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 休朝
皇帝难得的不用上朝, 不过也是早早地就起来了,没法子,正月初一他也清闲不得, 得领着宗室王公们去祭天。昨晚上同蓁蓁还有胤祚守岁直到子夜他才一个人去了了坤宁宫祭灶神。蓁蓁抱着已经困得头一点一点的胤祚满口答应要等他回来, 结果他回来一瞧, 嗬, 母子两人已经歪在炕上一起睡死了。
皇帝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法子, 只能是一个个抱上床陪他两睡了一夜。
这会儿他起来了,母子两还在床内侧睡得正香呢。
皇帝叹着气摇摇头, 自个披着衣裳去外间更衣。
命苦,天生劳碌命,没法子。
秋华和梁九功已经在外头候着了,秋华心里也是心虚,就她知道可没有哪宫的娘娘起得比皇帝还晚的!
“皇上, 娘娘怕是也醒了, 奴才去里头服侍娘娘更衣吧。”
秋华试着给自家主子找个台阶下。
梁九功正将一件海蓝色的朝服往皇帝身上套,皇帝仰着头说:“不用了, 她还没醒呢, 就让她睡吧。”
秋华低着头喏喏应了一声是。
梁九功赶紧一咬腮帮子忍住了笑意。得,万岁爷这是拆了人家好不容易搭上的台啊。
蓁蓁这一觉睡得甚香,胤祚都比她先醒。这小孩子一醒就忍不住要动的, 他拍着她的脸, 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的就把蓁蓁给弄醒了。她抱着儿子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秋华掀了帘子进来,蓁蓁在睡眼惺忪里问:“皇上走了?”
“走了,娘娘还在睡的时候皇上就出宫祭天去了。”
秋华最后这几个字说得是外的用力,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
蓁蓁心里发虚忙低头假装逗儿子,“六阿哥,昨儿睡得香不香?”
胤祚滚在她怀里咯咯地笑,蓁蓁突然觉得腿上似乎有些湿乎乎的,她一摸他的小屁股,呵,已经尿湿了。蓁蓁难以置信地架着他个胳膊把他举了起来,瞪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睛说:“你……你这个小笨蛋,竟然把你皇阿玛的龙床给尿湿了。”
胤祚尚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只用一阵欢快的手舞足蹈来回答他额娘的一脸震惊。
闯了祸怎么办呢?蓁蓁想不到别的法子了,只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呗。她迅速地穿好衣服,抱起小六坐上轿子飞也似地就回了永和宫,她这会儿只能祈祷昭仁殿的太监们能机灵点,赶紧在皇帝回来之前把惨状都收拾好。
正在天坛领着宗室王公们祭天,顺便感受日月天地之气的爱新觉罗玄烨尚不知道,今晚他是睡不到自己的龙床了。他在踏上天坛的汉白玉石阶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冷颤,随行在旁的梁九功立刻是贴心地把端罩披到了皇帝的肩上。
“皇上,这儿风大,还是穿上吧。”
皇帝拉紧了端罩在凌冽的寒风中领着王公大臣们继续往天坛进发。
······
吴雅夫人难得进宫一次,蓁蓁实在是思念母亲,不舍得母亲匆匆住几天就走,于是就留了母亲在宫里过年了。这一来就多出个问题,这什刹海的吴雅家没了女主人这年也没法过。幸好
蓁蓁的堂叔现督察院御史吴雅多毕是个聪明人,听说堂弟魏武家那口子进宫去陪娘娘了,立刻是把他和堂侄博启接来了自己家过年。
两个老兄弟难得凑一起也是高兴,除夕守岁是一直喝到天亮。都是有些岁数的人了,平日里也习惯早起,这大年初一一大清早习惯性地也就醒了。两兄弟喝了热乎乎的醒酒汤正琢磨着要不要这就喝起来,反正今儿不用去衙门办公,就是喝上一天也不耽误事,宫里突然来了个太监说是德妃娘娘派来的。
魏武和多毕忙换上官服去迎,张玉柱一手一个扶起两人。
“两位大人快请起。”
这吴雅夫人进宫那一日是梁九功来传旨的,魏武并不认识张玉柱,心里揣着小心问:“不知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张玉柱道:“奴才是德主子宫里的总管太监,大人叫我玉柱就成。”
他虽这样说魏武仍是客气地道:“玉柱公公,可是德妃娘娘有什么差遣?”
张玉柱笑了笑,“大人莫惊慌,是娘娘有赏赐给吴雅家。”
魏武和多毕听了立刻是跪下。
张玉柱清了清嗓子,“德妃娘娘赏玉如意一对,玉佩一对,锦缎十匹,荷包十对,银一百两。”
魏武磕头,嘴里念叨:“奴才叩谢娘娘恩赏。”
张玉柱微微笑了又对跪在一旁的多毕说:“多毕大人,娘娘听说贵府二公子读书甚好也有赏。”
多毕心下惊喜,道:“奴才领赏。”
张玉柱道:“娘娘赏二公子端砚一方,湖笔一盒,上等墨一盒。”
“奴才叩谢娘娘恩赏。”
张玉柱把二人搀扶起来,魏武问:“玉柱公公,不知我夫人和小女儿在宫里可好?”
“二位都好,大人不必牵挂,娘娘说了等过了正月十五就让夫人和二小姐回来。”
“好好,都好就好。”
魏武一想到已经快十年没见面的大女儿,偌大一个汉子低头默默地擦了擦眼泪。多毕心里也甚为唏嘘,拍了拍老兄弟的肩膀。
张玉柱办完差事就回宫去了,他回到永和宫的时候蓁蓁正同吴雅夫人和妹妹在用早膳。张玉柱隔着帘子回差事办妥了,又说了魏武大人和多毕大人是怎么感激涕零地谢恩的。
蓁蓁听罢说:“差事办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新年给主子办的第一桩差事都肯定是有赏赐的,而且必定不是小赏,张玉柱开开心心地就去了。
这几天赶上年节,蓁蓁但凡派人去办差都有赏,吴雅夫人瞧着心里就暗暗为她担心。“娘娘在宫里要用钱的地方也多,家里不用娘娘记挂,往后家里的赏娘娘就不用赏银子了。”
蓁蓁笑了笑,心想到底是自己的额娘,总是心疼自个儿的。
“额娘不用担心,也就这几日是过节为了讨个好彩头才这样,平日里用不着。”
吴雅夫人听了这才放下心。而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女儿过节前才从顾问行手里接了皇帝好大一笔私房,自然是哪哪都不愁。
新年里的第一顿照例是异常丰盛,这样才能有个好兆头。永和宫的小厨房除了准备德妃冬日最爱的羊肉锅子,还做了几样她最爱吃的点心。胤祚已经长牙了,能跟着大人一块简单吃些硬物,蓁蓁就让崔氏抱着他也坐在桌子旁。他不但人生得像蓁蓁,如今看来在吃的上也同蓁蓁一样,将来定是个小吃货。蓁蓁一把羊肉下进铜锅里那味道一出来,他就兴奋地两眼发光。
吴雅夫人笑得不行,捂着肚子说:“瞧瞧这孩子,怎么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闻着香味就开心。”
蓁蓁把肉夹碗里,吹凉了喂给儿子吃,嘴里不服气地嘀咕。“那谁生的是像谁呗。”
胤祚三两口就把蓁蓁夹给他的肉吃了个干净,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伸长脖子直哼哼,意思是还要还要。
“好好,小祖宗,知道了,让额娘给你下行吧。”
崔氏在旁笑着说:“娘娘让奴才来喂小主子吧,您自个儿也吃些。”
蓁蓁一想也是,就让崔氏来喂他。这崔氏下肉片就不如蓁蓁熟练,这烫肉片的时间也掌握的不如蓁蓁巧妙。胤祚这个小机灵鬼一咬就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嫌弃地眉头一皱,立马把肉给吐了出来。
这回莫说是吴雅夫人了,连珍珍和崔氏都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
“哎,小祖宗,就要额娘伺候你是不是。”
蓁蓁看了看自己碗里才涮好的羊肉片,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儿子,只能忍痛先把肉喂了儿子吃。
吴雅夫人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可不是娘娘说的,谁生的就像谁。”
蓁蓁嘴一嘟。“额娘,您都不心疼女儿!”
“谁说我不心疼了?我不心疼谁心疼你。”吴雅夫人说着把自个儿涮好的肉全夹了蓁蓁碗里。
蓁蓁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现成的肉片,心满意足的模样活像个偷腥的猫。
珍珍默默地在心里偷笑。额娘怕是还没回过神来,这是被姐姐算计了呢。
这顿饭虽然没有皇帝的陪伴蓁蓁却吃得甚是开心畅快。饭毕太监把东西都撤了下去秋华问蓁蓁:“娘娘,昨儿您不是说要请太医来看看,奴才这就去叫人来吧。”
吴雅夫人听得心里一紧,刚才的好心情都没了。“怎么了?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蓁蓁安抚地笑了笑。“额娘不用担心,没事的。入冬那会儿皇上不是病了么,我照顾皇上的时候偶感风寒躺了几天。最近大概是宫里事多又是册封又是过年的,忙得有些累了,昨儿头才晕了那么一下。”
吴雅夫人道:“既然如此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无事的话请个平安脉也好。”
蓁蓁本来都不打算叫太医来了,她睡了一场好觉现在人精神饱满,哪里还有半点头晕的样子。可吴雅夫人一脸担忧的她也只能对秋华说:“行了,你去跑一趟吧。”
秋华福了福,正要出门,梁九功的声音隔着帘子在外头响起。
“德主子,皇上召您和六阿哥去乾清宫。”
蓁蓁听得心里一哆嗦,早上胤祚闯的祸她还没忘记呢,怎么这么不巧,皇帝这么快就发现了?她责难地看了胤祚一眼,胤祚半点不知,无忧无虑地冲他额娘露了个笑脸。
“可……可知皇上召我们有什么事?”
“皇上这倒没说,只是请您和六阿哥速去。”
蓁蓁把儿子抱了过来,点了点他的鼻尖。“成吧,你闯的祸,一会儿你自个儿担着,额娘最多保你屁股不开花。”
······
蓁蓁抱着胤祚至昭仁殿门口,小儿似乎懂得额娘刚刚的意思,惴惴不安地拉了拉蓁蓁的衣襟。
“小样,知道怕了吧。”蓁蓁抱紧了儿子说,“行了,额娘等下帮你说点好话。”
胤祚这才甜甜一笑,小手勾着蓁蓁的脖颈一脸小谄媚,似乎在说“额娘最好了”。蓁蓁又笑又恨,这小兔崽子还真是亲生的,认错讨好的谄媚脸还真有点自己的样子。
昭仁殿此刻是门窗大开,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玫瑰花水和尿骚味混合的奇怪气息。皇帝穿着端罩抱着一个粉面玉琢的孩子正在炕上读书,蓁蓁抱着胤祚福了一福请安道:“万岁爷新年吉祥。”
她瞪了一眼皇帝怀里的大儿子四阿哥胤禛,“禛儿,大阿哥那儿的猫猫狗狗玩好了?”
胤禛喜欢猫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逢过年过节都盯着最为年长的大阿哥不放,只因为他那儿每年都有添一两只新养的猫狗。
胤禛眼睛亮晶晶地说:“额娘我也要养!”
蓁蓁还没来得及把那句“黄大仙看见你都躲”说出口口,皇帝就先说:“胤禛你看,闯祸精来了,你刚刚说殿里什么味儿来着?”
胤禛虚岁四岁,话说的越来越顺溜,听皇阿玛问自己他小嘴回答得顺溜:“尿味!有尿味!”
两岁半的胤祚听哥哥一说刷的脸就红了,被人抓着小辫子的孩子把头先埋在了额娘胸口。蓁蓁笑着抚着胤祚的小辫问胤禛:“那禛儿说这事儿怎么办?”
胤禛义正言辞回道:“叫太监们洗!”
“胤禛真聪明,就是要叫太监们洗了就好了对不对?”
皇帝听得哼了一声,点点胤禛的脑袋问:“禛儿,那你不问问谁尿了皇阿玛的床?不该罚吗?”
胤禛嘬了一下手指,皇帝笑着把他手指拿开盯着他等他回答,他答道:“拖出去!打板子!”
“好叻,不愧是咱们皇阿哥,就是有规矩!”皇帝睨了一眼蓁蓁怀里的胤祚,小人儿死死拽着亲额娘的似乎在瑟瑟发抖,他这才满意地笑了。
蓁蓁于是抖了一下怀里的胤祚,提醒他:“祚儿,新年第一天额娘怎么教你的?见到哥哥要说什么?”
胤祚从她怀里回过头怯怯叫了一句:“哥哥好。”
他满脸通红不敢直视胤禛,一向和他熟稔的哥哥胤禛觉得有点奇怪,他素来冰雪聪明见弟弟窘迫至极突然恍然大悟,于是大声叫道:“不罚!新年不罚人!”
蓁蓁哈哈大笑,抱着胤祚就要去亲一下胤禛,皇帝则气急败坏地戳着胤禛的脑袋:“你胳膊肘往哪拐!皇阿玛不带你出去玩了!”
“皇上要带我们去哪?”
皇帝白了她一眼,气乎乎说:“昭仁殿都这样了是人能待的吗?朕刚刚出去见外头结了厚冰,你小时候是不是住在后海子?朕之前听容若提过,他也是住后海子的,冬天住后海子的人家都会去走冰,朕不信你个调皮鬼小时候没去过。”
蓁蓁当然知道明相府在哪,她住在后海西边与明相府就隔“海”相望,“是,臣妾小时候经常去玩。”
“反正昭仁殿也不能待了,朕带你们去南苑那儿冰嬉去。”他指着胤祚说,“小子你等着,看朕等会儿怎么折腾你。”
蓁蓁谢了又谢,被皇帝嫌弃了好几遍,这样四人才上了两辆轿子行走了半个时辰往南苑去了。
······
大约是皇贵妃无心操办的缘故,今年宫中的年味并不足,除却除夕那夜慈宁宫的家宴,大年初一皇帝直接叫了散,于是各宫都自己关起门来过。
翊坤宫空置多年,总算在新年前迎来了新主人,宜妃姐妹如今一个住在正殿一个住在后殿,两侧则住着五阿哥胤祺和四公主。按说新年伊始各宫中人就算平日里互有龌龊也要放下脸来聚一聚讨个口彩,可到了翊坤宫就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了。
宜妃一早派人去后殿请自家亲妹子来坐,还提前抱了两个孩子来等,最后却只收到郭贵人派人送了“抱恙”二字。
宜妃脸色铁青,她的贴身宫女在一旁劝道:“娘娘根本不必给她脸,要不是大过年的,谁想和她多说话啊!”
宜妃手里正捏着一封信,她斜了宫女一脸忿忿道:“她就半点脸都不给我是吧?”
“主子,别气了,咱们有四公主在手,她不敢怎么样的。”
宜妃砰得一拍桌子:“我就是那种拿她亲生女儿要挟她的人吗?她这么看你也这么看?”
宫女一脸尴尬却不知道如何开解自己主子了,宜妃越想越气,突然拿着信就往后院冲。
她直奔后院也不管郭贵人的宫女如何嚷嚷自家主子小恙,直接就推开了后殿的门冲进了郭贵人平日起居的暖阁。
好样的郭贵人哪里有什么恙在身,她正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眉,见宜妃气冲冲站在她跟前,放下炭笔起身行礼:“宜妃娘娘安。”
“你不是病了吗?”
宜妃不叫起郭贵人也不起身,就这么端着回答:“臣妾怕冷,出门容易喘呢。”
“呸,你哪有这个病!你从小有点什么病我还不知道吗?”
郭贵人也不答,一时只剩两姊妹互相之间的喘息回荡在殿内,最后还是宜妃先软下来,“阿玛来信了,他元月带了额娘进京述职想来瞧瞧我们。”
“是宜主子额娘,不是我的。”郭贵人二话不说就怼了回去,弄得宜妃完全下不了台。
宜妃恨声说:“阿玛总是你的了吧?他问候我们。”
“阿玛从小就偏心你,你封妃了他怕是更加只看得到你了。”郭贵人不屑地冲了回去,说话时眼圈已经红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们两好歹亲姐妹,大过年你和我说说话都不行了?”
“不行。”郭贵人答得斩钉截铁,“明明我得宠在先,是你当年给我下套害皇上对我有了疏远,是我蠢以为你会护我,也是我蠢没能斗过你,更是我蠢还让女儿落在你手里。”
“你胡说!我何时用公主要胁过你?”
“你抚养我的女儿,用她来做你的贤名,谁都说你对我好?可我生下女儿为什么不能养?不是因为你吗?我要是现在不听你的,我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亲近公主了吧?宜妃娘娘,你就这样还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宜妃姊妹之间素来不合已久,这根其实是在盛京就埋下的。两姊妹就差半年的岁数,宜妃是三官保嫡妻所出,而郭贵人则是三官保一个南人爱妾所出,宜妃性子更活泼开朗又是嫡出一向更得父母宠爱,但郭贵人容貌更美,当年南下入京三官保优先压的是小女儿。
可宜妃这性子当年哪里能忍自己不如庶出的妹妹?于是入京选秀时候说什么都要压妹妹一头,妹妹的妆奁都让她唆使额娘被扣了许多,带上京的衣服首饰都成了素简一挂,而太皇太后向来喜欢鲜艳活泼的小姑娘,郭贵人一身素色就不免差了宜妃许多,所以宜妃在选秀就更得老太太和几位高位嫔妃的青睐。
这么一争一压,两姊妹的恩怨在郭贵人先得宠后到了顶峰,这就有了后头郭贵人三番两次闹得皇帝不快的“旧事”,这里面郭贵人初入宫闱处事不当和宜妃的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缺一不可。
宜妃被妹妹这些话噎得无话可说,她的确问心有愧,但另一边她又实在不想和亲妹妹真的反目成仇。
“我们何必这样。”
“怪就怪你自己争强好胜,争都争了,你别在我这里做了□□还立牌坊,我看不惯,你赶紧走。”郭贵人背身坐下,冷漠地说,“我心思不如你,我争不过你斗不过你,是我不如你,我认输,但你想要我俯首帖耳对你讨好谄媚,你想也不想,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咱们姐妹两就在这宫里缠缠绵绵互相恶心下去吧。”
“好,这是你说的,你就在这翊坤宫后殿永远待着去吧。”宜妃甩袖而去。
这个新年的翊坤宫,注定过得难堪而又冷清。
······
而南苑里却是欢声笑语不绝,皇帝早早让顾问行偷偷去置办了木质冰船,而顾问行贴心,除了冰船他还备上了竹编带椅冰席。
皇帝带着蓁蓁她们一到,看见那裹得四面不透风的冰船果然立马就嫌弃上了,而看见那带着椅子的竹冰席立马解了身上的玉佩就扔给了顾问行。
小顾子笑得就要在冰上磕头谢恩,还是蓁蓁大笑说:“顾公公你可起吧,你要是在冰上冻坏了,谁给皇上想这些新奇玩意儿?”
顾问行通红的双手捧着那玉佩乐得跟猴一样,吉祥话像豆子一般往外倒,皇帝则接过梁九功递来的皮手套,同时给了蓁蓁一副。
蓁蓁小时候没少在冰上玩,她熟门熟路地坐在椅子上,拿过两支系着红尾羽的冰橇“咔嚓”往冰上一戳就往前飞了一大截。
胤禛和胤祚在一边由乳母抱着见额娘一下飞了好远,都情不自禁地开始鼓起掌来,胤禛还在那儿嚷着:“额娘,我也要我也要!”
皇帝笑着坐上另一把椅子,也拿了冰橇准备试试,没想他力气虽大,冰橇往冰面一敲,冰碎屑飞出一大堆,椅子却只往前挪了一星半点,远不如蓁蓁。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蓁蓁灵巧地转了回来,跐溜一下滑回皇帝身边,不怀好意地说:“皇上,滑这个光力气大可不行,得有巧劲。”
她的小脸带着璀璨的笑意躲在雪白风毛里熠熠生光,皇帝看在眼里突然生了作弄她的心思,伸出手猛地推了一把她的椅子。
“诶!”蓁蓁被他大力一推,椅子瞬间就翻了个个儿,眼瞅着就要倒了下去。
她心里一揪紧,赶紧抬了隔壁想护住脸不着在冰面上。然而她侧面还没倒在冰上,就有人垫在了她身下。
这不是皇帝还是谁?蓁蓁倒在他怀里还没来得及责怪、抱怨,他的唇已经吻了上来,在寒风中温暖又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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