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不知院外站在两听墙角的, 贾赦完全就是尾巴翘起, 盛气凌人。甚至事后回想起来, 贾赦扪心自问此刻自己还带着一丝怨毒--他不好过,也不想别人好过。
总而言之,完完全全是带着恶意对待司徒玺。
贾赦开口, 带着轻笑:“太子殿下,你喜欢我对吧?皇上说若非我姓贾, 有我爹在,我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司徒玺向来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面庞顿时现出慌乱之色, 一次又一次的张口,却只微微蠕动一二, 一个死字完完全全掐着他的脖颈, 让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连穆安都被惊的脚步踉跄, 呆呆的看向忽然间有些陌生的贾赦, 幽幽倒抽冷气:“赦……赦哥, 你笑得好难看啊。”
贾赦扭头:“安小胖,你不要仗着哥疼你, 就给我冷场!给我滚进去!”
边说, 贾赦手指屋内, “进去, 乖乖把包袱收拾好,等会我们一起上课去。”
“哦。”
院子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贾赦深呼吸一口气,看眼被他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色也白了一分的太子, 张张口想质问“所谓的爱就是伤害吗?”可又觉得人挺无辜,而且太子殿下先前煞费苦心给他讲各种小故事安慰,甚至还掏心掏肺说了他幼年丧母,看着其余妃子为自家孩子出谋划策,满满的母爱而心生羡慕。
也就因为此,他才恍恍惚惚一不留神,鬼使神差的抱了抱司徒玺。然后司徒玺就亲了他额头,蜻蜓点水的一下,很快便略过的。
“算了,”贾赦挠挠头:“对不起,先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但是,真的,要我说,你肯定不是眼睛有问题瞧上我这张脸,就是瞧上我爹了。”
听见这话,司徒玺来一丝开心都没有,直接被后半句话吓得一抖,面色更刷白了一分:“赦儿,万万可别乱说。我……我尊老的爱好还是有的。”
“那你走吧。谢谢你的安慰,你的话,我有听进去的。不过,我的话,也希望你听进去。真的,我这个人除了皮囊,就只有爹能得意了。”贾赦目光从司徒玺神色移开,扫过被他爹剑气横虐,如今光秃秃一片毫无景色可言的院子,一点都没往日的雅致风流,富贵奢华之气,拼了命的在心里怨,甚至恨贾代善。
可是他恨不起来,甚至还觉得返璞归真挺好的。
因为爹是待他好的,即使方法有些凶残,可他能感受的出来。
作为儿子,他无法恨爹不近人情,铁面无私的休妻。
至于母亲,贾赦眼中渐渐露出一抹坚毅果决的狠辣之色来:作为儿子,他恨自己的亲身母亲史婉。
太太不仅是想给她儿子一个教训,也是想给贾家一个教训。
他是贾家的继承人,若真被人计划成功了,他背负强、淫、父、妾的名声,不光他的仕途,便是连他未来子嗣也面上无光,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殿下,我真的只有爹可以得意了。”贾赦缓缓道:“他只是我爹,我最讨厌人将军的身份。你若想独辟蹊径,忽悠我当你契兄弟然后借此拉拢我爹,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用军权,我只是便是武器!”司徒玺被贾赦的快人快语吓跑的理智回笼,声音带着丝骄傲,活像开屏求偶的孔雀,将自己一生最得意的羽翼显示在心上人眼前:“这份荣耀不是靠我血脉得来的,我是自己偷偷研究了无数次才得来的。”
贾赦闻言定定的看着司徒玺,像是要确认他说的话是否为真,又靠近了几步,细细的打量。
司徒玺面色顿时红了起来,手紧紧捏了捏,目光回看近在咫尺的贾赦。
贾赦开口:“对了,我刚想起来,我岳父对我也挺好,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司徒玺果断摇头,指天立誓:“我只是喜欢你的性子,屡败屡战,不会退缩。”
贾赦微微惊呆了下巴,直接伸手戳戳司徒玺的胸膛:“你说的这个人是我?”
“你为了去西北寻荣公,从你揪马惊魂开始算起,一共策划了四十六此出走,最远到达了安徽,因途中收到老夫人病重而返回。”司徒玺稍稍后退了一步,站稳了身子,目不斜视,道。
贾赦翘首想了又想,垂眸伸着手指头数了又数,发觉自己除却印象最深的几件,诸如被差点被拐,其他压根没什么印象。
一个人需要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哦,是喜欢,才会把另外一个人的黑历史记得如此牢固啊?
“除了这个,我有没有其他好的,值得表扬的那种?”贾赦眼里闪着亮光,看向司徒玺,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誉:“殿下,你也好棒!长得也特好看,你这个朋友我贾赦交了!”
完全不知话题是怎么拐到交朋友上的,但是司徒玺嘴角弯弯,看着扒在窗栏眼睛炯炯望着他们的穆安,笑道:“你心地善良,你们几个每逢元宵提灯售卖,你所得钱财一半都是去护国寺添了香火,求佛珠保佑小安长命百岁,另一半送到了贾家山庄,给那些因残退伍的老兵;科举中许多贫寒子弟的书画与撰写的传奇话本等都是你命人高价买了去……”
“科举这点不成,你要换个。我买他们东西是让他们诚心诚意帮我做作业的。”
司徒玺:“…………”
在院外的贾代善控制不住了,他怕再让两人说下去,没准他要夺司徒玺过来了。
院内的三人闻声转了视线,看向推门,大步迈进的贾代善,神色不一。
穆安欣喜的奔出屋:“贾叔,赦哥笑啦!安儿也有小小功劳,安慰过的。”
贾赦耷拉下脑袋。他虽然想通了,但是接受起来还是要一些时间。
司徒玺扫了眼面色不虞的贾代善,又眼尖的发现院外拨动拂尘的好友,顿时头皮一麻,有种自己带人私奔被抓的窘迫。
他把暗恋埋藏心理,到底是谁如此火眼金睛发现的?
司徒玺浑身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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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眼角余光扫了贾赦与司徒玺一眼,揉着欢快奔过来,不见昨日阴霾的穆安的柔顺发丝,毫不犹豫赞道:“小安真棒!”
穆安虽才智不全,可有时候看问题简单阳光,比他好多了。
“那当然!”穆安骄傲点点头,而后捂着嘴,在贾代善身旁悄悄道:“叔,看我这么乖的份上,等会我们一起去军营好不好?我怕敬哥要生气,本来我们想翘课来着。”
“好。”
“那你跟赦哥好好说哦。”穆安乖乖站一旁。
贾代善揉揉穆安,才走向贾赦所在位置,边走便道:“殿下,我现在有些家务事要处理,暂且无法招待您。还希望你怎么来的先怎么离开。”
“爹,他好歹是太子呢,给点颜面啊。”贾赦闻言,走了几步,拉着贾代善袖子,悄声道:“语气硬邦邦的。”
“那你告诉我他怎么来的?”
贾赦哑然,看向司徒玺。
“荣公不必多忧,太子今日在郊外试验新式火、蒺、藜。兵部有官员随同。”司徒玺郑重道:“虽不知我爱慕心意因何外泄,但总有朝一日孤会有资护住赦儿。纵无两情相悦,那我也会待之如手足,会尊重他的意见。”
“太子哥哥,”穆安看看司徒玺,看看贾赦,恍恍惚惚回过神来,声音不自觉就小了一分:“昨天早上我进宫陪舅舅,舅舅让我看了好多漂亮姐姐画像,问我喜欢哪个做嫂子。要知道还有赦哥可以选择,我就不乱指了。”
“安小胖,我跟你太子哥清清白白,没任何关系懂不懂?”贾赦一把揪过穆安,又看着司徒玺目光灼灼的眼,好奇戳戳穆安的手,问:“你指了哪家啊?”
穆安有些不安,对手指,轻声:“给我吃过桂花糕让我把信送给你,有点胖胖的小姐姐。她做的糕点挺好吃的。”
闻言,贾赦颇为怜惜的转头看眼司徒玺:“丑话说前头,要是真是肖阁老家的姑娘,可别怪安小胖。毕竟我的魅力就是这么大。”
“当然不会。这是不可能的事。”司徒玺说完,笑着对贾代善行了晚辈礼,离开。
虽说未来媳妇没拿下,但是泰山大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而且,他现在还要更为重要的事情办理!
司徒玺看了眼冲他哈哈大笑而后离开的损友,默默出了贾府,低声对暗卫吩咐几句,随后骑马飞奔郊外,履行自己身为太子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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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玺不在,穆安虽然每次不是冷场就是暖场,但总归是自己小弟,贾赦便直接毫无顾忌的抱着他爹嚎啕大哭:“爹,道理我都懂,不光司徒玺,连安小胖都反过来安慰我了,可是执行起来还是好疼。”
“赦儿,有爹在。除了母爱,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贾代善原本便怀有内疚之前,在听闻司徒玺如数家珍般道出具体的次数,完完全全被惊了,也略泛酸。
曹瑞云就是劲敌了,这边原本没捅破窗户纸的,结果又被他儿子捅破了,他愈发心理提防了一分。这司徒玺角色还不一样,对他儿子心思是龌蹉的。
可是知晓司徒玺爱慕之心,他却没那般厌恶之情。
也许是两情相悦一词打动了他?
贾代善轻拍贾赦肩膀承诺着,便见他哭得好不伤心的儿子,瞬间仰面提要求:“爹,送我们去军营吧,我也怕敬夫子,不太敢翘课。”
“我可以跟敬儿说你们这两天暂且不过过去。”
“不要。”贾赦擦擦泪:“我贾恩侯不是孬种,这点面对的勇气还是有的。”
贾赦挣开贾代善的怀抱,目光看向贾家宗祠所在,郑重无比道:“我贾赦虽然驽钝,但也知道身为长子,身为继承人当顶门立户的责任。”
说完,贾赦转眸看贾代善,“就是我现在也还算小,您给我点时间,让我一步一步来。”
“好!”
“安小胖,我们走吧!”贾赦冲回屋里迅速收拾好自己包袱,拉着贾代善左手。
穆安有样学样挽着贾代善右手。
看着被一左一右夹着怎么也收敛不住笑意的贾代善,御驾等候多时的司徒嘉愈发不虞,直接命侍卫赶到三人跟前,掀开了窗帘,道:“小安,上车。舅舅送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づ ̄3 ̄)づ╭?~
贾赦已经慢慢蜕变中,在军营有贾敬看着很完全,so……贾代善接下来就是放开手脚斩杀除根,天凉了,让田昊死吧;让史家败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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