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少万兜鍪

    步遥起身时, 发觉孙权已然不在榻侧。

    隔间的炭火虽燃着, 但她这一探出手脚, 还是觉得十分湿冷。

    帐外北风肆虐, 裹挟着地面上细小的砂砾,呼啸着将其刮至帐上, 那声音如豆击鼓,噼啪作响。

    每逢冬日, 人总是会贪睡。

    因为天黑得甚早, 而晨日来得又甚晚。

    步遥自我抗争了会儿, 还是挣扎着从温暖的衾被中爬了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捂面打了个哈欠。

    操演不容耽搁。

    天还未亮, 各列各阵便已集结好了所有的人。

    步遥刚换好衣物, 为自己绾好发髻,就听见帐外的侍从恭敬地道了声“主公。”

    孙权带着一身的寒气入了帐,直奔炭盆处, 为自己烘烤着身体。

    步遥从隔间走出, 走到了孙权的身前。

    江夏和富春一样, 冬季格外的湿冷, 那寒意像是要渗到人的骨子里,让人无法忍受。

    只是无论是在孙权的寝殿,还是在她所住的庭院内,都安了火墙,她也几乎不怎么在室外, 所以没觉出多冷。

    步遥看着孙权挺拔的背脊,趁其不备,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刚一触及,步遥的眉毛便微拧了起来。

    狗男人既然怕冷畏寒,怎么穿得还是这么单薄

    这锦衣看着虽织纹繁复,甚为华丽,趁得他矜贵英气,但其质地则是薄薄的一层布。

    孙权微微转首,看了步遥一眼,问道“怎么了”

    “主公怎么穿得这般少”

    不会是为了凹造型吧

    步遥记得,还未来江夏时,孙权就抱怨若是穿得衣物过多,会显得人臃肿来着。

    身上的寒意被炭火烤得渐失后,孙权才淡淡开口回道“让你来伺候孤,却起得那般晚,也不知道帮孤更衣。”

    哟。

    还怨怪上她了

    小老婆不在,狗男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了

    都是给惯的

    在她转正之前,狗男人的身子骨可不能被他自己作践完了。

    步遥微努了下嘴。

    算了,还是当回妈吧

    “主公只着这身衣物,会受寒的,让妾身伺候您换上些厚实的可好”

    步遥笑得温柔甜美,颊边的梨靥陷成了两团小窝。

    孙权看得正有些失神时,她用小指勾起了他的指头,微微欠身,将他牵进了隔间。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5

    狗男人还真是不禁撩。

    步遥为孙权更过无数次的衣,动作早已熟稔,细致的为孙权系着腰间束带时,发觉他又瘦了些许。

    明明前几个月,他好不容易胖了些的。

    步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心中暗感不妙。

    自己怎么越来越替孙权操心了

    她安慰着自己,这是当正妻才会有的心理,这说明她有转正的自觉性。

    孙权今晨,去了看压甘宁的帐中。

    他决议采纳步遥的意见,于今日,让凌统与甘宁在众兵士面前比武。

    前提是二人皆不许带兵器,赤手空拳,一决胜负。

    而孙权虽说决定留下甘宁,但其心中却并不能完全信任他。

    黄祖为人狡诈,很可能会使出一招反间计,

    甘宁很可能是他派过来的奸细。

    他还得再观察这个甘宁一番。

    此番征伐黄祖,他不欲让甘宁随行,只给他封了个不高不低的职衔,还专门派人盯着他,不许他出军帐大营。

    甘宁投奔孙权之前,便已下定了决心。

    再则他听闻凌操之子只有十五岁,便更觉他不是其对手,所以便很爽快地应下了孙权的要求。

    让凌统那个毛小子几招,也无甚大碍。

    孙权想着甘宁和凌统一事,回过神后,见步遥专心地为自己理着衣物。

    垂眸时,还可以看见她乌黑浓密的羽睫,正上下翕动着。

    他心中微暖,将她往怀中紧了紧,下巴抵在了她的发顶上,蹭了蹭。

    步遥冷不丁被他一抱,心中也生出了些不明的情绪。

    这狗男人,一大早上便跟自己的小老婆腻腻歪歪的。

    这么想着,她还是借势偎在了孙权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搂搂抱抱了一会儿后,步遥软声开口问道“主公,妾身这几月中,是不是只能在这帐中待着,不能出去”

    孙权自是听出了她话外之意。

    把她困在这里,也却然是委屈她了。

    孙权将她微微推开,回道“孤依你之计,今日让甘宁和凌统比武,若是你想去看他二人,孤便带你去。”

    步遥闻言,抬首望向了孙权深邃的眼眸。

    这主上的小老婆,是不是应该避讳一下,若是让兵士或那些幕僚瞧见,会不会不太好

    孙权看出了步遥的心思,又道“这观武台,离地尚有段距离,你跟在孤的身后,旁人看不清你的长相。”

    步遥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二人出帐前,狗男人还给她多加了层“保护措施”,不知从拿里寻出了面纱,还把她的脸都给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冬日的大氅本就宽大,将她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她有些尴尬地跟在孙权身后,小心地拾阶,登上了观武台,发现也没什么人敢看她。

    估计那些兵士也都知道她的身份,看一眼她便是逾矩,是会掉脑袋的。

    说是观武台,其实也是哨兵站岗的地方。

    站在其上,能够俯瞰整个大营,百十里外的山川河流也都能清晰看见。

    一名兵士恭敬地将令旗递与了孙权,孙权接过后,紧了紧旗杆。

    甘宁和凌统已然摆好了阵势,四周围着观战的小兵,人头攒动,眼见着兵士们就要失序,站在其中的吕蒙呵止了一声。

    兵士们立马噤声,专心地等着开战。

    步遥和孙权所在的位置,并不能看清甘宁和凌统的表情。

    但却能感受到二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场。

    吕蒙抬首望向了观武台上的孙权,见孙权终于挥舞了令旗,高声喝道“比武开始”

    声音刚落,凌统就“呀”的一声,冲了上去。

    步遥俯视着二人的打斗,觉得那凌统虽然生得瘦小,但动作却很灵活。

    他直接绕到了甘宁的身后,想要从后面攻击甘宁。

    甘宁又怎会不知凌统的那些心思,他反手一剪,制住了凌统的双手,将凌统从其肩上狠摔至了地面。

    凌统很快从地上爬起,又冲了过去,两人又陷入了激烈的缠斗中。

    甘宁起先心中还谨记着孙权的言语,一直留着分寸,准备让凌统几招。

    凌统在与甘宁打斗的几个回合中,发觉自己确实不是甘宁的对手。

    甘宁的名声,他在江东也有听闻。

    他存着对其杀父之仇的怒意和恨意,开口挑衅道“锦帆狗贼,今天你怎么没像个娘们似得,发髻上插根鸟羽,腰间上再带一串铃铛”

    “锦帆贼”是甘宁还在巴郡时的绰号。

    那时他好行侠义,经常带着巴郡的一群尚武青年,游手好闲,抢掠百姓的财物。

    而甘宁家境颇丰,为了彰显其富庶,经常会头插鸟羽,腰环铃铛。

    与一堆不良青年经常乘船作恶,连其上的帆帜,都由锦缎制成。

    作恶闹事完,甘宁为了装13,证明自己是有钱人,还会命其手下将那锦帆割下。

    甘宁最不喜被称作锦帆贼。

    他神色微变,强自压着怒意。

    中二时期做的事情被别人拿出来讲,总是会丢了面子。

    围在周围的兵士自然也都是向着凌统,凌统在战中若是占了上风,他们都会为其叫好。

    而若是占了下风,那些兵士又都对甘宁指指点点。

    听罢凌统的嘲笑,众兵士皆都哄笑戏谑着甘宁。

    就连一旁观战的吕蒙,都禁不住地嘴角抽动。

    凌统一眼被打的乌青,得意的扬了扬眉宇,为自己拭去了唇角的血迹。

    甘宁听着兵士愈来愈盛的嘲笑声,终于怒急。

    他原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去他娘的手下留情

    他甘宁今天定要将这可恶的毛小子活活打死。

    孙权的叮嘱,甘宁尽皆抛在了脑后。

    雄壮的擂鼓声再次响起,新的回合即将开始,甘宁此时决定不再让着凌统。

    他像只扑咬猎物的黑豹,猛地冲向了凌统。

    凌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闪躲,就被甘宁制在了身下。

    力量的对比是巨大的。

    凌统身形瘦小,甘宁体格魁梧。

    凌统忙用双臂防御着甘宁几乎是致命的击打。

    孙权站在观武台上,渐渐觉察出了不对劲,这甘宁像是疯掉了般,每一拳,都似是要致凌统于死地。

    他慌忙派兵士下去制止两人的缠斗。

    步遥心里也是一惊。

    她没想到,甘宁竟会突然失去了控制,像是头疯兽。

    兵士们见甘宁气势汹汹,没有一人敢上去阻止。

    好在吕蒙及时反应了过来,冲上二人跟前,将甘宁从凌统的身上拉了下来。

    甘宁正在气头上,想要连吕蒙也打一顿,吕蒙暴呵制止道“甘宁,你忘了主公的叮嘱了吗你若是将他活活打死,主公断不会再容你”

    听罢吕蒙的言语,甘宁渐渐理智了下来,停下了动作。

    鲁肃此时而至,低首看了下奄奄一息的凌统,开口对甘宁道“兴霸既已赢了凌统,那便随肃一同,去熟悉军中事务罢。”

    而后又对周围的兵士道“都散了罢,该练兵练兵,该习武习武,此事不许私下乱讲。”

    众兵士齐声答诺。

    甘宁回首斜睨了地上的凌统一眼,咬着牙跟着鲁肃离去。

    阵阵刺骨的北风吹过,凌统浑身哆嗦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孙权给他的唯一机会,让他能得以报父仇。

    但他却没能抓住。

    少年的面部被暴打得狰狞可怖,鲜血混着涕泪,不断地流下。

    但其眼神,仍然倔强坚决。

    吕蒙走到凌统身旁,想要将其从地面上馋起来。

    “阿统,起来罢。”吕蒙道。

    凌统用全部的力气甩开了吕蒙的手,仍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上的疼痛和深深的挫败感。

    孙权已然从观武台上走了下来,步遥紧跟在孙权的身后,走到了凌统和吕蒙所在之处。

    吕蒙见到孙权,忙恭敬道“主公。”

    孙权颔首后,走至了凌统身前。

    凌统看见了孙权,却不欲言语,别过头去,紧紧地握着双拳。

    随即,孙权蹲下身来,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似是之前,什么都未发生过。

    他用自己的衣袖,为凌统擦拭着面上的血污和泪渍。

    吕蒙和步遥皆是一惊。

    凌统也有些惊异,终于沙哑着声音开口道“主主公。”

    “你不是说,你已经长大了,可以为孤,杀敌万千。既是男子,就不要因为输了一场打斗,而痛哭流涕。”

    孙权的衣袖上被沾染了凌统的鲜血、鼻涕、和眼泪。

    可是他的面上却没有半分的嫌恶。

    说罢,孙权起身,冲凌统伸出了手,又道“此番攻打黄祖,孤还要靠你和子明,你若是倒了,这场仗还怎么打”

    凌统的唇瓣轻颤,犹豫着,还是握住了孙权的手。

    孙权将凌统从地上拉了起来,凌统因着伤势过重,还是打了个趔趄。

    站稳后,孙权又拍了拍他的背脊。

    “好了,回去换身衣物,让医师给你开些药膏。你这些伤,几日便能恢复如常。”孙权又道。

    凌统的牙齿也被打掉了一颗,含在嘴里,咕哝地回道“多谢主公。”

    凌统被吕蒙搀着回去后,军营又恢复如常。

    寒风再一次呼啸,差点吹掉了步遥的面纱。

    步遥整饬了番自己的面纱后,忙跟在了孙权的身后。

    二人一路无言。

    权术,本身就是一种关系的平衡。

    孙权身为人主,要管着那么多的臣子,每一个臣子,都有各自的利益。

    他不能让那些臣子都感到满意,只能尽自己所能,尽量顾及所有人。

    换了旁人,站在他的位置上,又是这般的年纪,怕是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孙权其实,真的是个尽职的主公。

    *

    甘宁和凌统比武当日的下午,柴桑来了封急信。

    是周瑜寄给孙权的。

    其上的内容所书,力劝孙权,留下甘宁。

    *

    三日后。

    步遥跟着孙权,已有两年,但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甲胄。

    她本以为,孙权身为主公,不需要亲自上阵作战。只需安生地待在军营中,派自己的将士去作战便好。

    可没想到的是。

    身为主公,也要亲自上阵打仗。

    他一身玄铠,身后披着赤红的披风,右手抱着头盔,正与吕蒙和凌统站在帐中的羊皮地图前,笑着商讨作战计划。

    谈笑风生,淡定自若。

    还真是有种,那首词中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的感觉。

    步遥心中有些悸动。

    这样的他,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吧。

    孙权出军帐前,走到步遥身前的屏风时,还回首看向了她这处。

    步遥一惊时,孙权又转回首,携着众将走出了主帐。

    孙权此番要攻陷之地,便是黄祖所在的沙羡。

    黄祖一直受刘表的帮助,所采用的战术,一直是只防御,不进攻。

    孙权走后,步遥心中有些落寞。

    整个一下午,她竟是觉得,心慌得很。

    眼皮也在不断地跳着。

    会不会是孙权出什么事了

    步遥忙猛摇了摇脑袋。

    不可能。

    孙权是男主,编剧不可能这个时候就把他给写死的。

    再说无论是历史上,还是剧中,孙权这个狗男人都能活的很,把曹操刘备甚至是曹丕都给熬死了。

    狗男人能活到七十多岁呢

    不能瞎想。

    但是步遥的心,仍是止不住的跳着,发慌的厉害。

    无奈中,她只能逼迫自己去榻上睡觉。

    睡倒是睡着了,但是噩梦不断,睡得一直都不踏实。

    怔忪间,步遥仿佛听见了几人焦急的谈话声。

    “快,把主公抬进去”

    “寻医师过来”

    “其余人都退下”

    步遥这才发觉,这不是梦。

    她慌忙从榻上爬了起来,从隔间中走出,不顾那些男女之防,冲到了人群前。

    孙权正阖目躺在夹板上,冷汗涔涔地从他的额上冒着,唇瓣发紫。

    他似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的右臂,正不断地汩着鲜血

    步遥急得眼眶通红,忙问凌统道“怎么回事”

    凌统的身上也尽是擦伤血痕,但原没有孙权受伤得厉害。

    原来在进攻沙羡的途中,江东的军队中了黄祖的埋伏。

    孙权在前锋,敌军派了数名精壮的将士,看准了为首的孙权,要取他的首级。

    每每出招,都直奔孙权而来。

    其余兵士缠打一片。

    吕蒙和凌操一人掩护孙权,一人与敌军厮杀。

    敌军每向孙权进攻一次,都被凌统拦了下来。

    凌统为了能让孙权顺利逃走,也是不要性命的与敌军厮杀,吕蒙和孙权终于得以逃脱。

    二人骑着马在归返的途中,吕蒙才发现,孙权的右臂受了伤,他关切地问孙权有无大碍。

    孙权用左手挽着缰,忍着剧痛,道了声“无甚大碍”。

    但终因疼痛和失血过多而昏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好在后续支援的兵士及时赶到。

    想到这里,凌统回道“是属下之失,没能护好主公。”

    帐中除却凌统吕蒙,还有一些步遥不认得的将领。

    步遥强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问道“医师怎么还不过来”

    “鲁校尉已经去寻了”吕蒙回道。

    话刚毕,鲁肃便携着医师而至。

    医师察看了番孙权的伤势,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在兵器没被淬毒,这条胳膊还保得住。”

    听罢医师之言,脸上青紫还没消的凌统猛地拽起了那医师的衣襟,威胁道“你这叫什么话你若是治不好主公,我就杀了你。”

    吕蒙忙拉开了凌统。

    孙权这时蹙了蹙眉,却仍未睁开双眼,开口道“凌统莫得胡闹”

    众人见孙权清醒,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沉了下去。

    步遥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滴落在了孙权的手背上,她胡乱地为自己抹着眼泪。

    这算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虐孙权的身了

    她算是感受到废稿剧本中,虐身虐心的孽力了。

    步遥一边强抑着泪水,一边在心里埋怨着自己真是无用,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孙权听到了步遥的抽泣声,医师正为他处理着伤口,他吃痛的蹙起了眉。

    好在此时,华佗的麻沸散已然问世,医师为其上药时,他的痛感减轻了些许。

    他用仅存的力气,握住了步遥的手,慢慢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碧瞳看向了她,强扯出了一丝笑。

    步遥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另一手拿着绢帕为他拭着汗珠。

    鲁肃见状,轻咳了一声,知趣地道“有医师和步姬在,我们在此,反倒会碍了医师救治主公。”

    吕蒙也反应了过来,开口附和鲁肃,称是。

    凌统那个没眼力的,也跪在孙权的身侧痛苦流涕,哑着公鸭嗓道“我在这儿看着主公,主公伤势好了,我再走。”

    鲁肃无奈,冲吕蒙使了个眼色。

    吕蒙立即领会其意,将凌统硬生生地拖到了帐外。

    帐中只剩下了孙权,步遥和医师三人。

    步遥的眼泪如断线地珠子,不断地流着。

    孙权见她一直哭,也是束手无策,他缓了半晌,才能勉强地说出话来。

    “不要哭了你哭孤只会更痛。”

    说罢,麻沸散的效力渐渐发作,孙权阖上了双目,睡了过去。

    *

    孙权清醒后,艰难地从榻上起身,发觉步遥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首深埋于榻。

    身形一如既往,纤薄瘦弱。

    他的伤臂已然被绷带缠好,仍在隐隐地泛着痛,他艰难地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推步遥。

    步遥惊觉起身,见孙权已然清醒,正好笑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起来罢。”孙权道。

    狗男人面色惨白,虚弱无力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爱”。

    步遥心疼着孙权,依言从地上起身,开口问道“主公你还疼吗你饿不饿妾身去给你拿些饭食罢”

    说罢,未等孙权回她,步遥便起身去寻侍从拿些饭食过来。

    孙权无奈地摇首。

    步遥回来后,坐在榻侧,又道“主公,侍从一会儿便能拿饭食过来,妾身还唤了医师,再为主公察看察看伤势”

    孙权打断了步遥慌乱的言语,问道“孤问你,你刚刚,是不是怕孤死了”

    他眸光如渊,直视着眼神有些闪躲的步遥。

    确实是怕他死了。

    虽然明明知道,他不会死的。

    步遥摇首,而后回道“主公受上天庇护,还未成就一番霸业,妾身相信,主公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掉的。”

    孙权听罢,笑意愈深。

    “若是孤死了,你也不必怕。”孙权的语气幽幽,带着劫后余生的意味。

    是人都怕死,步遥觉得孙权也应该是吓着了,决定安慰一番孙权受伤的脆弱心灵。

    刚要开口,孙权又道“若是孤死了,你定会舍不得孤。”

    步遥忙回道“妾身自是舍不得主公,妾身的一切,都仰赖着主公。主公安好,妾身才能安好。”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绑了系统后,她确实如菟丝花般,需要依附孙权,才能存活。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10

    孙权很满意步遥的回复,面上的笑意更盛,带着些许的宠溺。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艰难地摸了摸步遥的头,将她的发髻揉得一团散乱。

    “孤这番回富春,便命人去打一具棺材,用上好的楠木,再请有名的工匠雕刻。”

    步遥状似认真听着,心中却有些费解。

    这狗男人还年轻,怎么早就替自己准备好后事了

    “这棺材,孤会命人打造得宽一些,让那棺材能放下两具尸体。”

    “”

    “若是孤死了,便让你陪葬。”

    “”

    “你与孤二人,死同穴,烂也要烂在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日出来万,跪求读者老爷们饶我一命但六千字是可以四舍五入的正经

    1权崽历史上真用衣袖为小凌统擦过眼泪,不过那时凌统都三十来岁了,打了败仗,死了弟兄,痛哭流涕。

    权崽劝道莫哭莫哭,你没死就行。真事凌统确实也是拿命掩护过孙权。

    2历史上甘宁和凌统因为父仇的关系很僵硬,吕蒙在二人间,也确实起到了调节的作用。

    3其实都说刘备仁义,善待臣子,但孙权也很会当主子。历史上的权崽除了晚年那段时间,在他年轻时,真的很宠他那些臣子的,是个好主公。认真脸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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