纵气流”，他控制得很精准，虞野看到他浮过纸张的时候，那张白纸的尖角只是轻轻一动。
大概有五六分钟，试剂慢慢生效，绿色荧光善良，心理学家在这件房子里的行动轨迹浮现出来。
先是一串串脚印走向书架，再延伸到书桌旁，这是室内最粗壮的一道痕迹，接着书架上有很多手掌印，颜色深浅不一，痕迹新旧不一。
奥尼恩斯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他打开灯，驱散一室黑暗。
书籍垒在一起，分了许多堆。
奥尼恩斯给虞野加了薪酬，虞野拍拍安塔的脑袋，“干活了，朋友。”
她坐下不久，那边的奎克率先传来消息，“我这里有本书，上面描述了对畸形种的猜测，他说畸形种对光不是畏惧，而是厌恶。”
虞野撑着棕茶色的木制地板，朝后看，黑色短制服背后扭出几道褶皱，这有什么不一样，她不明白，随即问出了声。
奎克放下书和她解释：“一种事害怕，是下对上的畏惧，一种是厌烦，上对下的不屑。”
“比如细菌厌光，太强的光线阻碍细菌的生长，而人类厌光，则是光线太盛阻碍他睡眠。”
“两种主体不一样，地位也不一样。”
虞野明白这在暗示畸形种的源头非常不一样，贝尔认为是生化病毒带来的威胁，奥尼恩斯没有表态，似乎也同意这个答案。
都认为陨石病毒是当局打出的迷雾，真相是精神力药剂变异，导致人们被病毒感染，变成畸形种。
她想不明白，转回身，右侧堆了一摞书，还是先干好本职工作吧。
她把手摊开，一页页的翻给安塔看，书页翻得很快，几乎是几秒一页的速度。
安塔的手指是非常简陋的金属节肢，做不了翻书页这么细的活，但是它的眼部识别器可以让它辨别文字。
“滴滴。”安塔停下，把一行字指给虞野。
那是一行整齐的钢笔字。
“狗的人性，猫的人性，猩猩的人性，以及神的人性。”
“人性”这个词前所未有的大，像是贵妇人想让画家给自己画一幅等身肖像，几天以后揭开画布一看，里面是一只触手满满，san值狂掉的克苏鲁。
她手一翻，书面的题目映入眼帘，书名是《人性的诞生》。
有点像一本科普读物。
神。
又是这个字。
看起来像宗教意味，大概只有宗教和哲学上的神才会和人性有关，毕竟神学和科学微妙的对立。
但是虞野也听过一句话，“过度发达的科技和魔法无异。”
便是广大的银河系劳动人民，不也把九级超能者——称之为神吗？
虞野撑着满是纸张的地面，起了身，把东西递给奥尼恩斯，凑在四个彪形大汉中间，踮着脚探头看，想知道奥尼恩斯会有什么高见。
只见奥尼恩斯非常坦然地盯着这几行字看了又看，神情自若地摊手，“看不懂。”
奎克说：“收起来吧，到时候有用。”
那张“day1我们发现了神”的白纸，奎克也收了一张。
找到这本书之后，虞野盘腿坐回原地，地板有些硬，她翻来覆去委实呆不住。
闲的无聊，从地上勾起一张纸，叠了个纸飞机吹给安塔，其他人都在忙，虞野不敢吵，飞机转啊转，顺着气流旋到了安塔的金属脑壳上，被金属一撞，拐了方向，像是要和情郎私奔的少女一样，欢欢喜喜地朝门外奔去。
安塔肢体不协调，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机落在门外面。
它哒哒哒地朝外跑。
谁知道——
“嘭”得一下，它被履带下面的门槛一绊，眼看就要滚出去。
虞野从地上一个战术翻滚，斜着身子扯出一只救命之手把住小机器人的脑袋。
她有点惆怅，对几个想笑又顾忌她面子不肯笑出声的彪形大汉，“你们看过米开朗琪罗的《创世纪》吗？”
“像不像？”
像。
挺像。
非常像。
再像虞野也不敢玩飞机了，她把小机器人拽回来，拉回到原位，“我们看书吧。”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是睡眠的重要伙伴。”
但小机器人呆愣在原地，声音四平八稳，像是被履带来回滚过好几遍。
“安塔正在修正程序。”
“安塔无法修正程序。”
“安塔依旧会摔倒。”
它折回身，履带旋转，又朝那里走去，倔强的像头扯不住缰绳的小毛驴，虞野勾着它后脑，这才没又摔倒。
她拍拍冰凉的半圆脑袋，“是个挺难的事，慢慢改吧。”
有人问：“研究所那波电磁脉冲没把它搞坏？”
“不知道，半路遇见，应该是重新启动。”
虞野把它勾到半人高的书堆旁，“什么都不会，原本有的程序模板都消失了，似乎是运气好，电器元件倒没有烧坏，就留下一个空空的脑袋。”
小机器人向上转了45度角，直直向上看她，虞野瞬间改了口，“那当然，人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不会就学呗，滴水穿石，铁杵成针，皇天不负有心人。”
“是不是。”
她又摸了摸小机器人的脑袋。
“你那么可爱，我怎么会说你呢。”
小机器人眼睛的红光亮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奎克大汉又翻出一叠笔记，是心理学家的日记。
和那行“神的人性”一个笔迹。
上面写道：
“第二天。
神无意中问到，‘我比所有人类都强大，为什么不能任意操纵你们的生命呢。’”
“第三天。
发现‘神’如人类一样思考，为了将‘神’束缚上思想的枷锁，我们告诉祂。
‘因为你生为奉献。’
‘世界上最强大，最无可摧毁的并非肉眼可视的力量，而是爱，无色无味无形，但充盈了灵魂。’
束缚在身体上的，是有形的枷锁，而束缚灵魂的枷锁，无处可寻，无可挣断*。”
这些纸摊在铜红书桌上，桌子早被奥尼恩斯清理的干净，虞野夹在四个彪形大汉，拉低人均身高水平，想听奥尼恩斯高见。
“智慧生物，生化实验。”
“他们大概寻到了某种思维能力未开的智慧生物，用来研究实验，但是这个随着智慧生物的思维生长，渐渐对环境和自身产生疑问。”
“为了更好的控制这个智慧生物，他们找到心理学家，在他的帮助下，让生物产生一个完全利他属性的人格。”
“完全利他的，无私奉献的，人格。”
奥尼恩斯点点心理学家斜躺在门边，畸形的身体，笑道：“听起来是不是像造物主一样伟大，喏，这位伟大的造物主，现在就在那儿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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