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你？”姬清不着痕迹打量他，自以为隐蔽。
加入这个扶桑他能获得什么好处吗？
青年的意图过于好懂，东皇太一挑了挑眉，没有戳破对方那点小心思。他张口便是许诺，“你原本那个师父有什么能耐我不清楚，但他提供的妖族都可以给你，只多不少。”
姬清境界低，就是修行也要不了多少资源，许诺这点东西并不算什么。
“此话当真？”姬清眼睛刷一下亮了起来，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指，“我需要很多丹药和仙草，你真的能给吗？”
东皇太一含笑点头，“当然，只要你听话办事。”
“我需要办什么？”谈到要做的事情，姬清态度也不由严肃起来。
既然肯给出这样大的许诺，那么他要做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假如太过危险，那就是报酬再高他也没有命享。
“不是什么大事。”东皇太一哂道，“找你不过是因为刚巧你是人族。”
姬清闻言警惕，“我很早就被师父收为弟子，不知道人族住在哪里，你们要是要找地方吃人的话我帮不上忙。”
“只有那些尚且懵懂初开灵智的妖才会吃人。”东皇太一有些不屑，“况且弱肉强食本就为定理，人族弱小，没有妖族，也会有其它。”
无法反驳，姬清啜嗫着说不出话，只好拼命瞪他。
“我愿意庇护人族。”东皇太一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淡淡道，“你有些修为，方便办事，所以我找你。”
在他看来，自己愿意给人族庇护，哪怕背后目的不纯，人族依旧应该感恩戴德。
力量便是绝对的话语权。
“妖族要庇护人族？”姬清一肚子疑窦，略带狐疑地盯着他。
而后，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怀疑的对象是他没有资格冒犯的人物，略带慌忙地垂下眼，“我是说，我要怎么做？”
东皇太一很满意他的反应。
懂得衡量利弊，对强者心怀敬畏，虽然有点小心思但可以敲打，也好掌控。
他迅速总结了这位阿清表现出来的特征，初步断定了对方的性格。
“你要回到人族，和人族接触，告诉他们妖族愿意给人族庇护，如果有人可以提供关于巫族的消息，那么他可以得到更多。”
东皇太一从袖中甩出一个玉盒，姬清赶忙接住。他忍不住推开一小个缝隙，立刻便闻到了溢出的灵气，又匆匆将盖子合上，有些局促地将玉盒拢入袖中。
“这是报酬。”东皇太一反手而立，“你做得好，只会有更多。”
“就只有这点，没有其它的了？”姬清强行按捺住激动，眉梢却抑制不住地透出喜色，“只要和他们说你们要庇护他们，然后问他们要消息就行了？”
东皇太一点头，“妖族会用实际行动证明。”
“……你能做主，不是说假的？”他的口气过大，姬清在喜悦之余不由担忧，整个人也从那种获得机缘的亢奋中冷静下来。
“你们妖族，不是天帝和东皇还有女娲娘娘做主吗？”
扶桑表现得再怎么厉害，最多也是个大妖怪，如果这只是他个人的打算，自己被牵连了怎么办？
“这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事，你只要听我的去做就好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而已，东皇太一不准备告诉姬清更多。
这一世有不少地方出现变动，但大至发展并没有错。伏羲死因虽有蹊跷，但还是如同记忆中一般死了。
上一世女娲自伏羲死后便不再管事，转而开始照拂人族，此时正是他与兄长完全统御妖族的大好时机。
此外，将人族纳入羽翼，不但可以在关键时刻通过人族给予巫族想不到的打击，一定程度上也是对女娲的制衡。
毕竟那是圣人。
想到前世，东皇太一眸色更深。
“你去共工部落散布消息，有其他的事情要办的话，我自会派人联络你。”
“不要问你不该问的事情。”
东皇太一走了。
姬清确认他不会突然折返之后，掏出了一把小刀。
他给自己下了暗示，在转身逃走的那刻，他暗示自己只是个对外界知之甚少，有些胆小贪心的人族修士。
他暗示自己有个师父，暗示自己只看见了厘九的尸体，也暗示了自己有把刀，有对刀说话碎碎念的习惯。
而解开暗示的关键就是，他看到天意。
东皇太一和之间接触过的人目标不同，他是上位者，而自己要扮演的不是和他谈条件的对象、天道的代表，而是一个不重要却比较关键的小修士。
假如东皇太一对人族真的有什么想法，那他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姬清不确定自己可以扮演好这样的角色，能在最开始的印象中瞒过东皇太一。
要骗过别人，最先干的事情就是骗过自己，虽然有点风险，不过他成功了。
而通过人族修士接触人族的东皇太一也打成了目的，严格来说是双赢。
姬清回了共工部落，巫灵并不惊讶他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过来。
事实上，和姬清通过气之后，他不用计算姬清什么时候会突然过来找他，接下来又该如何做，日子反而滋润了不少。
“我遇见东皇太一了。”姬清笑着说，“以人族修士的身份，他让我接触人族，为妖族办事。”
“恩？他也意识到人族的作用了？”巫灵挑眉，“我印象里他可不是这样的。”
他在共工手底下办事的时候偶尔见过太一那么一面，张狂傲气得很，看起来是个圣人都不放在眼中的家伙。
这样的东皇太一会找人拉拢人族，他听起来怎么就感到那么荒谬呢。
“可能以前的东皇太一不会，不过他这是第二次来，吸取教训也是正常的事。”姬清没将东皇太一具体的态度告诉巫灵，刻意保留了几分。
“应该不久之后就会有妖族来接触了。”他思忖道，“我感觉他还是想对共工下手。”
“放心，我知道怎么办。”巫灵一副大券在握的样子，“不过你说东皇太一重生……”
“啊，我也想知道他上一世是怎么样的，和这一世的差别又在哪里。”
姬清看向巫灵，很容易就猜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两世的相同与不同，很可能就关乎天道。
如果能从东皇太一口中套到后续一些细节发展，那么他们可以操作的余地将会大很多。
巫灵露出一口白牙，忍不住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嬉笑道：“还是清清懂我。”
姬清对他偶尔的突然亲昵见怪不怪，继续道：“你这边要帮忙圆好人族修士阿清的去向和动态，让阿清这个人在洪荒之中走动，最起码让东皇太一可以觉察到那种。”
这样说着，姬清掏出天意，朝自己身上某个地方割了一下，拉扯出一小缕无形之物，“哝，东皇太一那一小缕神识。”
巫灵目光闪了闪，“这也可以做到？”
“只要我想。”姬清神秘道，没有告诉他因为天意特殊，那缕用来确认他动向的神识一开始就被吸附在了刀上。
“不过这种事情接触帝俊不是更好吗？毕竟他才是天帝。”巫灵小心接过那一缕神识，随口问道，“想要从妖族高层下手，找最有权柄最方便。”
姬清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确实。”
“但是和帝俊接触，露馅的风险大于太一不说，获得的情报也有限度。”
假如他不知道东皇太一是重生回来的，也说不定确实从帝俊那边下手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而且同样是上位者，有战神之名的东皇太一还有那么点宽心在那里，真正掌权，安排妖族天庭事物的帝俊就未必了。
阿清只是个想起来才用的马甲，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不可能在一直套着。
不过更具体的计划他肯定不会和巫灵说，巫灵只要管好人族这边的事情就可以了。他的渠道越多，对自己来说就显得越不可控。
“这个给你。”姬清掏出先前东皇太一给的玉盒，“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仙草，对你应该有用。”
他不缺仙草这些，修炼也不太靠这个，倒不如借此机会给巫灵卖个人情。
“东皇太一所谓的报酬，后面应该还有。”
巫灵没有推辞，而是打开盒盖扫了眼后笑眯眯收下，叹道：“还挺大方。”
“不大方怎么笼络人心？”姬清微笑，想起东皇太一打一棍随即给个甜枣、恩威并施的行事作风。
这么大的好处，还没有多大风险，换个别人说不定就死心塌地了。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我不知道东皇太一具体的打算，但是共工那事应该也不远了。”
“假使人族真的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尽量规避冲突……”
姬清顿了顿，声音也小下去，“没法避免的话，就让牵扯进去的人自己承担……保全大部分。”
巫灵错愕。
姬清有意低下头，避开他投过来的，带着考量与探究的目光。
总要有牺牲的，他只能选择多的那边。
“你能有这样的决断我还是挺惊讶的。”巫灵突然开口，“不过这确实是好事，我可不想你哪天突然过来找我麻烦，理由是我无情无义。”
他穿过来很早，像是这种事情早就不在意了。
“我自己都是无情无义的人，没立场说你。”姬清摇头，“走了，还有别的事情要干。”
他和巫灵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刚刚迈出院门没两步，眼前突然一花。
老天爷正倚在树下，看见他来，冷冷啧了一声。
“清清啊，之前还没觉得你多道貌岸然，果然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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