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一回到南天门,便看到了在那里等候他的邝露仙子。
邝露仙子行礼问安后,将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奉到润玉面前,问道:“先前殿下想要找一个瓶子,不知此瓶如何?”
润玉瞥了她一眼,冷淡道:“太巳仙人府上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你是他府上的千金,不必如此来璇玑宫如此低三下四。”
邝露有些受伤,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挂不住:“还请殿下明鉴,邝露来璇玑宫并无恶意。”
润玉看了眼她手里的瓶子,并未说话。
邝露转了转头,压抑住心里的难过,转移话题笑道:“在星辰照耀下的露珠极为难得,殿下已经收集了三年,不知是要奉给天后娘娘做寿礼,还是要送给素瑜上仙。”
润玉没有回话。他盯着邝露手里的水晶瓶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道:“给我吧。”
邝露忙把水晶瓶放到他手里,然后小心翼翼问道:“昨晚素瑜上仙一人独自回来了,抱着魇兽在花路中坐了好久。”
“她……”一提起素瑜,润玉的心便被牵了起来,“夜凉风寒,你可有让她早早回去歇着?”
邝露温柔笑道:“殿下放心,仙上很快便回去歇着了。稍后,仙上还要去九霄云殿参加天后娘娘的寿宴。”
润玉这才微微放心。他对邝露道:“邝露,你去接一接阿笙,我先去九霄云殿看看。”
邝露行了一礼,道:“是。”
九霄云殿的阶梯有九百九十层。
往日里,素瑜曾经吐槽过天帝的审美,认为这九百九十九层的阶梯,坑了一众不爱走路的老神仙们。此刻,她却期盼这阶梯再多一点,再长一点。
然而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这九百九十九层阶梯还是走到了头。
素瑜站在九霄云殿的外面,有些踌躇犹豫。
邝露看周围有许多人经过他们已经进了宫殿,在一边提醒道:“仙上?”
素瑜轻声道:“没事,进吧。”
邝露行了一礼,看着素瑜提起裙角走进宫殿,然后退到殿外候着。
刚进门,她便感觉到高台上有一道目光,立刻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用抬头,便知道那定是润玉的目光。
放下裙角,她转头迎向那道目光。
润玉坐在天帝座边的座位上。那个位置居高临下,可他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小心翼翼,十分忐忑的。
一见到素瑜回望他,他马上又露出一个笑容,眼神明亮期盼如昔。
她的心,瞬间便软了。
他是应龙夜神,是这天帝的长子,他可以是孤傲清冷的,温文儒雅的,威严冷淡的,可就不该是这样忐忑不安的。
她留在他身边,是为了护他平安康乐的,这与她的初衷相悖。
素瑜的眉眼变得柔和,朝他露出一个与往日一般毫无芥蒂的笑容。
润玉的眼睛更亮了。自素瑜从门口进入就坐,他的目光,便一刻都没有离开她。
旭凤坐在对面,捂了捂自己快要瞎掉的眼睛,重重地咳了一声。
润玉这才回神,可嘴角,还带着欣喜而温柔的弧度。
就在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彦佑带着扮成男子的锦觅出现了。
素瑜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她忙朝锦觅招了招手,示意锦觅到她这边来。可锦觅身边的彦佑君,挤眉弄眼地拉住了锦觅,坐到了另外一桌。
素瑜倒也不计较这些,只是担心锦觅这样来九霄云殿会闯祸。
那两人进入坐席安坐好后,便开始对天界的仙子品头论足起来。彦佑君素来风流倜傥,人缘广阔,对那些美貌仙子也是如数家珍。
但锦觅在人情上未开窍,说话亦是十分耿直,彦佑君介绍一个仙子,她一眼便能看出其缺点。
彦佑一时间也有些恼了:“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你说,这天界,还有美丽的仙子吗?”
锦觅思索了一会儿,看向素瑜,对彦佑道:“到如今为止,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仙子,那便只有灯灯了。”
“素瑜上仙啊,”彦佑同锦觅一起看向素瑜,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说起来,这一届的仙子,确实当属素瑜上仙与你这小葡萄最貌美可口了。你这小葡萄虽秀美艳丽,但太过天真懵懂,看着就像是个孩子。倒是那素瑜上仙,眉眼妩媚眼神却淡泊纯澈,姿容绝色但气质过人,唉,人家不愧是西方来的,身上带的那一丝佛门的通透便足以秒杀众仙女了。”
锦觅点点头,肯定道:“嗯,灯灯确实很漂亮。”随后,她又开心地问道:“扑哧君扑哧君,你这么而说,是不是你觉得我也很漂亮啊。”
彦佑挑着眉,肯定道:“那是当然啊,不然你觉得我每次叫你美人儿,都是白叫的吗?”
凤凰坐在高座上,看着锦觅和彦佑这般亲密地窃窃私语,气得肺都要炸了。可他还是顾忌着这是自家母神的寿宴,让燎原君通知破军,增派守卫,戍守九霄云殿。
当风神水神进入大殿时,锦觅不自觉地便感到了亲切:“这两位上神是哪里的,我感觉十分亲切,十分的降火去燥。”
彦佑告诉她那是洛湘府的水神和风神,他们深居浅出,已经久不理俗事。
素瑜在宴会上呆的有些无聊,使了个小法术,让青灵蝶悄悄飞到锦觅和彦佑身边,听着他们两个的聊天内容,觉得十分好玩,这才撑到了天帝和天后出场。
旭凤虽是嫡子,但毕竟润玉才是长子,故润玉是第一个向天后祝寿的:“润玉恭祝母神福寿绵长。”
这样的场合,让天后更加讨厌润玉。她面甜心黑道:“最近夜神,倒是越来越简朴了,今天来赴寿宴,只是别了一根藤条做发簪。本座倒是十分欣赏你简朴的个性,可是此物,仿佛在六界中也不多见?”
润玉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本想下意识地看向素瑜,但硬生生忍住了。他行了一礼,回倒座位上,道:“润玉回母神的话,此藤不过是支普通的簪子而已。”
天后笑得不怀好意:“如此俗物,居然能入夜神之眼。”堂堂天后大寿,他便这般随意来参加寿宴?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解释出什么花来。
润玉从容答道:“此藤乃是润玉挚友所赠,意义非凡。白玉螭龙簪,玳瑁翡翠簪,花银鎏金簪,这些或许贵重,但对于润玉来讲,断然比不过这根藤条来的珍贵。今日是母神大寿,润玉认为,非此藤不配。”
天帝仔细看了看,又扫了眼素瑜头上别的簪子,意味深长地道:“此藤倒是也颇有趣味,本座瞧着,像是东海的相思木。有好友竟以相思木相赠,倒也难得地很,不知我儿的挚友是哪一位,今日可在席间?”
相思木?
众仙家的目光集中在润玉身上,随后又若有若无地在素瑜、水神和风神身上来回转。
东海相思坚硬如铁,非有情人之泪不可取。这木头虽无什么用处,却总被拿来做定情之用。
夜神早已有了婚约,虽则这水神长女还不知在何处,可这未免也太过打水神和风神的脸了。
素瑜这才知道,当初润玉在魔界随意买的簪子,竟还有这样的来头。相思木,相思簪,这是有情人之间才能用的信物,竟然用在她和玉儿的身上了。
天后扫了素瑜一眼,笑容更大了:“本座瞧着,素瑜仙子头上之物,与润玉的倒仿佛是一对。”
素瑜放下茶盏,对着天后笑了笑,起身不急不缓道:“这个嘛,天后娘娘倒也没有看错。当初去魔界捉拿穷奇之时,我看到了这对簪子,便买了下来。当时只觉得这簪子十分古朴,甚得我心。买了簪子后,我见它有两根,便送了其中一根给玉儿,倒是不知道这是相思木的簪子,如今倒是让天后娘娘误会了。”
润玉又起身行礼,跪下道:“父帝母神,今日是母神寿宴,润玉本不该说这些话。只是此事事关水神仙上和风神仙上,还望母神饶恕儿臣的无力。当年父帝承诺,若儿臣能找到解决上神盟约之法,便允儿臣解除婚约。如今,儿臣已经找到释盟石。释盟石可令立下盟约的上神,在解除誓言时不受反噬。今日正好水神仙上与风神仙上一同来参加盛宴,还请父帝允许解除儿臣与水神长女之间的婚约。”
水神放下茶盏,偕同风神起身,淡声道:“这婚约也耽误了夜神几千年,本神也不忍心再耽误夜神了,天帝,还请天帝解除这桩婚事吧。”
天帝看向润玉,又看向素瑜。他不确定润玉和素瑜是不是两情相悦,互许终身,故而有些犹豫,想要拖延时间。
倒是天后,听到此事十分开心。此婚约庇佑夜神多年,如今夜神要自除铠甲,她自然求之不得。当下,她便劝道:“陛下,水神和夜神所说有理,若是能在臣妾的寿宴上解决了此事,臣妾亦是十分开心。”
天帝又扫了素瑜一眼,瞥了眼她头上戴的簪子。这相思木的簪子都已经戴上了,想必润玉要娶这西方的仙子,也是件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若果然能联合西方,倒是大大有利于他。
天帝暗暗想道。他刚想应声,谁知下面忽然传来了锦觅的大叫声:“啊,老鼠!有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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