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夭夭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很久的觉,梦到过许多次有江厌离和魏无羡的梦,除此之外,耳畔还隐隐约约能听到蓝曦臣的声音。
“……一年都快过去了,你何时会醒?”
她听不太清,难道她不就是睡了一觉么,怎的睡过了一年?魏无羡和江厌离的死她常常梦着,次数之多,使她早就接受了事实,那江澄呢……独自一人撑起了江家?
江夭夭如何怨他,江澄是她堂兄,是她在这世间唯一剩下的亲人了。
是一阵悠扬的萧声,她努力的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云卷纹,果然又是蓝曦臣救了她,他当真不怕仙门百家的流言蜚语么。
“……蓝、蓝曦臣……我醒了。”
入耳的声音十足沙哑,蓝曦臣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睁眼一看只见那双杏眼正费力睁着,眼里流转着点点光芒,她嘴角还扯着抹笑容,是他盼了一年的。
蓝曦臣小心翼翼的道:“你……真的醒了?”
江夭夭听觉很模糊,于是清了清嗓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撑起身,夺过他手中裂冰,她道:“不信拉倒,我给你吹首曲子,仔细听着,保证能把你从幻境里揪出来。”
刺耳难听的声音吹的蓝曦臣愣了下,随后他露出笑容,心里暗道:她真的醒了。
蓝曦臣告诉了她这一年间,金光善去世金光瑶继位金氏宗主后,众人对江夭夭的骂名便少了几分,聂明玦也相继身死,聂氏便继给了聂怀桑,他世事不管更也是一问三不知,她能想象得出来那画面。乱葬岗被仙门百家轮流看守镇压,欲找到魏无羡的魂魄,而江澄则一直备受瞩目的独自撑起了江家,若是作法中有半点不好便会被众人攻之,现如今世态安好,许多分家就开始在暗地里蠢蠢欲动了,皆想拉江澄下水。
江夭夭暗了暗眼眸,脑海里又不自主的想起来了不夜天和乱葬岗,眼眶带泪,她没有想到她这一觉便过去了一年,她不能再消极下去,于是挂上笑脸开始活动拉伸四肢,虽然刚醒不久,身子有些僵硬,但灵力却充沛十足。
“不是吧,这些都要喝?”
江夭夭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面前一排的汤药,浓烈的气味就已经熏得她头疼了,更别说喝起来的味道,蓝家人本就能把饭做得夹带苦味,那这汤药岂不是要苦上加苦,她还是很庆幸自己醒了过来的,不必如此吧。
她接着道:“喝完了我当真不会直接升天?”
蓝曦臣笑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
“这一年来你日日都在喝的,肯定不会。”
江夭夭瞪了眼还笑着的蓝曦臣,怪不得她一直觉得自己嘴里苦到不行,原来就是这些汤药的味道,她端起一碗闻了闻,差点晕过去,她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宁愿吃蓝家的饭也不喝那些苦死人的汤药,绝不!
蓝曦臣本想把江夭夭醒了这个好消息告诉江澄,结果消息还未传出,就听有人通报道:“江宗主来了。”
他小声道:“来得真巧。”
刚刚那顿饭是江夭夭吃过最久的一顿,磨磨唧唧的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吃的她最后都快面容扭曲了,蓝曦臣这才拿出了一盘绿豆糕给她做安慰。她细细品着,味道丝毫没变,就让她用绿豆糕的丝丝甘甜来拯救快失常的味觉吧。
蓝曦臣进了里屋道:“有人来看你了。”
江夭夭嘴里塞着绿豆糕,含糊不清的问:“谁啊?”
“江晚吟。”
江夭夭听他这么一说,一口绿豆糕就噎住了,蓝曦臣匆忙倒了杯水,帮她轻拍着后背。江夭夭平复了一下道:“……你没骗我?”
“江宗主常常来云深看你,还是很在意你的。”
她听蓝曦臣和她讲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江澄也极其不容易,再加上着江夭夭昏睡期间隐约听蓝曦臣和她讲江澄不是有意的,她也就勉强的放下了。
毕竟江澄是她堂兄,更是江家的家主,而她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孩子了。
她出了屋子才发觉这里并不是寒室,屋外遍地正开着幽蓝的龙胆花,仿佛她不身处云深不知处一般。顺着唯一的小径走去,在不远处松树旁发现了江澄,他也正在向这边走来。远远看去,江澄似乎眉眼中多了几分凌冽,周身也多了几分冰冷,他像是突然察觉到了江夭夭的视线,抬了头,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江澄转身掉头就走了。
“欸!阿澄你怎么这样,你别走啊,我都看到你了!”
江夭夭追了几步,拦在了江澄面前道:“一年过去,你眼神倒是越发不好了?”
江澄低着头道:“雾太大,没看清。”
虽然云深不知处处于山间云雾中,但也不至于雾浓到连人看不清的地步,一看就是他在撒谎,江夭夭可不信他的邪。
“那你耳朵嘞,也不好使了?”
江澄皱眉,他又想起那天江夭夭怨恨的眼神,抬眼对上,那双眼现如今和以往一样,干净透彻无半点杂质,他深吸口气道:“不好使也应该是你的耳朵不好使,我不可能。”
“我还好,至少能听出来你刚刚关心我。”关心她在乱葬岗受损的耳膜。
江澄别过头道:“那你耳朵可真好使。”
“是吧,就是有时候会听不太清啦,肯定慢慢的会好的。”
见江澄不说话,气氛奇怪,江夭夭知道他怪她,而她又怨他,可两个人终究谁也恨不起来对方,良久她试探的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尝尝彩衣镇的绿豆糕,可好吃……”
“你若想好,五日后,姑苏城内我带你回家。”
她还未说完,便被江澄的这句话砸在原地,动也没动的看着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好。”
一年过去,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何必再怨是与非,再怪对与错。
五日里,蓝曦臣要求每日江夭夭喝汤药,好好吃饭,还要求每日泡半个时辰的冷泉,说对她有好处。
“周围的人我都帮你清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你有事叫我。”声音是从一块大石头后面传出来的,是怕她发生什么意外的蓝曦臣。
那冷泉冰冷刺骨,江夭夭被冻的不停的打颤,她道:“好——冷——啊——”
“过一会就好了。”
“你说要泡半个时辰?”她拍着水花。
“嗯。”
“那么久都干在这里泡着多无聊啊,不怕我睡着呀。”
“……那我给你吹曲子听。”
江夭夭搓了搓手臂,刚想说听曲子不更容易睡着,就听石头后面传出了萧声,心道:难道真的要光听曲子泡半个时辰?蓝曦臣不会吹的缺氧?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点子。
蓝曦臣一直听着冷泉里的少女拍着水,给他的曲子打着节奏,几首过后渐渐的拍水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后来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你不怕我睡着呀。
他心头突然出现刚刚江夭夭说过的话,萧声戛然而止,他想都没想匆忙站起身来,根本没顾着什么男女有别,他只是怕她真的睡着溺在冷泉里。
“江夭夭?”
蓝曦臣的语气里带着分少见着急,走出被遮挡视线的大石头,只见冷泉中央并无人,而他喊得少女正趴在冷泉的边缘,露出雪白的肩膀,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正眨巴她的大眼睛瞅着焦急的蓝曦臣。
轻笑着道:“嗯,叫我干嘛?”
蓝曦臣显然没想到江夭夭会骗他,他沉默了一会,道:“这种玩笑,下回不要再玩了,我会担心。”
这是江夭夭第一次见蓝曦臣如此严肃的表情,她本来无聊想和蓝曦臣开个玩笑的,却没想到蓝曦臣不禁逗,直接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了,甚至都没留意她一眼。
江夭夭有些心慌,连忙喊道:“欸,你等等我,别走嘛!别担心啦!”
可蓝曦臣依旧头也不回走着,消失在了树林中,江夭夭本来以为以蓝曦臣的脾气,他不会过多计较,却没想到他真的生气了。江夭夭连忙穿好了衣服,朝着蓝曦臣消失的方向追去,边跑边喊道:“蓝曦臣!别走那么快,我就是开个玩笑啦,别生气嘛!我错了!”
“你怎么和阿澄一样,闷头理都不理人,非要拦住才肯听。”她拦下蓝曦臣,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远方,于是道:“你别气,我是真的无聊,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理理我,好不啦。”
蓝曦臣道:“嗯,当真知错?”
“嗯,知道错啦,你不要这么冷漠嘛,不要学蓝忘机啦,你要是再只说几个字,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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