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 过于温柔,温柔到蓁蓁忘记天地的寒冷,忘记宫闱的森严,更忘记了——儿子们。
直到六阿哥胤祚喊了一声:“嬷嬷, 放!放!”
蓁蓁猛地一推身上的人, 侧脸一瞧, 保母们抱着阿哥都转过了身去。她满脸绯红小声说:“快起来。”
皇帝满面笑容得看着她垂眸娇羞的表情,缱绻难离。
“你起来, 快起来,孩子们看呢。”蓁蓁见皇帝压着她就是不动,满身燥热羞愧, 不由得急了起来, 她推了两下没推开他抡起绣花拳就朝他胸口捶去。
皇帝见她扭捏着捏拳打他,哈哈大笑起来, 在她耳边说:“遮着呢,看不到。”
“皇阿玛!额娘!你们在干什么!我也要!嬷嬷放开我!”正说着胤禛的声音就从保母怀中传来。
“快点啊!一会儿禛儿跑过来看见了怎么办!”蓁蓁急得脸通红, 皇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和她说,“等等, 你等等。”
他说着摸索着端罩下腰带上挂着的一个荷包,从里掏出了一枚银鎏金花丝镶嵌红宝石戒指,金花丝圈圈缠绕成花瓣托着一枚硕大的红宝, 他握着蓁蓁通红的手帮她带在左手的食指上。皇帝举起蓁蓁的水葱似的手自我欣赏了一番后给了评价:“好看。”
蓁蓁被他突如其来的礼物给弄得手足无措, 好一会儿才瞪着那硕大的戒指道:“真俗气……这么大……”
皇帝也怕她冻着, 于是起身扶她起来,不服气地怼她:“朕好歹备了,你呢,连个荷包都不送朕。”
“您缺荷包吗?”蓁蓁红着脸在冰上挪动着要去逗儿子。
皇帝扶住她怕她摔着,边抱怨说:“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备吧?”
“皇太后赏臣妾一对金嵌绿松石的护身佛窝。臣妾回头送您一只好了,那可是哲布尊丹巴开过光的。”
皇帝却是不屑:“朕是皇帝,别说区区哲布尊丹巴,就是dalai、班禅开过光的法器那都有一沓。”
保母们听见皇帝和德妃已经起身,也纷纷抱着阿哥转过身来,胤祚看见额娘手上多了个熠熠生光的戒指,兴奋地伸着小肉手就要去抓。
礼物的原主见儿子要去把蓁蓁手上的戒指撸下来先急了:“祚儿别闹。这是阿玛给额娘的。”
胤祚被皇阿玛拦住嘟嘟嘴就要哭起来,胤禛这时倒有哥哥的样子了,“弟弟不哭,我送你!”
他说着把自己腰间的一枚小玉佩要摘下来,蓁蓁忙帮他解了塞在胤祚怀中,胤祚得了新鲜玩意儿也忘了那枚戒指随即破涕为笑。
“这孩子,倒有个兄长的样子。”
蓁蓁语笑吟吟,“他近日缠着大阿哥多,大阿哥也总让着他,大概学着点了。”
皇帝点点头,“胤褆是很好,胤禩也送去惠妃那儿了,她知书达理应该是教得好孩子的。”
他说着转身看正在拿玉佩逗胤祚的蓁蓁,“至于你嘛……”
“我?臣妾怎么了?”蓁蓁不解,她见皇帝吞吞吐吐斜了他一眼?
“你嘛……”皇帝点了点面前三个,“有一个像一个都是娇气的调皮样。”
“诶!”
皇帝分别摸了摸胤禛和胤祚的小帽子,说:“朕今儿先饶你没给朕备礼了,你送朕个别的吧。”
“什么?”
皇帝附在她耳边说:“公主。”
蓁蓁捂嘴一笑,“没正经。您又不喜欢公主。”
蓁蓁说的可是实话,皇帝这人重男轻女一看就知,阿哥们凡是长大些皇帝都能手把手盯着功课,相反几位公主从出生开始就远不如阿哥们。也不是说皇帝对公主们哪里不好,皇家么,锦衣玉食是必然的,但就是没阿哥们这么上心,大公主不是亲生的也就罢了,二公主三公主都到了进学的年龄,可皇帝管的就是比大阿哥和太子少了许多许多。
皇帝倒不生气,只问两个儿子:“有个妹妹好不好?”
两个孩子似乎是听懂了,胤禛是点头,胤祚则是笑了。
“您别逗他们了。”蓁蓁笑说,“臣妾抱他们去冰船上滑一会儿吧。”
皇帝指着冰椅子道:“你抱一个,朕推你们。”
他把胤祚先塞在蓁蓁怀里,让她坐在冰椅子上,大力在她背后一推,胤祚在寒风呼啸中咯咯咯笑起来。接着又让大一点的胤禛抱着他,他坐在椅子上学着蓁蓁冰橇点地斜戳,跐溜一下飞了出去。
直到玩累了,又齐齐上了冰船由太监们拉着飞了两圈,一行才回到宫中。
今日是大年初一,蓁蓁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破例留在昭仁殿,她回到宫中就带着两位阿哥回永和宫歇息。
见她坚持要回去,皇帝似乎很是憋屈,蓁蓁一笑:“您今儿应该去瞧皇贵妃。”
皇贵妃虽然没成皇后,可她是贵妃的时候皇帝就会给她几分薄面,每逢初一都会见她。
皇帝挑挑眉,道:“朕去慈宁宫用晚膳了,你早些回去暖一暖吧。”
蓁蓁自然乖巧点头,她目送皇帝远去的背影,笑得暖融,心中却更为困惑。
······
蓁蓁回宫后请了惠妃来,惠妃来时吴雅夫人和珍珍正陪着在正殿的书房里说话,蓁蓁作为长姐正在教小妹习字。
珍珍是个娇俏伶俐的姑娘,不但一点就通还能有些奇思妙想,蓁蓁不由感叹自己这个妹妹怕是来日大有前途。
惠妃裹了一声大氅进殿,见一家人其乐融融聚在书桌前时未语先笑:“我来得巧,能碰见夫人和二小姐。”
蓁蓁指着惠妃对额娘和妹妹说:“这是惠妃娘娘,明相大人的内侄女。”
之前就提过明相府与吴雅府相距不远,府前如何车水马龙整个后海子住的旗人家都知道,惠妃是明相家人那就是不得了的人物。两人赶忙携手下拜,惠妃上前一手一个扶住二人:“赶紧起来,我可不是让你们来拜的。”
“额娘,惠妃娘娘在宫里可是活菩萨般的人物,咱们多拜拜,新年能多得她保佑。”
蓁蓁坏心眼地打趣起来,吴雅夫人先愣住了没弄懂自家女儿的意思,倒是珍珍看出姐姐和惠妃关系非凡,先笑了出来。
“这是你妹妹?我小时候就想要个粉雕玉琢的妹妹偏偏就是求不得!只有一群讨人厌又生得人高马大的弟弟,快快快,到我这儿来。”惠妃从宫女早雁端着的盘子里手里拿了一枚玉钗先戴在了珍珍头上,“好了,礼你都收了以后也就是我妹妹了。”
蓁蓁白了她一眼,“惠姐姐,我妹妹你都抢太过分了吧?”
惠妃揽着珍珍笑得前仆后仰,“看你小心眼的样子!”
珍珍得了惠妃的礼又见惠妃如此喜爱她,脸颊带着一星半点的粉意娇声谢她。
蓁蓁与妹妹道:“你别听惠主子瞎说,她弟弟里可有如今满洲第一才子,什么讨人厌啊,她就是不知足。”
惠妃叹了一气,“才子不也是弟弟吗,哪比得上妹妹好,我小时候想找个妹妹逗一逗,给她穿穿衣裳打扮打扮,偏偏不能,只好和弟弟们在书房里比诗词,他们还比不过我,真是没趣。”
蓁蓁双手合十给她拜了:“知道惠妃主子才女,别炫耀了得嘛?”
珍珍也知道惠妃的弟弟、满洲第一才子是谁,她日常也会偶尔读些京中时兴的诗词,其中就有纳兰容若的几首,这听闻纳兰容若还比不过惠妃,看惠妃的眼神里都带着三分崇拜。
“她说的都是小时候的事儿,纳兰侍卫如今都是进士了,她要还比人强,宫里岂不是要出女状元了?”蓁蓁毫不给惠妃留情面,无情地在妹妹面前戳穿了她。
惠妃拉着珍珍坐在炕上仔细端详半日,“你别说,你妹妹和你有三分像,平日里可有读书写字?”
蓁蓁带着额娘坐在另一边对惠妃说:“叫你来也有这个意思,你不是女状元吗?来替我指点指点妹妹的功课。”
除此以外蓁蓁也还有一分私心,惠妃出身高门,京中好人家也熟识得多,自家妹妹的婚事她想要是能得惠妃相助自然能轻松不少。
惠妃自然是答应了,拿了几本书问了珍珍几句就大概摸清了底,她点评道:“文义都通,是个聪明姑娘,四书五经还是枯燥了,往后和夫君闺中总不能谈之乎者也吧?我送你一套宋词一套唐音,回去多读读。”
听到“夫君”,珍珍的脸蹭一下涨得通红,她想跑可碍着面前是位贵人她不能失礼,还是惠妃开口放了她:“你去吧,到了年纪我替你相看好人家。”
珍珍被惠妃说得臊得慌,蜻蜓点水得一福就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吴雅夫人见小女儿出去也起身告退,留惠妃和正在说会儿贴心话。
见额娘和妹妹走,蓁蓁抬手就打了惠妃的肩头:“连我妹妹都不放过,说出去都没人信,平日一本正经的惠妃私底下这么嘴碎。”
惠妃抓着她打过来的手问:“你叫我来,不是想让我看一眼你的好妹妹,帮她操操心吗?”
“什么都瞒不过姐姐。”蓁蓁凑前问,“我妹妹还好吧,让姐姐帮忙找个好人家不算辱没吧?”
惠妃点头:“是不错,不过还小你也别太着急,还是要过两年先把选秀这关过了,好在你身为妃嫔只要和皇上说一声选秀也就是走个过场,但旗人嘛,还是不要在选秀前议亲,免得别人捉到小辫子。”
“这我知道,只是提前给姐姐过过眼。”
“你妹妹我肯定放在心上。”惠妃在心里盘算了下,“我家中也的确有年纪般配的弟弟。”
蓁蓁吓得连连摆手,惠妃是什么人啊,她家中的人配珍珍?那她吴雅氏真是高攀了。
“那我家中相熟的官宦人家也有,你要是想要个中等人家让你妹妹安生过日子也行,其实嫁到我家也挺好的,明珠夫人就我那婶婶治内特严,明相府里哪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净得不得了,不是我和你吹嘘,那些个王侯公府没一个比得上。”
“那也不行。”蓁蓁皱眉,明珠什么人啊,惠妃一提吓得她三魂去了六魄,她家要是结这个亲,珍珍往后得被多少人戳脊梁。
“你不愿意就算了,回头让人寻寻,和我家几个小子年纪相仿的、好样的多着呢。他们这个年纪过几年就要挑侍卫了,到了御前大展拳脚,是骡子是马没几年就看出来了,那时候放手细细挑一个还挑不着么?”
有惠妃这话,蓁蓁的心是彻底放在了肚子里,两人于是说起了旁的事情。
“今儿皇上还提了你养八阿哥的事情,大年初一你也不带来给我瞧瞧。”
惠妃拿了她桌上八宝盆里的花生剥了起来,“天气冷,孩子小贪睡呢。倒是你昨夜留昭仁殿了吧,还好今天皇上叫散没让大伙儿去慈宁宫凑热闹,不然你瞅瞅承乾宫的脸。”
蓁蓁说起这事也奇怪:“你说皇上想什么呢,大年初一特地叫散,按理都应该去慈宁宫磕头的。”
“不知道。要么皇上就不乐意见皇贵妃领着大家磕头那样。”
蓁蓁伸手拿走惠妃剥好的花生往嘴里一扔,惠妃伸手就打了她一下,她嘻嘻一笑才说正经话,“我今儿跟皇上提他该去承乾宫,他也不接茬,也不知道皇贵妃到底怎么得罪皇上了,我以为皇上没给她后位还能有点歉疚呢,没成想啊……”
“不该吧。”惠妃又剥了粒花生,这回倒送到了蓁蓁嘴边,“算了,她是佟家人,和皇上生分不生分都是他们佟家人的事情,皇上说到底也是半个佟家人,胳膊肘总归拐一块儿,皇贵妃再怎么样也比我们这些外人强。”
蓁蓁觉得惠妃说在了点子上,她倒了杯茶,青瓷茶杯里茉莉花茶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深吸一口,“圣心难测啊。”
“才在昭仁殿过了除夕你就说这话,你让我们这种人怎么办?”
“让您去您去吗?”
惠妃浑身一哆嗦,连声说“别”。蓁蓁笑得腰疼,这惠妃爱躲着皇帝,连皇帝自己都觉出好些年了。
可惠妃偏爱缠着她,“我用过晚膳再走,叫你额娘和妹妹一起来,胤褆今儿早上进过宫了,晚上不便再进来,我孤家寡人在你这儿蹭饭了。”
“行行行,还能缺姐姐一口饭吗?”
于是蓁蓁叫了秋华来吩咐小厨房多加几个菜,与惠妃、额娘和妹妹过了个十足的团圆年。
······
蓁蓁的故居什刹海的冰面就如她说的那样,入冬后就冻成了个天造的大冰场,住在两岸的孩子们也就多了一个能玩的地方。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大人们忙着走亲访友,孩子们没了拘束自然玩得就更欢了。
当然也有这么一个人,在这正月里也不得自由,每日还得苦命地完成师傅留给他的功课。
什刹海边明相府邸的花园内,有一栋二层的小楼,在二楼的书房内,一个少年咬着笔杆对着窗外的落雪幽幽地叹了口气。
“咚。”
朝北的窗户那穿来一声奇怪的声响。揆叙转过头去瞧,黑漆色的窗楹被撑起了一个角,一双生气勃勃的眼眸从缝隙后露了出来。
“揆叙,揆叙!”
揆叙扔掉手里的湖笔跳下椅子跑到窗户前,他撸高袖子,用他纤细的胳膊把窗户抬了起来。一个十二三岁浓眉大眼的少年“噗通”一声从窗户外跳进了屋。
揆叙高兴地拉着少年的手说:“阿灵阿,你怎么来了?”
被他勾肩搭背的人全名叫做钮祜禄阿灵阿,是遏必隆的小儿子,如今宫中贵妃钮祜禄氏最小的弟弟,也是揆叙在官学的同学。
阿灵阿拍掉手上的灰,一脸兴奋地说:“什刹海都结冰了,上头现在都是人。鄂伦岱他们做了个冰车踩一脚就能划好远,可好玩了!我是来喊你去玩的。”
他说的都是他们平日里惯常一起玩的几个兄弟,别看京中这几个高门斗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可揆叙、阿灵阿加上鄂伦岱都是从小一见如故,无事都要凑在一起弄点事儿玩的。
揆叙一听心里就直痒痒,可是……他为难地看了看阿灵阿,又指了指书桌上那一摞的功课。
阿灵阿拍拍他的肩。“明天再做不就得了,不就是几首诗,几篇文章么,凭你的脑袋瓜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可是我阿玛让人在楼下看着我呢。”
阿灵阿一听就笑了。“你放心,明相这会儿在府里大宴宾客呢,你们府里的下人都去帮忙了,这楼下是一个人都没有,否则我怎么摸上来的。”
对啊,可不是如此么!
揆叙这下是怎么都坐不住了,两人由阿灵阿带路原路从朝北的窗户翻了出去——这门总得让它原样关着好显得屋里人还在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果然楼下是一个仆人都没有,花园里也是安安静静的,只有打远处主人们住的院落里隐隐约约飘来一阵阵的笑声。
两个孩子躲着仆人们常走的路悄悄摸到了二道门那,这是揆叙给指的路。守二道门的黄婆子最贪杯,府里有宴席厨房里肯定有酒就菜,这老婆子这会儿肯定是去厨房摸鱼吃酒去了。果然,两人溜到了二道门前一瞧,那是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
揆叙和阿灵阿兴奋地对视了一眼,只要出了这二道门自由可就在眼前了!
阿灵阿高兴地头一个冲了上去,他刚把手摸上门闩,冷不丁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揆叙,阿灵阿,你们两要去哪?”
阿灵阿一回头,揆叙的大哥纳兰容若倚在廊下双眼含笑地瞧着他们。
揆叙这偷溜失败不说还被抓了个现行别提这会儿有多沮丧极了。
“大哥……”他抓着容若的衣角,脑袋垂得低低的。“大哥你能不能别告诉阿玛额娘。”
阿灵阿也跑了过来,仰着头说:“容若大哥,都是我的错,是我硬要拽着揆叙出去玩的,你别骂揆叙了,要骂就骂我好了。”
这两个孩子,倒是对彼此有情有义的。
纳兰容若笑着在他两的光溜溜的脑门上一人弹了一下。
“这会儿知道害怕啦,刚准备溜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两个少年一声都不敢坑,垂着头沉默不语。
容若笑着揉了揉他两的头顶。“成了,都别耷拉着脑袋了,和被霜打过的白菜似的。我带你们出去玩,保证不会被阿玛额娘骂。”
“真的?”
“真的?”
两个少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容若和煦地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两个少年又蹦又跳地鼓起了掌,容若赶紧捂住他们的嘴。“小声些,别被前头的大人们听到了!”
两人被容若捂着嘴发不了声,都瞪大了眼睛猛点头。
容若打开门,两个少年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等他跟着出门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撒开蹄子往什刹海那边跑去了。
年节里甚是热闹,大约是因为出门玩的孩子多了,许多小生意人也是在什刹海两岸做起了买卖。有卖热豆汁的,有卖兔子灯的,还有卖糖葫芦的。
两个孩子一看见糖葫芦这腿就像生地上似的走不动了,这两又是身上没钱的,只能可怜巴巴地瞅着容若。容若无奈,拿了四个铜板出来给他两一人买了一串。
两个孩子高兴地举着火红的糖葫芦一边走一边舔。
“大哥,你今儿怎么没当值?不用伺候皇上么?”
容若道:“宫里当值也有休沐的时候。再说今儿皇上带着德主子和小阿哥出宫去玩了,就更不用我陪在身边了。”
阿灵阿嘴里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德主子是谁?”
他知道皇帝,知道小阿哥,可没听说过德主子。
容若说:“是永和宫的德妃娘娘,四阿哥和六阿哥的额娘。”
“哦。”
一听是个女人,还是个妃子,阿灵阿就没兴趣了。
揆叙少年老成些,听到兄长提起德主子就问:“大哥,大堂姐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大堂姐就是惠妃纳兰氏。他年岁小,比大阿哥生得还晚。周岁的时候明珠夫人觉罗氏抱着他进宫给惠妃请安,那时候惠妃还赐了一块长命金锁给他,那块金锁片如今还挂在他脖子上。
“惠妃娘娘甚好,我前几日还在皇上书房见着了大阿哥,如今已经快长得同我一般高了。”
三人边说边走,没一会儿就到了海子边了。
冰面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
“哎,不好,来晚了要没地了!”
阿灵阿扔掉手里的竹签子拽着揆叙就往冰上冲。鄂伦岱和索柱他们一个劲地朝他们挥手,“阿灵阿,揆叙,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了!”
两拨人马正要会师呢,打右侧方又来了四五个少年,也是拖了一辆冰车。两方人马一见面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鄂伦岱可是出了名的横脾气,他手一插腰硬气地说:“这地我们先占的,麻烦你们另寻地方玩去。”
对方不服气地顶了回去。“你说占就占啊,你写名字了么,你报官府了么,无凭无据口空说白话啊!这什刹海是你家的啊!”
“臭小子,先来后到你不懂啊!不懂规矩要不要小爷教教你!”
索柱虽然家世不如鄂伦岱他们几个,但身强力壮是个火爆脾气,当下就抡起袖子准备干架了。对方有个身高特别壮实的男娃见状也不服气地撸起了袖子。
阿灵阿往前跨了一步挡在索柱跟前,他个子不高,气势却惊人,一时间把对方都给震住了。
“你哪个旗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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