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因果

    给了刀不教怎么用,就像是把宝剑交到完全不知道怎么发挥威力的小孩子手上一样。

    姬清收好那把小刀朝部落的方向折回去 ,心里又觉得莫名庆幸。

    妖怪最后应该还是冲着他来的,部落里其它出来狩猎的人应该都安全回去了,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他这一世的生母死于难产,父亲则是外出狩猎丧命妖口,基本是靠部落里各户人家帮忙照拂着长大的。姬姓部落不大,就是外人待上几个月也能全混熟脸,更何况他来这里都十几年了。

    人族羸弱,一个小部落的劳壮因狩猎伤亡是再常见不过的事。这些年姬清也算见识过许多生死,自然也更加明白活着本身是一件很好但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回去之后先向阿花讨几个果子吃,再去和经常照顾他的磊叔打个招呼免得他担心,带着几个天天让他教爬树摸鱼的小毛孩玩上那么一会,一天的日子也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至于和老天爷的交易之类,等事到临头再去考虑也不迟。

    虽然不清楚具体怎么样,但姬清觉得能借此获得力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强弱决定一切,最起码洪荒的铁则就是这样。

    目前来看穿越重生肯定多如狗,振兴人族的空话跟他这种小角色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能护住生养他的部落,姬清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要从更远一边的林子里进去,靠山,一排排树几乎密不透风,为了防止侵扰,部落入口的位置也隐蔽。

    姬清将一块巨石推开,原本狭窄的缝隙扩大了些,变得能容一人入。他轻车熟路,像条鱼一样滑了进去,又将石头推回原位,朝前走了段路才回到他们部落目前定居的山谷。

    姬清本能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他刚刚看见隔壁的二牛,可是对方好像没看见他一样,人影一来就匆匆往大家住的地方跑回去了。二牛和他关系不错,如果不是有什么突然的事情,不会连喊都不喊一声就走的。

    难道是出了事?姬清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可能。他不自觉加快脚步匆匆往回感,却发现不少人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了,族长站在最前头,神情也带着紧张。

    “这是......”姬清张了张嘴,还没吐出两个字就呆立在了原地。

    阿花,磊叔......这里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陌生的,戒备说不上,只是因为他的到来,不由自主多了几分紧张。

    “是你们的部落出了什么事情吗?”他听见族长这样问。

    人族部落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近,但依然保持了一定的联系,如果别的部落发生了什么事情,过来逃难或者求援也是正常的事情。族长话里的意思,分明当他不是姬清,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

    他忍不住又扫了一眼人群,里面也站着原先一起出去打猎的人,甚至有人身上弓还未放下,显然是匆忙就被叫过来的。

    “我......我......”姬清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他绞尽脑汁想要解释,心里头也有许多疑惑想问,但最终只是叹了一声,“没出事......只是我被异兽追着,逃命逃太远了,天黑回不去,又想起来这里好像是有人,就过来借宿。”

    人们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晚上的洪荒确实更加不安全。

    这会儿的人族还很淳朴,没有人怀疑他在撒谎。

    “没事没事,大家可以散了。”族长看起来松了口气,“我看你跑得那样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我们部落缺人,你留下来也可以的。”

    “叫什么呀?”

    “......阿清。”姬清报上名字。

    他没有得到任何预期的反应,就好像世上就不存在一个叫姬清的人一样。

    “进来吧,刚好多出来间屋子没人住。”族长招呼他往里走。

    姬清跟着族长迈开步子,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瞧着要比他大上一些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笑嘻嘻地同村长搭着话,“他跑得太快了,我现在才追上,我能和他一起住下来吧?我们是一起的。”

    少年红袍白面,笑得过于张扬好看。

    突然出现,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对方一定有什么来历。姬清心里面虽然有点别扭和不喜,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我们分开跑的,我还以为他出事了,没想到他现在才追上来。”

    族长半点没有多想,“够住,够住的,你们要是想回去,下次他们外出打猎的时候就跟一程。我们不是什么大部落,也腾不出人手来送你们,之后的路就要自己走咯。”

    姬清带着神秘少年的份一起谢过了族长好意。他们在姬清住了十几年的小屋前停了下来,族长主动拉开门请他们进去。屋内无尘,床铺整洁,不像是没有住人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就空出来了,可能是不忍心就好端端的地方这样落灰,时不时有人会来打扫。”族长笑了笑,“还有好几个娃说以后要和媳妇一起搬进来呢。”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大伙说,我还要去帮忙分猎物,就不带你们转了。”

    直到门关上,姬清才开口询问坐在他床上的少年:“这位仙人是?”

    “不要那么见外嘛。”少年冲他摆了摆手,“什么仙人不仙人的,我就是说先跑过来见见你,打个照面。”

    “你挺好看的。”他面色真诚,“我也好看,你以后肯定要和我关系最好。”

    姬清忍不住笑出声,自认为怎么都没办法和少年比较。不过这样一来,他先前的疑问也自然就这样叉了过去。

    “你有空去我那儿坐一坐,刚好有几个忙要你搭手。”少年很自来熟。

    说不别扭是假的,可姬清讨厌不起来。

    “你在忧心这里的人族?”他支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大腿,“你不沾因果,他们忘了你也正常,没什么大不了。”

    人的寿命实在太短了,数百年至多是他老师讲一次的时间,就是稍稍打个盹也能过去。知道姬清这个名字的总归是要死的,以后没人认识现在没人记得也没多少区别。

    没什么好留恋的。

    “糟了,我得走了!不管谁问你都不要说有人来过。”姬清看着他突然拍了下脑袋。

    “我住蓬莱,有空来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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