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柔

    书阮，“骗人。”

    她才不相信沈断会吃药，每次身体不舒服，他只会硬扛着。

    实在难受的无法忍了，才会去找医生看看。

    “真的吃了，回去吧。”沈断看着这两盒药，喉咙处有些明显清晰的疼痛感，他压低了一下声线，“很晚了，明天见。”

    一直到书阮回到了家里 ，沈断抬起头，看到了二楼某间卧室的灯亮起来，沈断才转身，将校服搭在了肩膀上，路灯的晕黄光线将少年地面清瘦的剪影拉得很长，他渐渐的走出了这一片别墅区，与黑暗慢慢的交融在一起。

    消失在光明照射不到的地方。

    —

    老旧的楼梯狭小。

    沈断打开门。

    “哥，你回来了。”约莫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揉了揉眼睛，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连忙高兴的坐起身来。

    卧室的面积并不大，灯光有些暗，将少年的脸色衬的过分的白，接近病态，沈断走过来，摸了一下对方头发，低声，“快去睡。”

    “嗯。哥哥你今天回来的比平时要早一点，是不是没有去找阮阮姐。”

    “找了。”沈断没有想到，一个7岁的孩子，竟然还有这么强的时间观念，他今天比平时早回来8分钟而已。

    他摸了一下沈繁的脸，让他睡觉，然后去洗了洗脸，暂时的驱散了身体的燥意，保持着清醒，少年双手撑在窗台上，整个人清瘦，隐约看见背脊凸起的骨骼。

    他的目光平静死寂，看着外面，从他这个角度，看见的月亮，都是被前面高耸的建筑物跟遮天蔽日的繁复电线遮挡住，这一片低矮的筒子楼里面，看到的只有黑黢黢的夜空。

    没有光。

    —

    书阮做完职高的试卷已经是11点左右了，职高的试卷难度很低，再加上孟亚琴找过家教提前让她学习过高二的数学跟物理化学，所以做起来没有那么困难，但是也有一些不熟悉的知识。

    她打了一个哈欠，收拾了一下桌面，没有想到孟亚琴突然推门走进来，书阮一怔，连忙用自己的试卷盖住职高的试卷，她很少对孟亚琴撒过谎，此刻睫毛低垂，有紧张。

    孟亚琴并没有发现这些，她端了一杯牛奶，“阮阮，喝杯牛奶快去睡吧。”

    书阮听话的端过牛奶，喝了一口。

    孟亚琴知道自己的女儿一直很懂事，很听话，成绩又好，经常是第一名，平时晚上学习也学到很晚，自制力很强，她平时医院里面工作很忙，对于书阮的作业，她几乎是很少检查，今天正好看到了书阮放在桌上的试卷，伸手拿过来，“这些题都会吗？有没有感觉那个知识点很难，周日的时候辅导老师过来好好问问。”

    书阮站起身，挡住了桌子上的职高试卷，她看着孟亚琴，嗓音都有些紧，“还好，妈妈，你也快休息吧，很晚了。”

    孟亚琴简单的扫了一眼书阮的英语试卷，字迹清秀，作文写得也很好，她也很放心，说了几句让书阮快休息的话，也就离开了卧室。

    书阮松了一口气。

    她将职高的试卷拿出来，整齐的折叠好，然后放进了书包里面。

    —

    第二天早上。

    书阮跟沈断的老地方是三中跟职高秘密交汇的地方，铁栅栏前面，只有一面铁丝网拦着，从这里可以看到职高的一片小花园。

    职高的绿化环境跟教学楼各种设施要比三中好很多。

    书阮早上7点15，就到了这里等着。

    三中有几个流浪猫，经常有学生喂它们，书阮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她把一只小白猫抱起来，从包里拿出了小饼干，她时不时的看着对面职高的方向。

    沈断还没来，年级主任姚启正来了。

    “书阮，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上课了。”书阮是高一的好学生，成绩好，家境好，人也乖巧，不少老师都知道，姚启正看到书阮工工整整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很满意，“书阮啊，别再这里逛，那边是职高的，很危险。”

    书阮在年级里面不少老师心中，都是出名的乖巧，让老师很满意，这种好学生，似乎靠近职高一点点，都是天大的事情，所以姚启正用了‘危险’这个词。

    职高那群学生，简直就是顽劣不堪。

    有的仗着自己有钱，不学无术。

    姚启正虽然是三中的年级主任，但是想起职高的几名学生，都皱了眉。

    书阮看了一眼铁丝网后，职高的方向，小白猫从她怀里跳出来，钻进了铁丝网跑到了职高那边，她呐呐的点了点头，离开这里，原本想等着姚主任走了她再回来的，但是没有想到，姚主任在这里打了个电话，一直不走了。

    三中管的很严格。

    书阮刚刚回到了教室，手机就被上缴放在了手机袋里面。

    一上午，一直到了大课间。

    乔妮问书阮去不去洗手间，书阮说不去，她拿着包里的试卷跟一盒退烧药，快速的往铁丝网那边跑，十月份上午的天气沈断靠在一边，就看见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女生朝着这里跑过来。

    金色的阳光温暖透明，淡淡的光晕有些朦胧。

    女生温柔的黑发跟皮肤白若透明，光洁饱满的额头有细细的汗水，书阮小声喘息着，“沈断，你的试卷。”

    她摊开手，将试卷塞了过去。

    铁丝网将少年的面部轮廓线切割的越发的冷锐，利落分明，他站直了身体的同时，身体微微的往前倾。

    他伸手，瘦削干净的手指将试卷拿过来，“我可是被罚站，站了两节课。”

    书阮咬着唇，“早读之前姚主任来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一下口袋，拿了一盒退烧药。

    “上面有说明书，吃一粒，如果还没退，你要去医院看看。”

    沈断拿过来放在兜里。

    “咦，小白。”书阮看到，职高的小花园里面，绿植相见一抹蠕动的白色。

    早上的时候，姚主任来了，小白从铁丝网里面钻过去了。

    沈断看着少女明亮的双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只小白猫趴在绿植里面，他走过去，捏着小猫的后颈捏起来，然后重新走回去。

    书阮指了指铁丝网的最边角，这里螺丝松了，可以掀起来，栅栏早就上锈，只是起到了一个单薄的作用，乔妮说，经常有高年级的学姐从这里钻到职高，去看职高的篮球比赛。

    “沈断，你从这里钻过来吧。”

    黑衣少年笑了下，尖锐冷硬的气场消失殆尽，看着少女柔软的脸颊，他说，“钻？”

    在书阮点头的目光中，沈断单手撑在了水泥台上，直接翻过铁丝网跳了过来，动作轻盈敏捷。

    修长的手指捏着小白猫的后颈，将它递给了书阮。

    书阮被吓了一跳。

    抱过了小猫。

    她知道沈断身手挺好的。

    没有想到这么高的铁丝网也能翻过来。

    少女身上的气息带着香甜的樱花味，他靠在铁丝网上，看着书阮，看着她唇角笑起来带着浅浅的梨涡，逗着怀里的小猫，沈断闭上眼睛，阳光落在眼皮上，这一刻格外的安静，耳边只有书阮柔软的嗓音，“沈断，试卷最后两道题很重要，涉及的考点很多，你要认真听。”

    “嗯。”

    “沈断，你感冒好点了吗，记得吃药，别忘记了。”

    “好。”

    “沈断，我听说..”少女咬着唇，“前几天你跟人闹矛盾，能不能不要打架..”

    她听乔妮说，职高的沈断跟七中的某个大佬有矛盾好像之前打过一架之类的。

    沈断睁开眼睛，瞳仁漆黑，他看着少女眼底的关心，漂亮的杏眸，带着浅浅水汽，他的声线沉哑，“好。”

    少女似乎还想说什么，“沈断,你...”

    沈断的声音很寡淡，跟他整个人一样，有些锐气，但是此刻，看着少女柔软的脸庞，压下嗓音提醒，“书阮，预备铃响了，你该去上课了。”

    书阮将小白猫放下，小白猫很小，两个月大，浅蓝色的眼睛如同天空，她有些不舍，但是孟亚琴不会同意的。

    沈断看着书阮的身影渐渐消失，他准备从铁丝网翻过去，抬脚的时候，脚上趴着一个柔软的小东西。

    他伸手，将小白猫提溜起来。

    “怎么，你想跟老子啊？”

    -

    晚上的时候，沈断把小白猫带回家。

    今晚上他没有去上晚自习，回到家之后，他拿出来退烧药，吃了一粒，有些疲倦的躺在沙发上，沈繁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哥。”

    7岁的孩子惊喜的看着小白猫，连忙抱起来，“哥，你哪里来的小猫，真可爱。”

    “嗯，去找点吃的给它。”

    沈繁找出来一块小饼干，“哥，它叫什么名字。”

    “小白。”

    “哥，阮阮姐周末来不来，她看见小白一定很高兴。”沈繁抱着小猫，虽然他年纪也小，但是轻轻的抚摸着小猫的背脊，脸上带着童真烂漫的笑容。

    沈繁跟小猫玩了一会儿，转过头看见沈断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哥哥这一段时间总是很累的样子，好像是不舒服，他悄悄的放下小猫，找了一块毯子走过去，盖在沈断的身上。

    沙发很窄，大约只能做两个成年人。

    躺在沙发上的黑衣少年长腿搁在沙发外面，沙发显得有些狭窄了，他睡得并不舒服，眉心皱着，双目之下流露着疲倦，他脸部轮廓很深，唇线分明，在白炽灯的的晕色光芒笼罩下，脸颊带着不正常的晕色，唇色偏艳，竟出奇的英媚。

    男孩很懂事，没有打扰哥哥，等了一会儿他也有些困了，给小白猫找了一个窝，然后自己躺在了床上，白炽灯照的人眼前发昏，光线悠长中带着空气里细碎的尘埃，还有细小的飞虫。

    窗户开着，隐约听到外面，风静静吹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