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刚刚关了房间的灯，只有头顶上面暖黄色的壁灯微亮。
空气中水蜜桃的酒味和男人身上的木质香水味混合着，她手上还举着酒杯，高高地举着。
许昱越靠越近，就这样把她死死地压在角落，她手上的酒杯向前倾斜了些。
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气息温度有些烫，姜月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他在她耳边低声叹息：“这杯酒倒下来，能减轻我的罪行吗？”
姜月的手僵在半空中没动。
“许昱，你松开。”
“我不想松开。”
“你对前女友都这么热情吗？”
“只有你。”
他默着，又说：“我只有你这一个前女友。”
我没喜欢过别人，也没跟别人谈过恋爱，不会为别人心动，更不会在深夜把人抵在门口低声问她这样的问题。
姜月突然哽住，什么都没说，只是身后突然有人起身的动静，宋连一不知道何时醒了，突然抓着头发迷迷糊糊地走过来。
“小月……”
宋连一刚刚叫了她，下一秒就睁大了眼睛，连酒都醒了一半。
——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为什么把小月压在门后？？
宋连一的突然出现，姜月手上的酒杯突然嘭地坠地，玻璃碎片溅起来划到了许昱的脚踝，但没有人注意到。
她和宋连一对视了很久，宋连一微微张了张唇，最后什么音节都没发出来。
姜月冷静地伸手推开许昱，转身把房门打开，自己先一步走了出去。
“许昱，我们好好谈谈。”
上次的谈话不欢而散，姜月也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许昱，但是现在，她做好了比之前更充足的准备。
宋连一还愣在原地，在听到姜月喊了许昱的名字以后才恍惚之间意识到是他。
许律师这样疏离冷清的人，竟然也会把人抵在门口附在人耳朵旁说话？
她挠了挠头，看姜月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开了门，身后门口地面上的玻璃碎片说明了刚才被撞破一瞬间的狼狈。
许昱跟着姜月一起出去以后，宋连一才恍惚回了些神，她刚才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
-
十三楼的平台依旧没有什么人，姜月闻到风里有自己熟悉、安心的香味，让她有些想要安睡，但她现在却又无比清醒。
“许昱，你想知道为什么分手，我可以告诉你。”
许昱的眼神有些混沌，姜月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她抱着手臂神色淡然地看着她，这个疏离的眼神却刺痛了他的心脏。
像针扎一样，一点点地扎在自己心上。
如果说当初姜月的突然离开对他来说是猛地一刀，那么现在就是酷刑般地慢慢撕咬。
“我更想知道怎么重新追到你。”他说。
姜月撇开头，笑得轻蔑：“你疯了？”
许昱抬了抬手，在快要触碰到她的唇的时候，手顿在半空中，就停在离她的唇一厘米的位置，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传递到自己的指尖上。
“现在既不能抱你，也不能吻你。”
姜月的眸光颤了颤，很快恢复平静。
她不再相信许昱了，更不会相信喝了酒以后的他，许昱喝了酒以后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们曾经那么淡的感情，他分明以前都不喜欢她，竟然还是会跟她做最亲密的事。
姜月的嘴角噙着笑。
“许昱，晚了。”她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说你要是早几年来骗我多好，不用跟我讲这样的话，只需要你对我多笑笑，我就会心甘情愿地跟你走了。”
许昱抿着唇，情绪忍耐着一直没有发作。
“你记性很好，所以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我们分手了但是我还爱你，那我会躲开你不敢见你。”
“但是你看，我现在已经这样坦荡荡地面对你，所以不要怀疑我说不再爱你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天空中云层很厚，遮住了所有的月光。
“许昱，我真的已经放弃你了。”
放弃喜欢你，放弃曾经的过往，也放弃了我们任何可以和好的机会。
许昱站在原地没动，今晚的夜风很温柔，轻风拂过的时候分明是有些凉爽的舒适，他却觉得风带着利刃。
姜月有多倔强呢？
她会在自己拒绝很多次以后依旧坚持，他说不想恋爱的时候姜月也会倔强地跟在他身后。
以前有多喜欢多坚持，提分手的时候就有多坚决。
最深情的人往往也是最绝情的人。
姜月回了一趟房间，门口的玻璃碎片还没有清理，宋连一有些急促不安地坐在床边等她回来。
“小月！”
“你跟许昱……”
她的问题还没问完，姜月就去自己行李箱里去飞快地翻东西，最后翻出来一个粉色的笔记本，她拿着本子又要出去，也没有停留回答宋连一的问题。
“抱歉，连一，我等下跟你说。”
她把本子紧紧地捏在手上，抬头笑得很释然：“我决定，今天彻底跟许昱做个了结。”
既然他主动找到她，那她就不躲藏了，不如借此机会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清理干净。
姜月又急匆匆地拿着本子出去，宋连一在她身后发愣，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了结吗？
姜月说了结，那大概就是真的了结了吧。
-
许昱一直呆在原地没有走，姜月回房间拿到本子以后就给了他。
他翻了扉页，上面用浅蓝色的笔写了几个字——《许昱观察日记》
旁边还贴了几个可爱的爱心贴纸。
那是姜月用了好几年的日记本，里面的每一本都记录着和许昱有关的事，她今天把这个记录着许昱有关的本子还给他。
姜月笑着，说了句：“看在当初我那么努力追你的份上，我提分手这件事能不能就算了？”
许昱拿着本子的手□□，薄唇微动：“我从来都没想要跟你算什么。”
提分手是她的自由，他做得不够好，所以不能留住姜月。
他从来都只是想追回她，可是……
有时候是他错了，所以很难回头，就像白棋说的那样。
“许昱，这不是你在不在意分手理由的问题，也不是你现在还想不想跟她在一起的问题。”
“而是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伤了人，是她不愿意回头，高傲的白天鹅为你低头，你没有珍惜的话，那她不会再为你低头了。”
许昱听到“不会”这两个字的时候，像在一瞬间被人点了哑穴。
——“你知道以前姜月对你有多好吗？”
——“许昱，我以前是太爱你。”
他舍不得，现在却不得不放她走。
***
许昱把姜月的本子拿了回去。
第二页开始，开始写着：“喜欢许昱的第一天打卡！”
“喜欢许昱的第三天打卡！”
………
“喜欢许昱的第三百天，我决定去追他了，因为他今天在图书馆帮我拿了我喜欢的书，我想这就是机会。”
许昱坐在桌前，昏黄的台灯打在有些陈旧的纸张上，笔迹显然已经过了很多年，却又清晰，她保存得很好，本子的边角甚至都没有卷起来。
他就这样坐着，一整夜，把姜月写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
喉咙间的酸楚不断上涌翻滚着，翻涌又被他压了下去，许昱一晚上没合眼，翻到最后一页，只写下了两个字。
“没有。”
最后是残缺的纸张，全是不友好的撕碎的痕迹。
从本子的最后，掉落了一张另外的纸张，就连上面的字迹也很新，还有钢笔墨水晕开的色彩残留，字迹娟秀，和以前一样。
——许昱，我把你还给你。
从此，关于你的记忆，也还给你，把许昱还给许昱，从此就跟她再无关系。
许昱的眼睛干涩猩红，望向了最后两句。
——“终于我可以麻木。”
——“再见。”
许昱，你知道姜月以前对你多好吗？
许昱，你知道姜月以前多喜欢你吗？
他以为自己知道，没想到，其实他从来都不知道，从来都没懂过姜月曾经是怎么样爱着他的。
现在他知道了，是她告诉他的。
“我有多喜欢许昱呢，就是看到他就会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坏毛病都改掉，愿意为了许昱成为最完美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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