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的席位在蓝曦臣的右边,左边正坐着蓝启仁,皆是主位,两侧各坐着金氏宗主金光善,聂氏赤峰尊聂明玦。
江夭夭没再跟着蓝忘机,进门便躲在其他世家的随行弟子里面,可蓝曦臣还是注意到了她,神情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随后冲她淡淡一笑,她也回笑过去。
蓝启仁道:“如今温家肆意纵横残害各家,简直丧尽天良,现如今到处建立监察寮,各位宗主还坐的下去?”
江夭夭心想:这意思是要结盟?
她本想一会会散去到处问问各大家族,可没想到他们聚集在此真的在讨论温氏。
聂明玦道:“哼,那温氏欺人太甚!且不说云梦覆灭,他们温家也欺人太甚,让我们把仙府让出给他们当监察寮,简直做梦!也不问问霸下同不同意!”
金光善见聂明玦如此态度,附和点头道:“实在过分,现在仙门各家人心惶惶,也就只有我们这几家相互照慰了。”
江夭夭这几日在茶馆可打听到不少消息,在场各位虽不比江家凄惨却也被温家逼得好不到哪里去。
聂氏老祖宗的刀被温旭折断,金氏被威胁让出自家仙府金鳞台,蓝家被逼得自烧仙府不说,还害死了前任宗主,这仇可大了。
蓝启仁轻哼了一声道:“温家过分至极,想必上次岐山教化时温家没收弟子们的佩剑,到现在也没归还各位吧。”
几人点头,江夭夭这才看到除了蓝忘机,还有位上次同去教化的金子轩,他正在坐在金光善后面席位,低着头皱着眉,似乎对此事极为在意。
任谁的佩剑被别人拿走,还数日不还,都会不满。
江夭夭也不知道她的灼华和自怡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把教化司折腾的天翻地覆。
“蓝先生说的是,听闻那教化司藏剑阁连日里全是乌烟瘴气,邪祟丛生,温若寒派人除邪还未果。”金光善抿了口茶,道:“也不知道数把仙剑是如何积攒连天邪气。”
江夭夭正想偷笑,却发现蓝曦臣投来的目光,江夭夭微微吃惊,难道他是知道是灼华在作祟了?这事不只有少数自家人知道么,他是如何得知的?
聂明玦道:“竟有此事?仙剑本就避妖除邪,怎么会邪气冲天!”
蓝曦臣收回在江夭夭身上的目光,冲金聂两大宗主各作一揖,话锋一转毕恭毕敬的道:“此时还请各位宗主放一放,关于温氏一事,曦臣也颇有想法,既然各位都心存不满,不如我们几家就在此结盟共同对抗温氏如何?”
聂明玦听此一举茶杯痛快道:“好!聂某敬你此茶,便算是跟二位结盟了!”
蓝曦臣举茶相对道:“聂宗主不拘小节。”
金光善本来还犹豫着,见众人都举杯致以,他只好硬着头皮也一起了。
蓝启仁摸着他的山羊胡道:“各位如此爽快,那今日后我们便就此结盟,一同对抗岐山温氏……”
“还请等等。”
是极为熟悉的声音从会客厅门口传来。
江夭夭欣喜的看去,正见掀开帘子进来的是一位黑斗篷的少年,蓝曦臣道:“这位是……”
那少年将身上斗篷一去,露出了腰间挂着的江氏银铃。
有一人惊讶道:“是江晚吟。”
他褪去伪装后,有几名身穿江家校服的弟子也进了厅内。江夭夭按捺住激动,发现那群弟子皆脸生,是从未见过的面孔,而江澄一脸憔悴,嘴角却微微勾勒着弧度。
江夭夭总算是放下悬着的心,不过她看来看去,也没找到魏无羡的身影。
外面进来一位神色匆匆的蓝氏弟子道:“这位公子自称江宗主,说是特意来赴宴的,请恕弟子没能拦住。”
江夭夭停下了移过去的步伐,看向江澄,心道:江宗主是何意思?
江澄冲三位宗主作揖道:“在下云梦江氏江晚吟,此后便是江家新任家主,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皆然一愣,心想着江家全数灭门,虽江眠枫的独子逃过一劫,可现如今他一人如何担起江家大任。
江澄全然没管此时气氛,他继续道:“听闻泽芜君召请各家家主来姑苏一聚,晚吟便匆忙前来了,刚刚在门外听各位家主讨论结盟讨伐温氏一事,不知可否带上我们江氏一宗?”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不大好吧,云梦还剩几人能……”
“还请江宗主入座。”是蓝曦臣开口打断道,江澄被引入了一旁的席位上。
周围众人听东道主都这么说了,他们只得默不作声,毕竟各家以后还得合作,断不能现在就出现分歧,就听蓝曦臣又道:“既有此意在下为何不应,江宗主若加入我们,我们便又多了份战力,何乐而不为呢。”
江澄入座便向蓝曦臣敬了杯茶,他本来想着自己来会受众家嘲笑,却没想到蓝曦臣如此做如此说。
金光善和聂明玦也没多说什么,皆是默然同意,然后便继续谈论起来。
江夭夭也没有想到蓝曦臣会这么帮他们,她从别人家的弟子堆里蹭到了江澄的后面,随便找了块蒲团坐到了江澄旁边,用胳膊碰了碰他。
江澄还以为是谁,转头见是江夭夭,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不过一会便又恢复了回去,但却拿起一旁茶壶给江夭夭给倒上了杯茶。
江夭夭接过抿了一口,暗道:这茶未免也太苦了些,这些人怎么喝那么多的。
就听一声冷哼,是蓝启仁正死死盯着江夭夭,江夭夭见他胡须微抖,怕是自己这一身打扮又气到他了。于是她学着别人举茶敬向蓝启仁,她那知道那蓝启仁竟被此举气的离了场。
众人纷纷看去,这才明白原来这人是前几年因女扮男装进蓝家求学而闻名修仙界的江二小姐。
聂明玦道:“既然江氏加入了我们之中,有几人便是多几人的战力,共同讨伐温氏!”
金光善道:“不知各位可有计划了?”
蓝曦臣道:“在下想先帮各位公子取回仙剑如何?无剑何谈讨伐。”
江澄道:“取剑固然首要,但小辈对四家结盟一起讨伐温氏有一想法不知各位可想听?”
江夭夭在众宗主中插嘴道:“什么?”
江澄见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目光凶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既然温家说自己是太阳,那便把太阳射下来给他看!”
一晚上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姑苏蓝氏和云梦江氏四家便结为一心,就讨伐岐山温氏商讨了一晚上,他们决定由蓝氏和江氏带人奇袭教化司夺佩剑,聂氏和金氏负责剿灭附近的监察寮。
具体还需详细计划,蓝曦臣便把众人留宿在了云深不知处。
虽然云深不知处被温家大闹了一番,几处院落尽毁,远比不上之前的一片光景却也还是能住得下他们一行的。
天已暮色,众人匆匆辞别后,江夭夭跟着江澄的屁股后面出了会客厅,待小路上只余他二人时,江澄一反刚才厅里的严肃神情,几许焦急之色爬上脸庞,他关切问道:“你怎么样?伤好全了么?阿姐是留在了眉山还是也来了?有没有魏无羡的消息?”
江夭夭安抚下他握在肩上的手道:“我没事,阿姐来了正在姑苏城里,很安全,你放心。”
江澄面色微微缓和,“那……”
“阿羡我打听不到消息。”江夭夭喃喃着,突然想起什么又补说道:“你们不在一起么?”
此话一出,毫不留情的把江澄燃着的星星希望给浇灭了,不留一点余地的,似一盆彻骨冰水,从头浇下。
“他……”
只见江澄渐渐垂下头,江夭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用小到几乎快听不到的声音回答着,可江夭夭却听得真切。
他说……他不见了?
这几个字代表着,现在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魏无羡在哪,不知完好,不知死活。
“怎么会。”
江澄攥紧拳头,这都怪他,若不是自己要去找那抱山散人,他又怎么会不见。
他强忍住自己的哽咽,道:“我被温逐流化了丹,然后……”
化丹?!江夭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手有些颤抖。这几日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温家都对他们干了些丧尽天良之事,谁人都知仙门中人没了金丹就是寻常人,何况他江澄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温逐流被化了丹……江夭夭缓缓的阖上双眼,踌躇间用识魂术探去。
“别看了,总有一天我会让温狗付出代价的。”
江澄反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住了,可她还是看到了,那正散发这强光的灵魂,不似原来纯粹的紫色,似乎周围包裹着抹淡淡的赤红色,她顾不得怀疑只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在。
她睁开眼睛,还没开口江澄就先说到:“听闻抱山散人能助我恢复金丹,我们便去找了他,山上只能我一人前去,便约好了山下见面,可我等了五日,我在那里等了整整五日……他都没有出现……后来我听别人说姑苏召谈,便来了,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他在哪。”
“阿澄。”
江澄抬了抬头,江夭夭道:“阿羡我们一定会找到的,现在的你是江宗主,一宗之主。”
她说的没错,他身上的担子是他自己要背的,既然要背,就要背的稳背的住,他深吸口气,微微点头。
自从江夭夭和江澄说过那句话之后,江澄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若是同温狗有关的事,他义不容辞,同外人和门生也只会正经相对,偶尔会在她和阿姐面前露出些小性子,若算起来他比蓝曦臣年龄还小上几岁,自是有多人不服气。
好在,江厌离和江夭夭在他身边,他也不畏什么了。
倘若刚收下的门生不服气,一江厌离感化之,二江夭夭说教之,三江晚吟嘲讽之,四江夭夭切磋之,五暂时还没有人达到,大多都是连江夭夭都打不过的门生。
用江夭夭的话就是:“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挑战江大宗主?”
经过十余天整顿后,蓝氏蓝曦臣蓝忘机带头领着一干弟子,江澄江夭夭领着一干弟子,一共大约不到二十人,动身前去了岐山。
一名门生看着教化司如此之大问道:“这么大我们怎知剑藏在哪里?”
蓝曦臣神秘道:“自有办法。”
自教化一来已然过去了一两月,从旁边的山头向教化司的方向望去,只见府邸一片荒荒芜芜,某处阴气极盛,连带着四方寸草不生,江夭夭暗自一笑,这还用找,一眼便知。
她道:“看来在北面了。”
蓝曦臣点头道:“教化司周围的温家援军已被赤峰尊解决,而今看这教化司似是没想象中人多。”
“那教化司现在归谁管?那么多把剑,温家不可能就那么随便放着,会不会有埋伏?”江夭夭问。
江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平日里多少次叫你来讨论奇袭作战,你都干嘛去了,现在你倒是关心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把灼华控制住?”
江夭夭捂住被敲的脑袋,模糊道:“大概吧。”
这几日在云深不知处,她终于找到机会正大光明的穿女装闲逛来去,可不得好好看看,再气上一气蓝启仁。
不知什么时候蓝曦臣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教化司的简图,指着道:“我们分为两路,我和忘机带大部分人从这个大门攻进去,你们二人听萧声为号,从侧面突入,最后在藏剑阁汇合。”
“好。”
正待两队要分开时,蓝曦臣突然停下在袖中摸索着什么,然后把一物给了江夭夭,还道:“倘若不行不要勉强,用此压制,可助你一臂之力。”
江夭夭愣愣的看着手中符咒,他怎么知道的,灼华之事除了江家部分人知道外,他又如何得知。
几声铮铮琴声拉回了江夭夭的思绪,只见蓝曦臣持朔月蓝忘机持忘机琴,二话不说的就在教化司门口和几名守卫打了起来,虽说是守卫,但是很显然留在这里的人多半都是被温家抛弃的弃子,怎么可能能打得过二人,不出几招便败下阵来。
后续又赶来一拨人,个个手拿兵器,看似气势十足但一个个都是替温家卖命的家仆,多数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实力,却一波又一波的赶来大门抗敌。若不是敌人,江夭夭怕不是要被这如此卖命的行为感动了,却不知若是他们不冲在前面抗敌而侥幸存留下来的话,到处流离,万一被温家抓住定会扣上不忠之罪,最后横竖还是死路一条。
很快大部分的战力都被蓝家人吸引去了大门。
“不愧是蓝氏双壁。”江夭夭叹道,偷偷瞟了眼旁边坐不住的江澄,连忙补充奉承道:“不过还是必不上我们的,阿澄这么厉害,不用羡慕。”
江澄不屑道:“谁羡慕了?”
“话说你最近是不是半夜起来偷偷练功了,怎么精进了许多。”
江澄也察觉到了一些,自从从山上下来就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比之前多了几分,没想到抱山散人如此厉害,不仅恢复的他的金丹,甚至还比之前更胜几分,他道:“你可好好观战吧,要是因为你唠唠叨叨的没听见萧声,你就回去跪着谢罪好了。”
“切。”
话音刚落不久,就听见一阵急吹的萧声。
“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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