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强压下因传奇话本中出现次数着实过高的两词语-“弯成蚊香盘”、“钢管直”让他潜移默化无师自通的悲怆抑郁之情, 回道:“谢谢杨叔您的提醒。我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
身为一个军人, 身为将军, 若非有灵,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他贾代善的孙女有朝一日会代嫁和亲。
于国于家的耻辱是他萌生篡位最为根本的缘由。
否则, 他当个恣睢摄政大臣,何苦纠结子嗣不成器, 危害社稷怎么办?
想着自家被伤狠了的大儿子,贾代善深深叹口气, 拿放妻书副本边起身告辞:“杨叔,我也不满您, 若非我要亲自出马斩断赦儿最后一丝希冀, 这一趟我派个人前来便够了。可现在还赎小侄无礼, 先行一步。至于史氏诰命等手续, 我日后亲自去礼部办理。”
“去什么礼部, 老头子先前是埋汰你如此高调张扬呢。”杨杰闻言忙起身相送,边颇为烦躁起来:“快走快走。不然等会八卦越传越离谱, 全都赶来看你这个绝情寡义男了。”
晋朝自立国以来, 第一个休妻休到户部来的, 连宗祠都降不住!不管史家作何应对, 这史家女名声算彻底坏了,可贾家,贾代善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一句铁血心肠绝情寡义冷酷无情还算理智,就怕骂的难听下流起来……
自古人心最恶, 且最容易被攻讦的便是人的相貌。
眼前之人容颜绝色与那通身气派,两者相辅相成,造就的天下第一,至今尚无人打破。
“杨叔放心,时间能证明一切,利益更能让一切闭嘴。”贾代善轻笑了一声,让杨杰放心。
“以后别给我笑了,快走快走!”杨杰边目送人远去,边示意屋外等候的下属进来,面色带了份凝重,逡巡了一圈,目光幽幽望着左右两位侍郎,开口缓缓道:“贾代善自己没说来户部干什么,你们就全部闭嘴别外泄,否则我这老骨头就直接乞骸骨了。”
众人皆是一震。杨杰是从首辅阁老的位置上荣休在家,三年前又被晟平帝三顾茅庐礼贤下士请回来户部的。缘由便是前任户部尚书贪污**,罪行暴露后还丧心病狂的毁了江浙典藏鱼鳞图册的府库。
而最有机会接任尚书之位的田侍郎却是趁修补过程中暗中删添,为己谋利。
杨老爷子直接用“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狠狠鄙夷之。
用杨老的话来说,他便是--活账册!他从前朝未亡便是户部侍郎,本朝立国后更是一手促进户部各项制度更改。
有杨杰开口,户部各人压下心中种种思量,皆弯腰称是。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伙,贾家从来不藏着掖着爱自爆家丑。
他们就等着看热闹,外加看看需不需要煽风点火还是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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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户部众人何种心思,贾代善操着一颗慈父心火急火燎回家,刚驾马到荣宁街口,瞬间紧紧勒马头,面色黑如锅底,顺带第一次恨起了自己为什么听力那么好!
为什么?!
距荣宁街口直线距离尚还有三百多米的院子里,穆安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相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想了不过一瞬,而后立马扭扭略胖的身躯外加双手推搡挤开司徒玺,也有模有样两手抱着贾赦想低头亲亲安慰,但发觉自己身高有些不够,他矮了贾赦一个半个头!
亲不到额头,穆安双脚踮了又踮,发觉自己依旧够不到,于是便愉快的转移了地方。
穆安重重的在贾赦毫无血色薄唇上亲了一口,摆出颇为老城可靠的模样美滋滋着:“赦哥,我……”
然则话还未说完,穆安便被身侧的陡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颤,下意识紧紧抱着贾赦,扭头瞪司徒玺:“太子哥哥,你凶什么?!”
“……我……”司徒玺感觉听到了自己脑子里某一根神经吧嗒一声断掉的声音。他万万不该打着见穆安的旗号来看赦儿。
而且……司徒玺莫叹一声,他好像在两人面前连点存在感都很弱?
他只能默默的看着--
“安小胖!”贾赦气的面色绯红,此刻满脑子忧母忧父的心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咆哮:“你这个小屁孩哪学来的坏毛病!这叫轻、薄懂不懂?”
“我亲不到你额头嘛!”穆安委屈:“你心情不好,我也想安慰你。”
“扒人衣服的那个才是轻薄。”穆安振振有词说完,又乖宝宝般吊书袋:“我有背过的,你给我家书,还有舅舅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能把小鸟放出来给人碰的,不然就会有小宝宝。”
“那你现在记住脖子以上的,尤其是嘴巴也不能随便亲啊!”贾赦悲愤,看着穆安认真解释的模样,万般无奈的抬手擦自己的嘴。
自古权势动人心弦,像他好歹有脑子又因守孝得清心寡欲,最重要也是因为自己挑相貌,故而无视府内不少丫鬟媚眼乱飞,至今保得童子之身。可穆安却不一样了,三月前刚刚来精,第二日就有胆大的丫鬟想得富贵荣华了,无法爬床便另辟蹊径等穆安一个人如厕。
穆安整整跟他哭了三页纸,说他当时就吓得粑粑都拉不出来了,哭嚎了一晚,想起来还想哭。
他一接到信就急红眼了。想往上爬没事,但不能认为小安傻就欺负他,把小安当做种马,而后仗肚逞能,然后他就教人最简单的护身法:但凡衣服覆盖的地方全部护好。
可千算万算……
贾赦略心虚的别开司徒玺的视线,他才不会说自己是因某位殿下才愣怔出神,导致自己好不容易珍藏的初吻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没了。
他还想跟曹姐姐炫耀自己很洁身自好呢!嫁给他这么漂亮的人一点都不亏。
哎……
贾赦深深叹口气,拍拍还气恼的穆安,道:“你先进屋用膳,我们等会还要去军营的。”
“赦哥,你不是说要翘课吗?”
“我敬哥的课你敢翘啊?!”
“不敢,可是我陪你啊。你比我还不开心。”穆安小心翼翼说完,又看眼司徒玺,小声:“我觉得太子哥哥说得挺有道理的。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家,像牛哥侯哥都有自己的小宝宝了,有时候还挺忙的,我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找他们一起玩了。可他们昨天纵然不说,我也是知道的,他们是关心我才来看我的。”
一想到自己哭了好几条街跑过来,穆安还有些难为情,“有些羞羞脸。可是转念想想我有那么多好朋友好哥哥,连贾叔都很温柔很温柔抱着我哄我开心,还说要像我爹一样疼我,我就觉得超级满足啦。聪聪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了。我不要像太子哥哥说的是蠢猴子,捡了芝麻扔西瓜。我要想着那些喜欢我的人!”
贾赦反复呼气吐气,来回十几遍,最后目光定定的瞅着穆安发自肺腑的笑脸,看着那白白的跟发糕一样的面皮点缀着两颗若初生孩童般纯碎明亮的双眸,嘴角跟着笑了笑。
穆安跟着笑。
贾赦望着透着穆安双眸反射过来自己的面庞:饱经风霜,憔悴的跟在太阳底下暴嗮的橘子皮一样,皱巴巴的。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的眼睛,写满仇与怨。
他告诫自己不要钻牛角尖,多想想开心的事情。可是他连穆安都不如,他做不到!
慢慢在脑海里把自己想的东西理了又理,贾赦扭头看司徒玺,问:“我发现自己文采不太好,连表扬自己都不会了。你说我开始埋头学文练武,会不会暂时抽不出时间想其他?”
“连安儿都学会去面对,你难道要逃避?”司徒玺一字一句道:“我认识的赦儿不是这样的人。”
“……谢谢,太子殿下,我跟您老一点都不熟。”贾赦扭过头,继续透着穆安打量自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圈,最后抬手摸摸额头,只觉上面还留着一丝的残温,顿时斜睨了眼司徒玺:“你既然不请自来,不教我个逃避法,我跟我爹说你轻薄我。”
司徒玺:“…………………………”
院门外,前来抓翘课学生的贾敬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看眼被他拦着浑身泛着煞气的叔叔,低声:“叔,放心,赦儿绝对吃不了亏。”
贾代善听着那熟悉的腔调,面色和缓了一分,声音愈发压低了一分,唯恐惊到里面三人,声若蚊蚋:“他什么时候来的?”
“趁你上朝后。”贾敬道:“他不是因拒绝成婚,被皇上停了工部的职,这不正好有时间浪。”
贾代善面色一僵:“他到底看上赦儿哪了?好好的太子不当,最后……”
长长吁口气,贾代善想起来竟有一丝的不忍:“他被废后皇帝定的是忠义。”司徒玺被废前还在劝下游百姓转移,但那些百姓却以太子不仁,天降警告为由万民上书,控诉司徒玺无子被祖宗不喜。
“知道,这傻逼……”贾敬唏嘘:“这傻逼坚持以贤压血脉传承嘛,到头来他的功德被胜利者一把火毁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是个好孩子除却学习驭人之术外,他的兴趣,或者说他自己的天赋在于理工类,尤其化学。在他从旁协助下,完全激发了对枪、支、弹、药、的喜爱。
那摔、炮就是太子殿下最新的研究成果。他贾敬就是个背锅的。
别说搁后代了,就是现在有这么强的杀、伤、性、武器研发出来也是国力的提升,可那小娘养的麻、痹,或者说红楼剧情,不允许出现这么厉害的武器,司徒铭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毁掉了司徒玺所有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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