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来去如风堪称潇洒，只留下姬清一个人站在原本属于他的屋子里思索。
对方刚刚提到了蓬莱岛，蓬莱岛是通天教主的地盘，所以对方极为可能是圣人某个受宠爱的弟子，背着圣人过来找自己的。只是在后世他看过的神话或者小说之中，好像还没有哪本里面有写到通天教主有这样一个特征的弟子。
难道是还没有长大的多宝道人？姬清忍不住如此猜测，又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脑洞过大。
管他是谁呢，没有敌意就好。
比起少年的身份，他口中提到过的因果显然应该更加注意。姬清没有太懂他具体是什么意思，出于后世小说等作品中的描述，他对因果这样玄之又玄的东西还是有几分敬畏在，但对于相处了十几年的人突然把自己忘掉这件事还是有点难以释怀。
他趴下来，床下面他怀念现代生活时拿木头削出来的手机模型之类的东西还在，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有他生活过的痕迹，但是没有人记得他是谁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他两世只是个普通人，神经还没有强大到能面对这种情况无动于衷的地步。可是姬清也清楚，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他现在跳出去，用种种事情证明他们确实是认识的，他确实是在这个部落里长大的也没用了。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就算相信了他的话，他和部落里的人关系也不会是从前那样了。
可这事能怪老天爷吗？借给姬清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只敢在心里默默地怨上几句，然后该干嘛干嘛。
难过归难过，总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心神恍惚颓废失志吧。
他还活着，活着就要向前面走，直到死了为止。
“刚刚通天来过？”白发紫袍的俊美道长推开门，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是异常肯定。
......原来刚刚找他的是圣人本尊啊。姬清默然，突然发现自己享受到的可能是穿越者里面头等的待遇。
整个洪荒能直呼通天圣人名字的也就那么几个，排除西方二圣，再排除女娲娘娘，那么找过来的只能是他的两位兄长或者是鸿钧道祖本人，再加上通天在离开之前那句老师，答案根本不需要猜了。
真够排面的啊。姬清这样想着，将青年迎进了门。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而且想必您已经有答案了，我再说反而是多此一举。”两边都不想得罪，姬清干脆耍了个滑头，“道祖......您突然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鸿钧便可，不必见外。”鸿钧没什么架子，只是语气带着点生硬，“我来寻你是天意。”
姬清悄悄打量他，没有出声。他有种鸿钧其实是在努力传达好感的诡异感觉，但对方身上如高山积雪那样清冽的气场又明摆着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别扭倒是说不上，只是有点......反差感？
“按照后世的说法，我们都是维护天道的，我算是你的前辈。”偏偏鸿钧毫无所觉，看着他说得无比认真，“很多事情天道无法亲自插手，你有事可来三十三天外寻我。”
简单的嘱咐过后，鸿钧提到了修炼的问题，“洪荒多数生灵生而仙人，传承所学都不大适合人族修炼，紫霄宫有一凤卵，神智已失，助你转生并不困难。”
姬清谢过了他的好意，拒绝道：“当人挺好的，要修炼就没有其它的办法吗？”
说完他也沉默下来，觉得自己简直不识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据说龙凤两族就连普通幼崽都生来就是真仙以上的修为，在紫霄宫的那枚凤卵更是不可能普通，他就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鸿钧肯定会觉得他不识抬举，直接拂袖走人也说不定。
可是他这辈子也是人，还长这么大了，突然之间就要换个种族，说不别扭是不可能的。
这是心理层面的抗拒，一时半会没法消除的。
“无事，那枚凤卵上有段因果，你不情愿也是正常，”鸿钧摇头道，“我有功法，传授你便是。”
他没有姬清预想中那样产生类似生气的情绪，反而平淡极了，“人族血脉中有百药，你要善加利用，借此打好根基。”
姬清表示受教，更是一连道谢了好几声。而鸿钧却摇头表示不必，风轻云淡的，“天意如此，不必谢我。”
有点类似后世职场前辈带领后辈入门手把手教操作，不同的是鸿钧没什么图谋或者目的，要说有也是为了维护天道秩序一类的，他是道祖，是圣人，是天道之下最强的存在。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姬清和路边的蚂蚁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随手为之就真的是随手为之，谁会去瞎惦记一个面包屑丢到哪里了呢？
还有就是他真的太菜了，一穷二白，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地方。所以当鸿钧伸手朝他眉心点过来的时候，姬清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鸿钧没有害他的意思不说，就算真有这个意思他也躲不开，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这是功法。”鸿钧说，“天机已混，圣人也无法完全测算，你行事之时不必担心，只管去做便可。”
姬清一一点头记下，问道：“还有什么嘱咐吗？”
“......没了。”鸿钧沉默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不必在意通天，他不过是少年心性。”
这样的鸿钧一本正经到姬清莫名想笑，他很费劲才板好脸，摇头道：“他也没说什么，不必特地解释。”
“你可以和我说一说洪荒的事情吗？”他接着说道，“老天爷刚刚来找过我，但是没说多少事情就离开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具体要做些什么。”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鸿钧要比看起来喜怒无常情绪多变的老天爷要好相处，从他这里问话得到的信息说不定会多一些。
鸿钧有些诧异，但还是让他坐下，道：“且听细说。”
“天道恒常自有规律，五十去一之后也容许变数存在。”或许担心他听不懂，鸿钧很贴心地又解释了一遍，“比如龙凤之劫，只要大体不违背定数，少死或多死差别不是很大。”
就等于说天道是主编，给了大纲和限制之后其余交给其它人自由发挥。姬清了然，点点头继续听他说了下去。
“但重生……还有穿越，不在变数范围内。”
鸿钧顿了顿，“天道下有一线生机，他们所为非但于生机无益，反而会扰乱秩序，破坏规则。”
“规则破坏了会怎么样？”姬清想到前世那些小说主角改变悲剧和既定命运的种种行为，不禁迷惑。
毕竟按照鸿钧的说法，哪怕他们救人，行为也与杀人无异，知道发展而不能做，那穿越和重生的人来说得多憋屈啊。
“天道塌陷。”鸿钧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做解释。
姬清唔了一声，试探道：“……世界毁灭，重归虚无？”
鸿钧没有否认。
姬清想了想发现也就只有蝴蝶翅膀的说法比较能解释。只不过这个蝴蝶翅膀后果有点严重，一不小心大家就都要玩完，也难怪老天爷会找上他。
不过为什么是他呢？这是姬清想不通的。找个洪荒土著可以更加同仇敌忾，找其它更厉害的穿越者也能省不少事，怎么看他都没有被选上的理由。
就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鸿钧突然开口，“我也不知为何选你。”
姬清眼皮子一跳，“你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难。”鸿钧可疑地沉默了一瞬，“是你没有收敛心神。”
那他刚刚想的那些不是……姬清眼神游移，“是这样啊……那有什么办法把它收敛起来吗。”
鸿钧也有些尴尬， “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自可收敛。”
“多谢。”姬清这下不敢瞎想了，老老实实道，“除此之外……在洪荒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看你造化如何。”鸿钧说，“你与我们不同，”言下之意就是告诉你也没用。
“那法宝之类的该如何去争取？”姬清继续请教，就看他鸿钧突然对他笑了一下。
“你不是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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