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沉迷卖布游戏两三天,不同于他的兴致勃勃,林苒在卖脂粉一直很随意。张永也看出了这位主并不像朱厚照一样对亲自吆喝做生意有那么高的兴致,就没让周围宫女太监去打扰她。
朱厚照玩累了偏头见林苒拿着一些零嘴坐在凳子上优哉游哉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调侃道:“娘子,要是街上那些做生意的人都像你这样?只怕是一文钱也挣不到了。”
林苒反驳道:“才不会呢,要是那些卖东西姑娘都长得像我这样好看,就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东西也能卖出去的。”
朱厚照端详着她的小脸嗯了一声道:“也是啊。”
林苒又补充说:“所以嘛,依我看刘瑾这主意实在不算好玩,跟真实的集市一点也不一样。”
朱厚照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饶有兴致的问:“莫非娘子你有更好玩的主意?”
林苒神秘的说:“我想和相公打个赌,就看你相公你敢不敢了?”
朱厚照从她的零嘴盘子里拿了一块果干扔在嘴里:“你且说来听听?”
林苒看着周围的宫女太监说:“这些人都知道相公你的身份,实在没趣得很。不如我们二人各以三千两银子为本金,在宫外开店铺,我们看看三个月后谁挣到的钱多谁就赢,相公你觉得怎么样?”
朱厚照听完极为兴奋的一拍手:“娘子你这主意好,那输的人有什么惩罚?”
“输的人就把自己开的店铺和挣的钱全部送给赢的人如何?”
朱厚照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先说好,到时候娘子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林苒轻哼了一声说:“是相公输了可不要耍赖才是。”
朱厚照摆了摆手:“你相公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之后朱厚照开始了积极的选址,之后就是进货,没多久店铺就开始营业。就在他的布店经营的如火如荼之时,林染的店面居然还在装修中。朱厚照还听说林苒的三千两已经花掉了快一半了,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把钱花哪里去了。但他自觉这场赌局稳了,开始想着自己要不要偷偷帮帮苒苒让她别和自己差得太多。
结果还没等他行动,连着将近一个月的传单轰炸和戏曲里的广告植入,店铺门口的筹备活动,各种抽奖赠送试用品,给大家展示“化妆”过程......“宸妃阁”这个脂粉铺子的名字,开始广泛流传在京城各阶级的妇女圈子里,上到贵妇千金,下到小家碧玉,就连街上五六岁的小孩子都会背林苒编的“广告”词了。
这一溜烟的操作,不只朱厚照,就连很多商家都看愣了,很多机灵的有样学样,京城里刮起了一阵“广告”风潮,一时间各种小广告和传单齐飞,各大商家门口多种多样的表演尽出,广大京城人民一时可谓是眼花缭乱。
林苒的宸妃阁比朱厚照的布庄开业晚了半个多月,店里精致的装潢、针对不同人群的产品、不同阶级的价格、各种新奇的产品、优质的服务......都让走进这里的女人流连忘返,最重要的是产品的质量,让每一个用过的顾客都交口称赞,纷纷介绍亲朋好友前来光顾。
最终的账本出来了,朱厚照输得有些不服气,想到自己先前信誓旦旦的样子,一时又拉不下脸问林苒,打算亲自去这宸妃阁里看看。
宸妃阁大门口,朱厚照扬了扬手里色彩鲜艳的所谓“传单”。
他一开始本觉得是林苒这名字取得好,人家猜出了背后是她,想来巴结她。但看着这进进出出的都是一堆女人,有老有少,有贫有富,有些纳闷儿的说:“我是真没想到,布店的收入会不如脂粉铺子?”
张永笑道:“这京城胭脂铺这么多,能惹得如此多的夫人姑娘们趋之若鹜的,也就独此一家了。”
朱厚照与有荣焉的说:“也是,苒苒还真有几分陶朱转世的本事啊?走,进去瞧瞧这宸妃阁里到底藏了什么玄机。”
朱厚照一进门,就见偌大的一楼,一整圈几乎都是柜台,柜台上放着镜子,背后是货架,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摆放的很整齐。
中间摆着圆桌和椅子供客人休息,桌子上放着很多小册子。朱厚照走过去拿起一本打开一看,不由挑眉。
这上面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合起来他就不理解了。面膜是什么?精华又是什么?不就是口脂吗,这么多红色有什么区别吗?
一堆漂亮的粉衣姑娘有的穿梭人群里,有的站在柜台后给客人介绍商品,有的在为顾客涂脂抹粉........
这时,一个粉衣姑娘刚送走一位左右手都拎满了精致包装的顾客,到了朱厚照跟前微笑着询问道:“这位公子,可是为家中女眷挑选礼物而来?”
“嗯”,朱厚照左右环视了一圈问,“我准备给我家娘子挑些礼物,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粉衣姑娘见他穿着华贵,心中暗喜,热情的说:“请公子随我上二楼吧。”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差不多,顾客较少了些,但看穿着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家眷。在那位粉衣姑娘的介绍下,朱厚照勉强搞明白面膜、精华、水乳霜等等东西的作用,不由暗自咂舌。等那姑娘再说起什么“补水保湿”“美白”“祛痘”......朱厚照的大脑都开始放空了,极为豪气的说:“你们这里最贵的,一样来一套吧。”
趁着那姑娘欢天喜地的去包装,朱厚照看着周围各个兴致盎然的女子,有些奇怪的问张永:“你说,她们往脸上涂这么多东西不累吗?我听着都麻烦。”
张永解释说:“这自古以来,多少女子重视容貌更甚性命。为了美貌,女人愿意付出的往往比常人想象中的更多。”
......
朱厚照回宫后,做出了一个惊爆众人眼球的决定——让林苒掌管自己名下的皇庄店铺等一应事宜。
几个内阁大臣知道了朱厚照居然让林染来管皇庄,立马又开始上书劝谏,说皇上您不能被女人蒙蔽双眼云云,如今批折子这事,几乎交给了刘瑾。这次朱厚照破天荒亲自回了。所有的折子后面都是朱笔留下的几个字:“林氏,吾妻;皇庄,家产。妻理夫财,干卿何事?”
朝中宦官掌权,后宫妖妃横行。就是如今大臣们眼中的局势,不过不久之前惨遭廷杖的二十多个言官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大家这次的劝谏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朱厚照也不管他们,带着林染照旧过着和先前一样的幸福生活。
先前王岳跟内阁大臣们站在一起,惹了朱厚照不快。但归根到底,他也没做什么坏事。林苒便在朱厚照跟前为他求了情,看在他伺候了两朝天子的份上,放他回乡养老。
快到年关的时候,朱厚照出宫去玩,吃饭的时候可算想起先前杨廷和拜托他的那件事。去了一趟诏狱,见到了王阳明。当时,林苒并未跟在朱厚照身边,错过了这一次会见传说中可以和孔孟并提的圣人,感觉非常遗憾。但也有些庆幸,万一她见了王圣人之后一个冲动求了情,耽误人家悟道可就不好了。
朱厚照在诏狱见了王阳明,听了他一席话很受启发,本来是让他回家的。结果,刘瑾后脚把人家发配到了贵州的龙场驿去。
张永趁着这事,在朱厚照面前告刘瑾的状,朱厚照把刘瑾找来和张永对峙,两人各自揭短,在朱厚照面前打了起来。最终,这事以各大五十大板的下场结束。
林苒管理皇庄事物之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她那一系列诸如“降租”“裁人”“招工”“分土于民”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弄得朱厚照都有些担心,不过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想到如今仍然日进斗金的宸妃阁,还是放手让她去做。
得益于朱厚照爱出宫狩猎,林苒也有充足的时间去视察皇庄的情况,深入基层调研,避免下面人阳奉阴违。
朱厚照好奇跟着林苒学着看了几个月的账本,管理店铺。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很巧的事情。
太后张氏有两个兄弟,这两人开设店铺商肆,拦截过往商客的货物,垄断市场。张氏的门客豪奴还抢夺百姓们的房屋田产甚至子女,□□缙绅。
在孝宗时期,大臣们因为张氏兄弟放纵家人鱼肉乡里的事情曾多次上疏,请求孝宗予以规治。
但因张皇后的原因,那些上言的大臣们反而受到惩罚。后来孝宗为顾全岳母和皇后的面子而苦心安排了一场宴会,召年长的张鹤龄到膝前,严加斥责,命他持正手法,约束家奴,不要做扰民之事。
张鹤龄免冠谢罪,连连应命。之后后,张氏兄弟的行径果然收敛了很多。但只是有所收敛,这次,这两人居然犯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当初朱厚照的那家布庄开的时候,他自觉不暴露皇帝身份才更能显示自己的本事,于是还真没人知道这店背后的老板是他。结果就遭到了自家“舅舅”的欺压,他花重金从苏州运来的那一批货被扣住,当下面人报上来的时候,他还真有些没反应过来。
两个前国舅知道了这回事以后,诚惶诚恐的进宫请罪,献上了不少庄园店铺,珍稀古玩......希望皇上能饶恕他们的过错。
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只能轻轻放下,朱厚照有些五味杂陈的处理了这件事。
林苒在管事以来,很多命令对于底层民众从来都是仁慈宽厚的。下令之前,也时常会站到他们的角度去看问题。
她和朱厚照说起皇庄事务的次数并不少,大约是跟林苒在一起久了,被她的做事风格和某些思考方式影响。
朱厚照此时不由联想到了更多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平日在私底下该是如何行事。加上前不久皇庄那件事,推己及人,百姓们深受迫害,若是长此以往——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又如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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