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并非愚钝不堪, 只是欠指点罢了。如今挨他大哥一顿抽, 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都是皮外伤,你就好好养着吧。这次给你用了两瓶上好的金创药, 就算你一瓶一百两银子, 从你的月钱里扣好了。”
挨了鞭子又没了银子, 贾琏这回可长记性了。
“幸好现在天儿不怎么热,要不然儿子多用点冰盆,爹你是不是还打算多收儿子几两银子?”
贾赦摸了摸唇边的胡子,觉得小儿子的提议着实不错。
现在天儿虽然不热了, 但贾琏待的屋子里还得多加几个冰盆降温,免得到时候屋里闷得温度太热, 不利于伤口愈合。
在询问过郎中的意思,贾赦点着头说道:“你爹我也不多收,就一个冰盆五两银子好了。”
就算伤口十天能痊愈, 按照郎中的说法在屋里多加三个冰盆, 再算上二百两得金创药,总共下来他得赔五百两银子!
“爹, 给儿子打个折吧, 儿子没那么多银子。”贾琏趴在床榻上, 仰着脖子看向贾赦,可怜巴巴地说着。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去你老丈人家赔礼道歉也不能空着手啊, 那就再加一千两好了。”贾赦伸手朝小儿子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随后起身朝着贾瑚招招手就出了屋子。
一张嘴就又没了一千两银子, 贾琏觉得不光后背的鞭伤疼得厉害,前面胸口里得心也肉疼得很。他要是再开口,估计他爹就得把一千五百两银子翻成三千两。
三千两银子可是他两年的零花钱!
贾赦在贾瑚出了屋子以后拍了拍长子的肩膀,随后带着贾瑚去了书房。
“这事儿瑚儿做得很好……说心里话,爹真的下不去那个手。”贾赦说着进屋,在贾瑚关上房门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折子递给长子接着说道:“瑚儿看看这本折子心中好先有个数,这事儿先不要告诉琏儿。”
要不然小儿子说不准就会做出缠着绷带赶往回疆的事儿。
一瞧折子外壳的明黄色,贾瑚神态就严肃了许多。这可是皇帝陛下给的折子,里面估计就是对这件事情的处置结果了。
果不其然,折子里面写了皇帝陛下打算如何磨砺贾琏,还给贾琏半年“养伤”的时间。只是贾瑚觉得这样的磨砺实在是算不得处罚,让贾琏读书才是最好的折磨方法。
说道读书,贾瑚心中有了个主意。
“父亲放心,儿子会看住琏儿的。另外,三弟那边儿……”贾瑚看完折子以后问起了贾琮的事儿,不知道他爹对于这个捡来的儿子是个什么安排。
最近的事儿太多了,贾赦精神不济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贾迎春已经在婉晴郡主身边养着陪郡主解闷,贾琮可就不能再养在郡主身边了。但二儿媳目前也养不好小孩子,贾赦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得麻烦自己稳重的长子。
“你三弟那边,你暂时多上点心。等爹爹把琏儿搞出来的事情处理干净以后,亲自抚养贾琮吧,也算有点正经事儿做。”
贾瑚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在三弟贾琮进府成为幺儿以后,二弟贾琏就要“失宠”咯。
失宠了也好,免得以后做事的时候再仗着宠爱不动脑子!
半年的时间应该够教贾琏把武举时文试的文章写明白了,而且走之前还能抱一抱他大侄子……
贾赦交代几句就去了王子腾的府里。
起初王子腾脸上还挂着笑容,甚至亲自给贾赦倒了一碗茶,然而一听自己女儿的婚事要低调进行就没了好脸色,将手上的茶碗重重地搁在桌几上开始质问贾赦。
“贾恩侯你什么意思!凭什么到我姑娘这儿就要低调着办,你是瞧不起我王家的女儿么?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这回连这点事儿都摆平不了?难道你因为擅离职守的事儿,被陛下罢官了?”
王子腾拍着桌子,手指头都快戳到贾赦的鼻子尖儿了。
若是换作贾赦嫁女儿,结果发生了这个事儿,贾赦也会这么生气。可犯错的时自己的儿子,贾赦就一直在赔笑忍着王子腾的指责。
“这也不是我说的,二是皇帝陛下的意思。”贾赦在王子腾骂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嘴。
一听是皇帝陛下的意思,王子腾没了声音,心中再不乐意也得照着去做。
女儿受委屈可以让贾家多加补偿,以后也能拿它说事儿。但若是违抗皇命可是要死人的,他们家可不像贾家那样有个进大腿能在皇帝陛下那儿求情。
“你好好和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王子腾气势弱了下去,靠在椅背上让贾赦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和他说一遍。
贾赦喝了口已经有些凉的茶,将皇帝陛下给他的折子的内容传达给王子腾。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皇帝陛下还是日后还是想要重用贾琏的,要不然才不会特意制定个计划要磨砺贾琏。说完宫里的事儿,贾赦顺便说了一下贾瑚打了贾琏二百鞭子的事情。
这多大的仇!二百鞭!那后背不得血肉模糊?
王子腾一听女婿挨他大哥抽了二百鞭子,立马站了起来在贾赦面前踱来踱去,琢磨着自己女婿还能不能站着过来迎娶他的女儿了?
贾琏和王熙凤的婚事是皇帝陛下赐婚的,日子既然已定,就算贾琏被抬着过来,那也得在那天拜堂成亲。
但被抬着拜堂像什么话!
“这是我王家秘制的金疮药,效果绝佳,五日就能让痂皮脱落生出新肌。只是用时会有剧痛,而且痊愈后会留下疤痕。”王子腾让管家取来一个青花小瓷瓶,推到贾赦手边。
秘药这种东西谁家都会有一些。贾家祖上也是行军打仗的,金疮药的药效不比王家的差,虽然用药的时候一样巨痛,但起码不会留下疤痕。
尽管贾赦希望贾琏能深深地记住这个教训,但疤痕这东西……还是别留在后背了。
“我待琏儿多谢了。”
贾赦拿着王子腾给的金疮药,道谢之后就打算离开。但王子腾怎么肯就这样放过贾赦,立马让管家拿纸笔过来,要和贾赦列下字据,为自己的女儿多争取来一些“好处”。
王子腾也没准备,完全是想起来什么写什么。贾赦草草浏览了一遍,随后便痛快地签上了名字。
“放心,哪怕两个孩子一直没有孩子,我也不会让琏儿纳妾,从他大哥那边抱一个就是了。至于外室,琏儿要是敢搞外室,我就把他送进宫伺候皇帝陛下!”
“等琏儿血痂掉了以后让他好好练练功夫,迎亲的时候我可要考校,通不过受了伤我可不负责!”
王子腾一边说着,一边将贾赦说的话作为补充条款写了进去。随后递出一式两份中的一份,让贾赦拿着字据回了荣国府。
贾赦回府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贾瑚的院子去看望贾琏。贾琏喝了安神的汤药已经睡下,于是贾赦告诉安喜在贾琏睡醒以后到贾瑚的屋子告诉他。
摸了摸袖子里揣着的字据,贾赦去看看养在长子院子里的“大女儿”和“三儿子”。
“伯伯好!”
和贾瑚下棋的贾迎春最先看到贾赦进来,起身向贾赦问好。贾赦摆摆手免了两个孩子的礼,瞧了眼棋盘上的棋局,发现两个孩子玩得竟然不相上下。
“迎春蛮厉害,等赢过你大哥,伯伯就带你去找勤王殿下下棋。”贾赦自己下不赢司徒琛,干脆让贾迎春去和司徒琛下棋。
输了也不丢脸,赢了就好好嘲笑一下司徒琛出口气。
贾迎春看出来贾赦似乎有事情,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去她大嫂的屋子看望大嫂和三弟。
贾赦来贾瑚这里其实就是闲逛,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来都来了,贾赦就拿出他和王子腾签下的字据给贾瑚看。
这份字据在贾瑚眼里就是“夫纲不振”的体现,虽然他也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勤王殿下也没让他爹立下字据,还给他留了一点面子。
“谁让琏儿自己作幺蛾子,皇帝陛下要爹爹低调为琏儿举行了婚礼,王子腾觉得委屈了王熙凤,就为女儿多争取了一些。”
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就算不立下字据,贾琏也不会纳妾,更不会做出养外室这样的事儿。
“我感觉琏儿迎亲的时候不会太顺利的,怕是和儿子那时候有过之无不及了。”毕竟自己的女儿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风光大嫁的机会,还因为女婿作幺蛾子而被皇帝陛下要求低调进行。
肯定得难为一下女婿,好好出出气。
琏儿功夫虽然好,但毕竟身上有伤刚痊愈,可不能大意。
贾琏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疼醒了。睁眼睛就看到他爹和他大哥,一个人坐在床边一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醒了?来看看你老丈人对你的要求。想反悔也晚了,爹已经立下了字据。”贾赦说着将字据递到贾琏眼前。
“什么字据?卖儿子的字据?”司徒琛站在门口,听到贾赦说和王子腾立下了字据,便开口问贾赦立的是什么字据。
贾琏见司徒琛过来,赶忙要起身给司徒琛赔礼道歉。司徒琛快步上前将贾琏按在了床榻上,狠狠地揉了两下贾琏的脑袋,将贾琏的发髻揉成了乱蓬蓬的一团。
“你这孩子身上还有伤,还行什么礼。既然真心悔改,那就踏踏实实在二哥身边为大齐效力吧。”
贾琏没太听明白,迷茫地看着贾赦。
“诶,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和琏儿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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