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进来的时候,见朱厚照在床上坐着,似是想事情出了神,便悄然绕到了他身后,弯腰一下子伸出手蒙上了他的眼睛,变了嗓音说:“不许转头!”
朱厚照连声说好,林苒计上心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条丝巾折成条状蒙住了朱厚照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这勾人的调调,朱厚照不确定的说:“昭嫔?”
林苒否定的“嗯?”了一声:“错了,该罚。”
朱厚照好笑的问:“哦?要怎么罚?”
林苒坐到他面前,凑过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就这么罚。”
朱厚照拉住她的手把人揽进怀里坏笑道:“那要是猜对了,有什么奖励?”
林苒便道:“那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咯?”
“这可是你说的”,朱厚照这次极为肯定的说,“苒苒。”
“好吧,就算你猜对了”,林苒从他怀里坐了起来,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朱厚照大大咧咧的往后一躺成了一个大字:“我想吃樱桃,苒苒喂我吧?”
此时已经到了五月份,皇庄里早早的献上了当下时兴的樱桃,正有一盘摆在床沿边的小方桌上。
朱厚照等了一会儿,忽觉唇上覆上一片柔软,接着一个樱桃被送到他嘴里,他心头甚是欢喜,正要主动加深这一吻,林苒便快速的坐了起来。
朱厚照被蒙了双眼看不见,错过了抓她的时机,煞是懊恼就要伸手去解丝巾。林苒忙俯身轻轻挥开了他的手,娇声说:“你别乱动呀。”
“好好好”,朱厚照投降似的把手放在脑袋两边,语气十分宠溺说出来的话却叫人面红耳赤:“我不动?那你来?”
林苒哼了一声,跨坐在他身上,然后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我来就我来。”
朱厚照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他眼前一片黑暗,怀着极度的期待,努力压制住内心的躁动,十分配合林苒。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绑了起来,朱厚照忍不住开口调笑道:“苒苒,你就这样对待堂堂天子?”
林苒理直气壮:“哦?那真是冒犯了,皇上可要治我的罪?”
朱厚照装作思考了一下才说:“这得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两人闹了一阵,一番别样销魂的云雨过后。朱厚照终于得以“重见光明”,他哎了一声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古人诚不欺我。”
林苒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皇上你先前本来就不爱上朝,跟我有什么关系?”
朱厚照赶紧哄道:“是我失言,娘子勿怪......”
林苒闭着眼睛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朱厚照说着说着,感觉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缓,唤了两声“娘子”也没有回答,轻笑着吻了一下她的发顶,也闭上了双眼。
朱厚照上朝归来之时,林染正处理皇庄的事情。朱厚照见她眼前堆得像小山似的账本、票据等东西,想起最近几个月以来,虽皇庄名下土地缩减,店铺种类和数量减少,但收入反而翻了几番,忍不住感叹道:“娘子一人管理这么多事仍然井井有条,依我看,倒是比这朝廷里多少吃闲饭的家伙好强上百倍千倍。若你身为男子,封侯拜相定然也不在话下。”
“多谢相公夸奖!”凌染抬头见他的表情忍不住问,“相公有烦心事?”
朱厚照坐在她身边组织了一下措辞问:“当初我让刘瑾等人整治皇庄,收效甚微。娘子管事以来,手底下却甚少有贪污受贿的事发生,我有些好奇是为什么?娘子可否为我解惑?”
林苒反问:“相公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朱厚照想起林苒亲自编订的厚厚的那一本《皇庄管理条例》中对于贪污的严酷惩罚着实让他印象深刻:“因为贪污的代价太高?”
林苒点了点:“皇庄贪污情况严重,不用重法不足以震慑人心。那你觉得可还有其他缘故?”
“当初娘子看人极准,一下裁撤了不少皇庄之中奸滑的管事人员,剩下的都比较忠厚正直?”
林苒笑道:“也可以算一个原因。不过,忠厚正直之人自是可用,奸滑之人也未必就没有用处,端看用在什么地方了。这一点,相公应该很清楚。”
朱厚照赞同的点了点头,颇有深意的说:“这倒是,就好像刘瑾待在现在这个位置,就干得不错。”
林苒解释:“其实当初大量裁撤皇庄的人,也是为了精简办事的机构。原来皇庄里,吃闲饭的太多,愿意干实事的太少,总是一层层往下招人办事,导致蛀虫越来越多,这些人不知农民艰辛,只会盘剥百姓,从中牟利,实在可恶。”
朱厚照颇有感触,十分愤懑:“朝廷里也一样,当初□□时就查出小小一个松江县就有一千多专门依附衙门里的役吏皂隶,借官府之威害民。一说要裁撤官吏,那些大臣各个激动得要杀了他们一样,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钱养一帮废物,难怪国库里总没钱!”
林苒给他顺了顺气,继续解释道:“我刚管事的时候,看了皇庄里管事们的月钱。勉强可以满足一个四口之家一月口粮,那些管事难免想歪主意捞钱。所以我给他们都加了月钱,若是五口之家,每月解决日常所需后,还能有不少富余,日子过得安稳舒适了,我想他们也不愿意冒着风险去捞钱了。”
朱厚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天两人谈完之后,朱厚照就一头扎进了书房,每天召见了不少人。
过了几天,朱厚照拿着一本厚厚的折子兴冲冲的到了林苒面前:“娘子,你瞧?”
林苒有些犹豫的说:“我可以看吗?”
朱厚照毫不介意的说:“我这都是受了你的启发写出来的,你必须得看看。”
林苒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的一条条往下看,这些想法显然经过朱厚照深思熟虑,非常符合现在朝廷的情况,对革除积弊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怎么样?”朱厚照期待的看着她。
林苒合上折子说:“相公想得很好,只是?”
朱厚照见她秀美微蹙忙问:“只是什么?”
“朝中的大臣们?会同意吗?”
朱厚照不在意的笑了笑说:“我推刘瑾出去和那帮老顽固去打擂台,过了这么长时间,到了现在,如果他连这点事都不能顶住压力帮我办好?那我得考虑让他回家了。”
如今,朱厚照对林苒说话是越来越直接和坦白了。在他无意识之间,心里对林苒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早朝,大臣们奏完了事情,例行公事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这句话刚落下。
一个叫张彩的官员,站了出来。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语言犀利,句句引经据典,听得朱厚照连连点头,大臣们脸色发黑。
总结下来一句话:皇上,朝廷闲散人员太多,一堆人光拿钱,不干事,还隔三差五就请假不上班,裁了吧!
这一番发言宛如投入平静湖泊的石子,整个朝堂几乎变成了喧闹的菜市场。
“肃静!”
朱厚照象征性点了几个大臣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那些文官一番慷慨陈词,唾沫星子宛如喷泉似的。
刘瑾手底下的人嘴皮子也不差,双方有来有往就差打起来了。朱厚照看在眼里,心中发笑。点名焦芳开口问:“焦卿,说说这事怎么办?”
焦芳按照朱厚照的意思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朝廷需要人才办事,拨钱给官员发俸禄也是应该的,不过朝廷每年出钱养那么多闲人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就按张彩的说的,裁人吧。当初□□制定官员俸禄还是合理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看现在大家养家都困难了,大把官员都跑去做生意,又怎么会把心思放在政事呢。所以,裁人节省出来的钱呢,给大家加俸禄!
朱厚照拍了拍手连说三声好,然后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就按你说的办,我看这俸禄在原本的份例之上再加三倍吧!”
大臣们:咳咳,那什么,张彩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哈?翻三倍,三五一十五,三八二十四加一得二十五......
一时间,虽然无人说话,整个大殿仿佛响起了乘法口诀和拨算盘的声音。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裁撤什么人,多少人,怎么裁这些问题就由刘瑾、焦芳、李东阳你们三个一起拟定吧,拟好了给朕过目。”
众大臣们刚消化这件大事,殊不知,这只是开胃小菜。
朱厚照的语气像唠家常的似的提起一件事:“以前呢,有个别人因为俸禄少养不起家所以贪污受贿,朕的皇考宅心仁厚之下,通过了废除问刑条例中贪污罪死刑的决议,还把花钱赎罪的范围扩大了很多。但现在,大家的俸禄都翻了三倍了,这以后要是再有人中饱私囊,是不是太对不起朝廷的栽培了呢?”
焦芳赶紧站了出来表示,如此皇恩之下,再有人辜负皇上,实在是罪不可赦,万死不足以抵罪!
大臣们:小皇帝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朱厚照一脸赞同,就有大臣站出来劝谏。朱厚照表示,这又不是我提出来的建议,劝我没用,你们先讨论,讨论出结果再说,我听听谁说的有道理。
这天的早朝时间格外的长,双方争辩数十个回合,大臣们嗓子都哑了,年纪大的已经坚持不住晕倒了,但朱厚照就是不下朝,就看着他们争,时不时听谁说的精彩还鼓个掌,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
朱厚照听累了直接瘫在椅子上,大臣们不敢御前失仪,晕倒的都抬了出去以后,剩几个体力好的也要说不出话了。
朱厚照满意的拍拍手站了起来:“刘瑾、张彩、焦芳他们说的对!所以朕决定恢复大明律中贪污八十贯死刑的规定!还有以后关于花钱赎罪:只限存留养亲、老少废疾、过失犯罪,妇女可赎鞭笞和刑杖等处罚。比较轻的罪行,比如只被判处鞭笞的罪可以花钱免打,其它的一概不许。你们转告一下昏倒的几位大臣。”
没多久,朱厚照授意的其余几条政令在刘瑾一党的支持下,开始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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