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晃便连着过去了好几个月。
在那次莲花坞清谈会上,江夭夭不出意外的夺得头筹,众家修士又是一阵议论,说什么她不应该参加比试的,向她这种和江宗主一辈的人,根本不能算作宗门弟子。可奈何算来算去这灼华卿的年纪也不过十六、七而已,并算不上大,甚至还比某些家主的孩子还小,只得成绩计册。不出几日,江夭夭头筹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似乎还把坏得彻底的名声挽回了半数。
这次玄门盛宴,江家出尽了风头。自莲花坞覆灭后江澄虽费心打理,却怎么也比不上金聂蓝三家,虽然之前也有无数门生因乱葬岗围剿之事来踏门求学,现如今清谈会大胜传开,莲花坞的门槛又要被踏烂了。
更为甚者,居然找上门来要和双江联姻。本来世间就有三毒圣手脾气不好的传闻,而灼华卿更是传得古怪。对世人来讲女子就应相夫教子,就算她是大族小姐也不能特殊,可那位偏偏做饭有毒刺绣不会的,还老传出与泽芜君交好,没有半分女子该有的矜持。既是相夫不能就别提教子了,但凡有些要求的都不会来提这位魔女的亲,更何况人家可是江家的二小姐,肯定也得嫁个好点的,怎么说也得是正室,最好一族主母的那种。
不过这些都是世间人们讨论的,而真实是……
“等等你说啥?”
江夭夭和江澄在大堂会客,来的是位世家公子,身穿灰黑色家袍,长相尚可资质一般,据说有些名望,还说将来可是要继承宗主之位的。他正坐席上,身旁是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礼盒,正笑盈盈的盯着江夭夭。平日里来提亲都是找江澄的,怎的今日还轮到她了,她道:“我没听错吧?你说提亲?找的是我?”
那人点头,江夭夭暗道: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敢找我提亲,真是勇气可嘉。
“在下安峪邧氏邧玉成,曾受邀来贵地参加过清谈会。”他缓缓道,“不才邧某返回安峪不久,却久难以忘怀江小姐那日的风采,四处打探得知小姐并无婚约,特此斗胆上门来求上一求,这些粗简的礼物,是我特意带来的见面礼,望二位不要嫌弃才好。”
江澄道:“邧公子有心了。”
江夭夭看着那一堆礼物,她还以为这人是上门为他姊妹提亲的呢,合着打不到江澄的主意就打起她的了。也是了,纵观仙门百家,四大家族中唯有江家有个直系的女辈外,其余三家皆是男子,还好有个不好的名声帮她挡下了许多烂桃花。
“我还以为邧公子带这么多礼物来,是来提前拜年的,看来我这串岁钱是白准备了。”
“江小姐果真爱说笑,虽然日子已然临近新年,但这次我是来提亲的,再说在下并没有那么年轻,有些冒昧的说,在下与江宗主的年纪相仿,那岁钱便是不必了,小姐能收下见面礼,再约下婚便是最好的了。”邧玉成丝毫没诧异江夭夭带刺的话语,依旧面不改色的笑着说。
看来这邧玉成是早有准备,半点都不差异江夭夭的话,那岁钱分明就是过年时给小孩子压岁用的,而他那么大的一个人被说成小孩子却没有半丝怒意,一旁的江澄不禁挑眉。
江夭夭道:“公子客气,提亲这事怕是你来得不是时候,况且你不收岁钱,我怎的能收礼呢?”
邧玉成道:“在下知道江小姐丧亲之痛,也晓得未满三年不可有婚事,我只是前来提亲,倘若可以,我自是愿意等上两三年也无怨言。而这礼只是一份心意,若是江小姐实在不愿也无妨,那便当这是邧氏感谢莲花坞清谈会时多有照顾的谢礼,不用算得太清。”
他态度谦卑,句句话都不说绝,不但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还对江氏美言一番,想必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江夭夭轻笑,这人一直笑脸恭维,使她既看不清也摸不透他的心思,虽然蓝曦臣也同样的喜欢以笑面应人,可这邧玉成的笑,笑得她打心底就感觉着虚假至极。
江澄道:“邧公子倒是熟络,清谈会上的照顾是应该的,不必挂心,但是我们貌似还不至于到不用算清的地步吧,这道不清是聘礼还是谢礼的礼就不用了吧。”
邧玉成收起了笑容,叹息道:“那可不成,唉,在下坦白的说吧,这礼是族中长辈让我带来的,有意与江氏交好,他们皆希望是聘礼,可我也知道如此唐突江小姐怎么会同意,所以我这才打着提亲的名号进的门,都是为了做做样子,后来我这不才求而其次的说是谢礼了,您也知道我族中的长老们的脾气秉性,若不收我都没办法给长辈一个交代,您看……”
这安峪邧氏也算是个名家,管辖着北方一部分的土地,底蕴深厚,一直平平淡淡的不争世事,族里有着许多年长的长老,他一个小辈若是全数又带了回去,铁定不少一顿长老们的骂。
江夭夭看不明白他这又唱的哪一出,于是道:“邧公子颖悟绝伦,理由肯定是难不倒你的。”
邧玉成道:“这……办法是有,看二位乐不乐意帮在下了。”
待以邧玉成为首的邧氏一行人离开云梦时,依旧还是带着一堆礼走的,世人都笑着邧氏提谁不好提江夭夭的亲,这不还是被拒了,可有人却说这礼江氏还是收了的。
这到底收没收,除了江邧两家知道,其余世人都是在猜测,却没有个结果。
半个月后云梦飘起雪花,莲花坞也迎来了另一年的到来。坞里无处不挂着花灯,水里面也皆飘着荷灯,是又一番的美丽景色。
门生们都穿起新衣服来给江澄江夭夭拜年,两人光除夕一夜就发出去许多岁钱,发的江夭夭手都软了,甚至在路上碰到门生他们都会上来拜年,还好乾坤袖里面放得岁钱够多。她想,如果不出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碰上来拜年的门生了?结果那群门生一点也不放过她的,在她院前排起了长队,一时间闲云阁外热闹至极,即便她想在墙里面好好休息休息,也会被外面吵嚷的门生搅扰。
“欸欸欸就是你,我眼熟你,你不会是来我这里再骗一波岁钱的吧?”江夭夭揪出那名混在长队里面的门生,道:“你小子是不是领了好几次了?过年这几日不用训练所以天天来我这里领岁钱?”
“哈哈、哈哈哈,二小姐没有的事,我就是路过,我先走了!”那门生便摆手便跑远了。
她发了许久,那一大串长队都没有少人的意思,后来江夭夭干脆自暴自弃的把岁钱往闲云阁门口一扔,谁爱拿谁拿去吧。
大年初一金凌被金光瑶送了过来,打算在莲花坞带上两日,那日正好赶上江夭夭在包饺子,周围的门生都离江夭夭远远的,只有小小的金凌在旁边用面团捏着面人,还有一位金光瑶在帮江夭夭打下手。
金光瑶看着江夭夭摆了一盘饺子却迟迟没有下锅,疑问道:“灼华卿的饺子为何不下锅?”
“啊,难道敛芳尊要吃么?”她正是因为没人敢吃,所以只是包着玩玩,“你若是吃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
“说说而已,我不喜吃饺子的。”
金光瑶感受到刚刚他说下锅时江家人的神情都很奇怪,于是转了话题对小金凌道:“阿凌,不可以吃生面。”
更多时间还是江夭夭在和金凌玩,金光瑶和江澄则在大堂论事。冬日里她虽不如以前那般怕冷,却还是比旁人多穿些的,现在两人正在结了冰的莲花湖上划着冰,玩着雪。说是玩,她觉得只有金凌自个玩得开心,而她还要必须时时刻刻注意着小金凌是否又在往嘴巴里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如兰,石头不可以吃!”
“姨……吃……”
“我不吃……我不吃不是让你吃,这是石头不能吃的知不知道。”
小金凌勉强听懂她的意思放下了手中的石头,抓起了一大把雪晃了晃,江夭夭还以为他要玩雪,结果下一秒就把雪塞进嘴里了,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吃雪的小人似乎不太明白这凉凉的感觉,皱着眉头又抓了一把,一旦江夭夭阻止他就咿咿呀呀的闹了起来。
“好吧好吧,你吃,你爱吃的话,这片莲花湖的雪以后都留着给你吃。”
突然路过的闵南休看到小金凌在吃雪连忙道:“二小姐!雪不能吃的,小心明日小金公子拉肚子。”
果真大年初二,小金凌就拉了一天肚子,金光瑶和江澄晚间回莲花坞得知后,便先带着金凌回金鳞台调养了,而江澄又说了她一顿。
“南休啊,我先撤了,你要帮我顶住啊,阿澄要是再来说我,你就说我负荆请罪去了。”
江夭夭连夜逃出了莲花坞,从云梦城买了大大小小的年货,提着就向西飞去了。
四名白衣少年正守着云深不知处的大门,虽然正值春节,可这里却没有半点过年的氛围,倒是规矩更加繁琐了。从除夕到十五全部都要按着老祖宗留下的习俗来,却不张灯结彩,也不大鱼大肉,也就是比平日里多了串岁钱和几身新衣服而已。
“诶呦!”
少年们闻声看去,只见一名穿着厚重的女子从半空中摔下来,佩剑插进一旁土中几分。那女子面容姣好,鼻尖脸颊被冷风吹的有些发红,正紧锁眉头,站起身来掸去衣上的土,还道着:“这鬼地方的结界边界到底在哪里,怎么次次都能撞上!”
四位少年冲她毕恭毕敬揖礼,她整理好道:“我是来找你们泽芜君的……拦我干嘛。”
“是这样的,蓝先生说过禁止灼华卿出入云深不知处,小辈也没有办法。”
“蓝先生?”
怕不是蓝启仁,江夭夭挑了挑眉,见他们四人都是面生的蓝家弟子,正经的糊弄道:“怎么他老糊涂了,你们也跟着糊涂了?我不是灼华卿,你们好好瞅瞅,灼华卿那人长得体阔腰圆的,我这样和她哪里像了?我其实是之前被泽芜君救过的……”
“灼华卿,您的画像我们都见过的。”
江夭夭暗道:太可怕了,蓝启仁现在都给蓝家弟子普及我的画像了么?是有多恨我,看来智取不成,要硬闯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