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开小灶是引人嫉妒的,连着两天看见有人往阿萝房里送东西,自然有人心里不痛快。
冯氏居住的玉兰苑内,母女两个因着阿萝近日来备受老夫人关注而生闷气。
“娘,祖母她怎么突然开始偏心了?”傅莳菀在屋子里踱步,想想那些东西给了傅莳萝,她心里就郁闷。
平时那些好东西,都是送到她院子来的,哪有傅莳萝什么事。祖母怎么就突然对傅莳萝这么好?
“还不是要给那个小贱人找个好夫婿!”提起这事冯氏就生气,老太婆对那个死丫头不管不问好几年,怎么就突然给她作起主来,据说还有意同工部尚书徐大人家结亲。
满京都谁人不知徐大人家的小儿子有出息,怎么些好事就落到了那个丫头身上。
要是能给她的菀儿该多好。
“就她?”冯氏轻哼道,“能嫁出去就不错了,她连傅莳萱都不如,还想嫁到好人家!”
凭什么让那死丫头越过她的菀儿!若是有好人家,那也要留给她的菀儿才是。
冯氏看着自己女儿那精致的脸蛋儿,越发觉得不能便宜了傅莳萝。
“娘,你这么瞧着我作甚?”傅莳菀觉得她娘的目光过于诡异,一会懊恼一会兴奋,看得她都起了寒意。
冯氏拍拍女儿的手,说道:
“你放心,娘晚上就跟你爹说,让他去求你祖母,一定给你寻个更好的。”冯氏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把丈夫哄得服服帖帖,言听计从。
傅莳菀下个月才满十四,只比傅莳萝小一岁。但因从小备受父母的宠爱,除了嚣张跋扈,倒也没有别的心思。平时姐妹间争争宠就是全部了,根本没想过嫁人这事。冯氏这么一说,倒是给她新的想法。
大姐姐都能和比自家显赫的门第定亲,那她也能,还要更好。既然都说徐家小儿子好,将来前程远大,那也只能是她的。总之,在嫁人这事上,就不能便宜了傅莳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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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四五天的练习,阿萝已经能熟练使用这里的日常礼仪了。在老夫人的示意和大夫人的满意下,阿萝终于踏上了相国寺的“不归路”,也终于摆脱了冯氏母女的每日挖苦讽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们前脚离家,有人就跟了过来。
相国寺厢房内,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看着正在煮茶的阿萝。
“让你陪着祖母来吃斋念佛,养养性情,可没想着让你伺候我这老太太喝茶的。”
老夫人看着正在阿萝熟练地煮茶,滤掉茶渣时,动作连贯优美,玩笑道,“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你大伯母才教了你两遍就学会了。”
“祖母是看重孙女才带出来的,且这些算不得伺候,顶多就是尽尽孝罢了。”阿萝把沏好的茶双手递给老夫人,“文人都说山水为上,这茶便是用山泉水煮的,想来味道不错,祖母您品品。”
这手艺可不是大夫人教了那两遍就能学会的,这可是她大学选修课学来的。不然谁闲得无聊,去读《茶经》。
“寺庙的厢房都是各家女眷,闲来无事,你可以四处转转。”
阿萝知道一路上车马颠簸,老夫人这是要休息,便找个由头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厢房。
她并没有把琴儿带来,以看着屋子里那些新得的好东西为由,把人留在府里了。
阿萝这次是打定主意不再回去的,万一牵连了琴儿,那就过意不去了。毕竟琴儿是她来到这里,对她最好的人。
她把自己要带上路的小包袱拿了出来,确定没有遗漏后,塞到了东墙的香案后面,找到机会就能用上了。
这时老夫人的丫鬟春菊敲了她的房门,让她去老夫人那里见见客人。
阿萝猜想这位客人应该就是那位尚书夫人,刚想踏出门,就听见春菊提醒:
“二姑娘,老夫人请您打扮一下再过去。”
打扮?
阿萝嗤之以鼻,都要被卖了,谁有心情给自己捯饬?
所谓金钗珠饰、绫罗绸缎,不过就是为了提升价位罢了。
过场总是要走的,阿萝顺了老夫人的意,换了一身桃红色的留仙裙,又配了一支简单大方的珠钗,清新靓丽。
就连春菊都惊讶地出声,“二姑娘可真美。”
老夫人手下的婢子惯是会察言观色的,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也不奇怪。
阿萝转过身,淡淡说道,“过去吧。”
原本以为要见的人是尚书夫人,没想到进了门却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蟒纹袍子的男子。
阿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便快步走到老夫人身旁。
“阿萝,见过你表兄。”
表兄,哪里冒出的表兄!阿萝心中惊讶,却还是大方地上前行了礼。
“问表兄安好。”
“看来萝表妹是忘记本王了?”男子棱角分明,看上去就不是好相与的。然言谈间又很是温和,这与他凌厉的外表,实在相距甚远。
不知怎么的,阿萝看着那温和的笑脸,竟让人隐隐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且能在这里自称本王的,恐怕就是……
“你看我都糊涂了,阿萝前段时间受伤了,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你也别见怪。”老夫人见阿萝没有答话,以为是她见了外男羞涩,便主动接了过去。
“阿萝,这是二皇子,宁王。”
真的是他!
阿萝低着头后退了半步,再次服了服身子,“臣女见过宁王殿下。”
而后便站到了老夫人的身后,半低着头不再说话。
面上看着无异的阿萝,实则衣袖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了。
这人已经出现了,另一个也快到了,她必须得远离!且越快越好!
阿萝回忆着原书里的事,根本没听清他和老夫人的对话,也没发现宁王的离去。
老夫人之所以没说什么,还当她是遇见外男害羞。
“阿萝可是害羞了?”
“孙女就是没见过外人,有些紧张。”紧张是真的,阿萝最怕重蹈原主的覆辙,自然害怕见到罪魁祸首。
老夫人心说紧张是正常的,这丫头连自己人都不认得,都是一个个重新记的,何况见到外人呢。
“无妨,虽贵为皇子,却不是远亲,慢慢就不紧张了。”
老夫人是想把人许给徐家,可要是换成了宁王,岂不更妙!若是宁王将来得到大位,那傅家也将水涨船高。
而且打扮起来的阿萝着实算得上花容月貌,配个皇子也是可以的。尤其是刚刚看到宁王的态度很是和蔼,老夫人越发觉得此事可行。
阿萝不知道老夫人现在具体怎么想的,但她是没有了周旋的心思。
“祖母,孙女刚刚在抄经,为家中祈福。只抄了一半,孙女想回去抄完。”阿萝低眉顺眼,一副心诚则灵的态度,再次博得了老夫人的好感。
尤其是为了家族好,老夫人更不会拦着,叮嘱她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阿萝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气喘吁吁地傅莳菀。
傅莳菀过来就捏住她的手腕,急切地问:“我问你,刚刚出去的那人是谁?”
傅莳菀眼底冒着亮光,“是不是徐尚书家的小儿子?”
她竟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真是好笑。
不过被人捏住的手,疼得要命,阿萝也没了别的心思,只想赶紧打发她。
“你怎么来了?”阿萝费劲地掰开她的手,看着自己手腕上一圈红,蹙眉问她,“祖母知道吗?”
“我就是特意来陪祖母的,你管那么多干嘛!”傅莳菀惯是会欺负人的,也不管现在在哪儿,仍是趾高气扬道,“快点说那人是谁!”
阿萝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印子,既委屈又心烦,一点都不想搭理她。
傅莳菀见阿萝不搭她的话,又呵斥着门口的小丫鬟。
小丫鬟性子弱,又遇上傅莳菀这样不讲理的主子,浑身一激灵,就把宁王的名号报了出来。
傅莳菀听罢,嘴角上扬,俨然一副好心情,推开阿萝便敲门去拜见老夫人了。
阿萝看着傅莳菀摇曳的背影,摇摇头,这家人都被权势迷了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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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没有想到来到相国寺第一天就遇上这么多麻烦事,先是遇上宁王,又来了个搅局的傅莳菀。真是头疼!
想到原主的惨死,阿萝就觉得浑身起了疙瘩。
宁王出现了,那书里众人的白月光也该出现了。就是那个众星捧月的白月光,害得原主死于非命。
白月光目标远大,不喜欢宁王却还虚与委蛇。为了摆脱宁王的纠缠,便着人在宁王的汤羹中下了药。刚好原主出现,情急之下宁王不得不同她欢好解药。
事成后,又被人堵在床前。宁王只好娶了原主平息此事。
而他一直认为那药是原主故意下的,所以婚后对她是百般折磨,直到杀回京都登上帝位时,一剑杀了她。
幸好那个白月光还没到,一切还来得及。
阿萝突然从木椅上坐起,拿出香案后面的包袱,取出那本藏了好些天的书,一本大楚的舆地图。
这本书已经发黄了,应该是傅家曾祖一辈人留下的,是在内院小书房的架子上翻到的。
阿萝不敢保证现在的路线与地图完全一样,起码山河湖海,州县地域,应该大致相同。
有了它,她才能多一分保障。
而且刚刚她随意走走,大致了解了相国寺的布局,知道了东北方向有一条下山的小路可以一路向北。
事不宜迟,阿萝收拾了东西,换了装便悄悄离去。
相国寺的厢房分东西,两侧公用一路长廊,就在这条长廊的另一端的树荫下,两个人刚好看到了变装离开的阿萝。
“王爷,那个不是傅家的姑娘?”
宁王的侍卫看到穿着小厮衣服的傅莳萝,很是疑惑。
“傅家的?”宁王冷笑,穿着男人的衣服,看来根本不是什么闺中娇女,“看着她去哪儿,别坏事就好。”
傅家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可他好歹也是皇子,凭什么娶一个没家世的女人,即便她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可有个人比她要动人数倍。
重要的是,那个人已经动身前往封地了,也该添点油加点柴。
“一定要盯好那个人,最好不要让他轻松地回到番地。”宁王半眯着眼盯着窗外的天空,“我会让他们知道即使没有强大母族的支持,也一样能堪当大任。”
旁边的侍卫见到主子露出这幅表情,心头一机灵,感慨皇家无情。正巧这时手下的来报,
“王爷,徐姑娘到了,正在大殿参拜……”
听到徐姑娘,宁王眼中的风暴随即散了些,倒是多了一抹柔情。
“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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